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聲轟然的撞擊聲還沒完全消失,幾個穿著防彈服的警察就衝進了房間。


    “沒人!”


    “這邊也沒人!”


    不大的兩室戶很快被七八人的突襲隊給清掃一空,除了淩亂的東西以外,並沒有撲到真正的目標。


    當白翎發現手機號的秘密後,很快在王愛國的技術下鎖定了屬於曾穎的電話卡不僅沒有停用,而是多天來一直在接收消息。


    “曾穎死亡時間後,一共有她男友、父母家、親人等打過十幾個電話,均沒有應答,但手機還保持著開通。而在曾穎死後一天,這個號碼撥出去過三個電話,其中一個就在薛陽說的那個郊區度假區附近。”王愛國曾解釋道


    “就是說,鍾玳金這家夥在曾穎嘴裏問不出東西,腦子一轉就拿走她的電話卡看,裏麵肯定有聯係過錢子萱的電話號碼,然後他還狡猾地想到如果被發現,我們會第一時間停機曾穎的手機號,所以他調包了張幾乎空白的新卡進去,這樣我們開曾穎手機,會看到一切正常,頂多有些通訊紀錄不見了而已。然後他拿著曾穎的號碼放進自己手機,收到來電一律不聽,通過網絡去調查那些來電的信號來源,排除了曾穎的男友、父母親友和公司,查到了錢子萱的來電紀錄,回撥過去,得知了錢子萱躲在那個曾經陪曾穎待過的休閑度假區……”薛陽在分析事情發生的過程中,白翎一直在旁邊呼天搶地,“這丫這麽聰明的腦袋做什麽罪犯啊啊啊不會來考警校啊啊啊——”


    “隻要手機號還正常運行著,還找不出他的定位我就不叫技術王子了嗬嗬嗬~”王愛國的黑客滿點技能值,再加上警察最擅長的明察暗訪,於是就有了開場突襲某民房的一出好戲。


    “辛苦了。”特警隊準備收隊時,薛陽拍著他們的肩膀打招呼。


    “沒事兒,這家夥就是地鐵殺人那個吧?害我們連著一周沒睡覺在地鐵站巡邏,這次沒逮著,下次再抓他再叫我們!”


    “就是!踹門真爽!收隊啦收隊——”


    薛陽哭笑不得地送著特警隊的人出門,然後看到可可跟在後麵就蹭了進來。


    “沒抓到?嘖嘖這麽好命。”潯可然一進門就和薛陽一起四處打量。房間其實不大,但因為過於簡陋的設施,和淩亂的到處都存在的垃圾,顯得令人不忍佇足。


    “薛陽,你來看——這小子忒有錢,”白翎站在裏間的電腦桌前,麵對著巨大的電腦設備,“這電腦橫豎有兩萬塊吧?還配三塊屏,要是讓小王子看到了肯定要嘰嘰咕咕抱怨……”


    薛陽跟著看來,偌大的桌子幾乎占了房間的一半地盤,發著藍色光芒的機身上印著那個以貴出名的電腦品牌標誌,桌麵上還淩亂地散著許多a4紙,有些打印著錢子萱的各種身份信息,有些寫著曾穎的相關內容。這時薛陽的視線被一小塊暗紅色吸引過去。


    “潯姐——”他盯著暗紅色不緊不慢地叫道,卻沒有得到回應,扭頭去看,發現潯可然正蹲在門口的地板上,以一種奇怪的姿勢一步一緩半蹲著往前移動。


    “潯姐,桌上有……”


    “血跡,我知道,這裏有活動的。”


    可可用的詞很奇怪,但薛陽湊過去一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滴出去的血當然不會自己動,可是血跡因為大小、細碎的小滴、傾斜的角度等等,在潯可然的眼裏如同能實況解說的方向箭頭,一步步指著她從書房門口曲曲繞繞到臥室門口、臥室床邊、臥室衣櫃旁……然後戛然而止。一小攤血泊在衣櫃旁凝固著,黯然無光。它的另一邊,則是一口老舊的大箱子,這種深木色紋路的老箱子傳承於多年前,有著辨識不清的花紋,和半生鏽的黃銅鎖扣,仿佛半個世紀都不曾被打開的秘密。


    此刻可可和薛陽站在這口巨大的箱子前,看看它,又看看那腳下的血泊,都不由自主猜測到了一些不好的結果。


    薛陽想的是,千萬別是錢子萱,千萬別讓這一切努力,走到盡頭卻是這麽個結尾。


    而潯可然想的則是千萬別是空的,這要是有血泊卻沒有屍體,對法醫來說簡直是一種天然的折磨,你明知道出了事,卻看不見摸不著。


    木頭紋理發出沉重的嘎吱聲,薛陽兩手一用力就將蓋子打了開來。


    潯可然鬆了一口氣,薛陽也鬆了一口氣。


    白翎和其他人聽到聲音也跟了進來,“窩草,還真沒撲空!?讓我看看,誒,這不是姓鍾的小子啊!我看過他照片,下巴上沒有這種青色的胎記。”


    “你確定是胎記?”薛陽一句話還真問住了白翎,讓他浮想聯翩的,不是胎記難道是屍斑?屍體變化?毒發的物理反應?他兜兜轉轉腦子裏走了一圈各種可能性,最後決定還是看向法醫。


    可可麵無表情地盯著箱子裏的屍體,“嗯,胎記。”


    白翎用殺人的眼神看向薛陽,後者直接無視了他。


    幾個人之中隻有可可戴著手套,所以肆無忌憚地拿起了屍體的手臂細細觀察著。箱子裏的雖然是個男人,卻有著一雙非常白嫩的手臂和手掌,顯示出長期室內辦公的特征,十指健長有力。但可可看著看著突然覺得不對勁,她後退一步又重新估量了下地麵的血跡,發現兩者有種奇怪的衝突。血跡的半凝固狀態昭示著“血濺七尺”發生在起碼七八個小時前,但屍體柔軟的仿佛剛剛被殺,這種矛盾似乎曾經也遇到過,在那次搶劫現場看到的滿身是血的受害人,身上被刺了多刀傷痕,但其實還沒……


    “叫救護車。”潯可然突然來了句,讓在場的人都愣了一瞬。


    “窩草!還活著啊?”白翎的感歎聲隻出了一半,人已經跑向門口去呼支援了。


    薛陽湊過來也摸了一下“屍體”的脖子,皺著眉疑惑,“摸不到脈搏。”


    但潯可然有著更直接和離譜的判斷方法,在薛陽還沒來得及阻止她之前,又拿出了那把神出鬼沒的解剖刀,在屍體肩膀頂上皮膚隨手一割……


    鮮血從皮膚下輕輕湧了出來。


    已經死去的遺體,因為心跳的停止,血液也不再流動,如果一刀割開皮膚,除非因為地心引力向下自然流出的血液外,不可能向上方湧動而出。


    薛陽沉默地點點頭,和外麵趕來的人一起幫忙把人從箱子裏抬了出去……


    生命有時脆弱得不堪一擊,也有時堅韌地能在鮮血淋漓中虛弱掙紮很久、很久。


    樓道外麵,特警隊黑漆漆的如同一支黑色的利劍,快速地開了出去,擦身而過的卻是白色的救護車正忙不迭地往裏開。幾十米開外,三三兩兩的人們站著,望著,細聲碎語地揣測著是誰的出租屋裏發生了不同尋常的事情。


    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悄然帶上了背後的兜帽,從人群中安靜地抽身離去,消失在街角……


    ——————————————


    鑒於上次白翎陪同死裏逃生的受害人在醫院裏結果差點被“毒滅”的經曆,在場所有的警察包括薛陽都一臉嚴肅地拒絕讓白翎再做同樣的任務,可憐的是他們都不知道,比起大半夜和潯可然一起勘察現場,白翎同學寧可去守!醫!院!


    至少醫院裏沒有會對著一灘血跡嗬嗬嗬笑的家夥啊——


    所以當第二天薛陽在辦公室看到白翎時,發現他居然比自己看起來還憔悴,一雙小眼睛哀怨地瞪著他。薛陽假裝什麽都沒看到,自顧自地開了講,“家夥命挺大,搶救了一夜,早上居然醒了一會。自己交代了一部分,真名叫孔睿,比較出名的是他的網名,叫zx。”


    “誒!那個黑客!”同個辦公室的其他刑警聽到猛地站了起來,“我前幾天還在通緝列表裏看到過!”


    白翎這才來了精神,“這麽說,鍾玳金不是雇傭了個黑客高手,而是劫持了一個,利用他偽造自己的身份信息,還有搜索錢子萱的各種……難怪他能搜到錢子萱換過身份之後的信息,丫真是有夠厲害的。”


    雖然不是白翎第一次佩服鍾玳金,但薛陽還是小有不滿地皺了下眉,“孔睿說一開始的確是花錢請他來的,但是鍾玳金要的太多,他恨不得在錢子萱周圍布滿所有可能的監控設備,所以支付給孔睿的錢也越來越多。當孔睿察覺他手頭不寬裕之後,就想撤離這個變態身邊,不過沒料到鍾玳金手段之狠,直接用刀威脅。”


    “我咋一點都不同情丫的呢。”白翎得出結論。


    薛陽眨眨眼,“同情不同情另議,我的重點在鍾玳金對他下殺手這件事,照理說,如果還有可用之地,他不應該想除掉孔睿。”


    “喔槽,你不是說他已經抓到錢子萱了吧?”這個結論霎時讓白翎一驚,如果錢子萱被抓住,暫且不說她會有怎樣危險和悲慘的遭遇,最糟糕的是這種情況下,鍾玳金的行動再也無法預估,抓捕這個一路殺人至今的變態的可能性,也會直線下降!


    一時間辦公室裏也沒人說話,但人人都察覺到了焦慮的心情,鍾玳金的老窩已被端掉,剩下的他隻有孤注一擲,如果錢子萱還沒被他抓到,那此刻恐怕已然到了最危險的關頭。


    就在這短暫的沉默中,一陣高跟鞋急促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了起來。


    徐婉莉猛地推門而入,掃了一眼辦公室,直衝向牆邊的電視機。


    “小徐,趕著看什麽節目啊?”白翎支著下巴調侃著問。


    “那個鍾玳金!在新聞上!”徐婉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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