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玉衡其實也是看過原安雅的情況的, 不過那個時候跟現在不一樣,與其說她在看原安雅,不如說是在看自己的身體,側重點是後者, 再加上旁邊還有她很感興趣的朝夕在,她就隻是隨便看了一下,就結束了。


    這一次的側重點,就變成了原安雅這個人。


    時光流轉,在那片熟悉的竹林出現後, 空間瞬間變化, 轉到了另一個地方。


    一個陌生的女孩。


    不出意料, 應該就是原安雅。


    她盤腿坐在地上, 身下是一個神秘的法陣。


    逆轉的時光中, 玉衡看見那個神秘的法陣, 一點點還原成最初的樣子, 還有一堆稀奇古怪的材料。


    不得不說, 原安雅選的時間點很好,恰好是在她生命氣息最弱的那一個瞬間,不費吹飛之力, 就獲得了那具身體的控製權。


    再往前,就是一個漫長且枯燥的過程,這期間原安雅一直在準備法陣所需要的各種材料。


    玉衡看了一點,就沒興趣了, 飛速的掠過。


    一間地下室的畫麵一閃而過。


    躺在地上的原安雅突然睜開眼。


    那雙眼睛,那種眼神……


    玉衡愣了一下,心底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她想要去仔細探究,那雙眼眸裏藏著的東西,然而下一刻,意外發生了——


    所有的畫麵瞬間消失,隻剩下一片黑暗。


    是時光流轉失效了嗎?


    這是玉衡的第一想法,但是她仔細確認了一下,並沒有失效,時光流轉依舊在繼續。


    她嚐試著撥快流速,感應到的依舊是一片黑暗,仿佛無邊無際,也沒有一點聲音。


    如此反複了數次,就在玉衡想要放棄的時候,情況終於有了變化。


    一點微光亮起,而後是更多的,它們猶如利刃一般,將無盡的黑暗切割開來。


    噴湧的鮮血。


    一聲輕響,那是利刃切開肌膚的聲音。


    之後玉衡再一次看到了原安雅,但又好像不是她,七八分相似的容貌,年紀要大上許多。唯有那雙眼睛,看起來有些熟悉,與黑暗之前的畫麵,承接得起來。不過眼中少了震驚,多了怨恨與絕望。


    原安雅自殺了。


    玉衡微微皺眉,心中帶著疑惑,繼續看時光繼續逆流。


    畫麵又突兀的變成一片黑暗,過了好一會兒才恢複。


    並且之後,這種情況一直存在著,不知原因,毫無規律可言。


    在那些斷斷續續的畫麵中,玉衡看到了原家人,他們的情況,倒是與如今沒什麽區別。


    然後,玉衡看到了自己。


    無法形容此時此刻她心中的驚訝於疑惑。


    為什麽她會在原安雅的記憶中看到自己?!


    不對……那好像並不是她?


    雖然身形與樣貌看起來毫無區別,但是眼神看起來很奇怪,或者說是呆滯更準確一些,就仿佛是玻璃珠子做成的眼珠,一樣的會說話會笑,卻沒有人類所特有的那種豐富感情。


    宛如一具□□控著的人偶,裏麵住著一具殘缺的靈魂。


    她又看到了原玉澤,他抱著那個很像是自己的人,推門從屋子裏出來,畫麵中的景物是如此的熟悉,正是原家的這個院子!


    ……


    這些畫麵,太莫名其妙了。


    亂七八糟,毫無邏輯。


    玉衡眉頭皺得更緊,遲疑了片刻,試著是觸碰原安雅記憶中的那個自己。


    她能看到這些畫麵,是因為觸碰著原安雅的靈魂,用時光逆流之術,窺探過去。這本就是在規則邊緣遊走,而現在的時候,她的行為相當於是在逆轉的時光中,尋找新的媒介,再一次使用時光流轉之術。


    能不能成功,玉衡其實也不確定,但危險是毫無疑問的。


    可她還是想要試一試。


    因為未知總是吸引人去探索。


    玉衡花了很長的時間,廢了很多力,期間幾次失敗,但最終還是抓住了新的媒介,同時也出現了新的問題——


    跟現實不同,在原安雅的回憶中,她的掌控力量受到了很大的限製,雖然還是能查看新媒介的過去與未來,但這是一個單項選擇題,過去還是未來,隻能二選一,查看其中一項,一旦選定了,就不能再變更。


    玉衡最終選擇了未來。


    因為過去已定,而未來有無限可能。


    當然,做出這個選擇,玉衡其實是冒著很大風險的,因為在現實之中,與她有關的未來,她幾乎都是看不到的。而原安雅回憶中的這個人,玉衡雖然可以肯定不是她,但同樣的名字和容貌,還有原家這些相關的人,這寫所有,都是不確定因素。


    因此,在做出決定的一瞬間,玉衡難得有些緊張。


    好在她最終運氣不錯,賭贏了。


    她看到了原安雅記憶中的那個原玉衡的未來。


    不過之前突然出現的那種黑暗,始終存在著,並且情況更嚴重了,導致她能看到的東西,愈發的少。


    大多數畫麵,都是原家的這個院子。


    過了不知道多久後,終於有了變化。


    隻是……


    為什麽又是那片竹林?


    之後是虛無世界之中,屍山血海的景象。


    在那條鮮血與屍骨所鋪就的道路上,一道身影緩緩而來,一張完美無可挑剔的臉,一襲精致繁複的衣裙,腰肢別一支碧綠通透的玉笛,那是朝夕……


    ……


    玉衡感覺已經有些亂了。


    這些真的是原安雅記憶中那個原玉衡的未來?


    這些畫麵,明明更像是她此前自己所看到的!


    又一次漫長且無聲的黑暗之後,畫麵再次出現,這一次,終於不是她所見過的了,而是新的畫麵——


    被迷霧所籠罩著的世界中,一道黑影立在那裏,全身上下籠罩在一件寬大的黑袍之中,兜帽之中黑色霧氣彌漫,將麵容盡數遮掩。


    從輪廓來看,大約是個人,也可能是其他什麽東西。


    這個身影……


    玉衡心中微微驚訝。


    她還記得,這個身影是她見過的,是之前應金恬的邀請一起出去玩的時候,偶然去到的那個療養院裏,最後那個於先生召喚而來的東西。


    不過從背景看來,顯然不是那一次。


    而在不久之前,原俊雄還提到過,當初原安雅身體極度虛弱,一度命懸一線時,是一個渾身籠罩在寬大的黑袍之中的人出現,暫時保住了原安雅的命,並且還拿出了能給她續命的藥方。


    原俊雄說的那個人,很可能就是玉衡兩次看到的這個,而這就意味著,這個身影,或許是一切事情的關鍵。


    想到這一點,玉衡凝神,繼續看下去。


    然而關鍵時刻,畫麵再度被黑暗所吞噬,並且跟之前不一樣,這一次玉衡沒能再等到新的畫麵,在黑暗持續了一段時間後,她清楚的感覺到,此前建立起來的並不穩固的聯係,徹底斷開了。


    ……


    結束了時光流轉之術,玉衡回過神來,就見到原安雅……或者說是安雅的靈魂,脫離了身軀,靜靜漂浮在空中。


    安雅她死了。


    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因為那具身體,本來就在崩潰的邊緣徘徊,而安雅的靈魂,也沒有強大到足夠減緩或者修補這種衰弱的地步。


    當身體到達極限,靈魂便無歸所,人也就死了。


    而剛才時光流轉之術突然中斷,大概就是因為安雅死。


    至於期間那些奇怪的情況,玉衡也不確定是怎麽回事,或許是人瀕死之際所帶來的影響,又或者是別的什麽。


    現在也辦法繼續了,因為死去的靈魂,受規則的限製,會處於一種空白的狀態,前塵往事,無論愛與恨,盡數忘卻,等到第七天,回魂的那一夜,才會一點點記起。


    ……


    “看到了什麽?”朝夕問道。


    在剛才的過程中,玉衡幾次皺眉,他都是看在眼裏的。以他對玉衡的了解,必然是看到了什麽意外的情況,才會讓她有這樣的反應。


    “這個靈魂不是身體裏誕生的新意識,她原本的名字叫安雅,年紀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不過這一點我不是很確定,因為後來看到的她,看起來要更大一些……”玉衡把安雅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在她的記憶裏,我看到一個跟我幾乎一模一樣,連名字都一樣的人,出現在這個院子裏,還看到了你,跟之前一樣出現在虛無世界裏,不過沒有小紅他們……”


    “你還記得我們在療養院樓頂上看到的那個黑色虛影嗎?”玉衡看著朝夕,微微皺眉問道。


    “嗯。”朝夕點頭,“怎麽了?”


    “我看到他了,在虛無世界裏。之後本來還想繼續看下去的,但是聯係被切斷了。”玉衡回道。


    ……


    玉衡說話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也不避諱旁邊的人,基本上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關於她的問題,不止是朝夕,旁邊的阿白他們也都記得。


    不過對於馮褚和薑晴天來說,他們現在關注重點是,眼前這個叫原安雅的人和玉衡是什麽關係?


    他們畢竟是後來才認識玉衡的,而當時她已經換了一具新的身體了,不像是阿白他們一樣,從很早以前玉衡還是原來的身體時就認識她了。


    而阿白的關注點,則是在玉衡的身份上。


    時光流轉之術,這本來就是一種逆天難度的書法,而現在玉衡她還在這基礎上,在逆轉的時光中,窺探另一個人未來……這真的是這世間的生物所能做到的嗎?


    至於九命,可以跟小小白劃分到一起了。當然,後者是真傻,而他隻是懶得去想,要知道好奇心害死貓,而一無所知才是最快樂的。


    也就隻有臉藏在頭發裏緋色,基於他這些年來豐富的看動漫小說的經驗,提出了一個猜想——


    “這個叫安雅的,該不會是重生回來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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