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陽再度敲了敲門。


    白翎在一旁打了個幾乎下巴脫臼的哈欠,“你幹嘛分一半名單給二組啊。”


    “我們兩昨天跑斷了腿也不過三分之一,你想再通宵三天三夜?”


    “也對……反正都是排查受害人,不是嫌疑人……哈……”白翎哈欠打到一半,突然發覺薛陽手按在門鈴上,一臉鄙視地看著他,“幹嘛,老子三天沒睡滿十小時,打哈欠也不行啊。”


    “注意點人民警察的形象。”薛陽撲克臉說。


    “幹嘛啦、人民警察也先是人啊,是人不睡覺都精神狀態好個魂、”白翎還沒說完,隻見薛陽的手摸向了腰後槍匣,瞬間翻臉。“大哥我錯了我會注意的。”


    薛陽抽出槍,做出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門沒關好。”


    白翎也隨之一凜,從昨天一清早王愛國排查出所有嫩芽論壇的付費會員到現在,他和薛陽幾乎跑遍了這個城市大多數區域,一家家地走訪那些被核實的“高級會員”。雖然明知凶手的下一個目標很可能就從這些人當中產生,但當這些麵孔中的多數、絕大多數都帶著“你們認錯人了!”“你胡說!”“不是我!”“別再來了,否則我告你們誹謗!”的態度時,很難讓人產生一絲同情。


    薛陽把槍低垂在胸前,慢慢推開沒有關上的門。


    “盧枋?盧先生?”白翎故意叫道,“我們居委會,有人在家嗎?”


    薛陽和白翎側耳聽了會,毫無應聲,對了個眼神,變分頭放輕腳步聲謹慎地走進房間內,一室兩廳,一人一間房間。陽光被厚實的窗簾給遮蔽了大部分,房間裏散亂地被沒洗的衣服、亂七八糟的雜誌等東西擺放的隨意,明顯是個獨自住的男人的氣氛,薛陽正打算收起槍仔細查看房間,就聽得白翎在隔壁喊。


    “薛陽!叫救護車!”


    ————————————————


    薛陽和白翎兵分兩路,薛陽留在了現場等待同行調查的人到,白翎則跟著救護車直接送傷者去醫院。


    救護的醫生看一眼對麵坐著的警察,襯衫還算幹淨,但胡子長足了茬,若不是兩人都出示了警官證,簡直讓他覺得比犯人還可疑。


    “知道了潯姐你放心,我記得記得,衣服嘛……啊對,還有鞋子,反正扒層皮嘛,啊?還有血液樣本,哦,還有嗎?頭發?哦,還有?啊等等、我找個紙筆。”


    可疑的警察同誌對急救醫生伸出手,兄弟,借個紙筆。急救醫生眨眨眼,一邊拿出紙和筆,一邊內心在感歎,好吧果然是警察,人邋遢,但工作細致,但某些方麵是個二愣子。


    白翎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把紙放在膝蓋上,記下了電話那頭的潯可然絮絮叨叨的叮囑,終於掛了電話之後長噓一口氣,“謝了兄弟,”白翎把筆還給對麵那座的醫生,卻見醫生一手接過東西,一手拉下自己的口罩。


    “不客氣,姐妹!”女醫生笑眯眯地回答道。


    白翎內心咆哮了一遍,嗷嗷嗷老子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啊啊啊主要是太困了造成的啊啊啊……


    救護車在白翎內心奔騰著一百匹羊駝的過程中,幹脆利落地駛入了八院的急診大樓。


    ————————————————


    暮色日下,太陽光漸漸失去了原本的溫度,因為幾乎所有人都撲向了發現受害人的第一現場,於是直到好幾個小時之後,跟著受害人一起經曆了急診搶救、住院治療的白翎,除了幹等以外所做的唯一件事,是從王愛國的電話裏得知了受害人的身份。


    “啊,這家夥不簡單,我記得這個地址,這家夥的身份是我花了好大力氣才找到的,他會一點電腦技術,隱藏了自己的ip地址,而且發布了很多摸孩子身體的照片,看起來像是長幹這種誘拐孩子去他家,然後拿好吃的好玩的騙得孩子聽話,然後拍那些惡心照片上傳的人。我當時看著就生氣,所以盡管廢了老大勁,但我一直孜孜不倦地找他身份……”


    “說重點。”


    “哦。”


    白翎顯然已經習慣了王愛國時時刻刻都會犯的嘮叨症狀——除了在電腦前。


    “盧枋,43歲,原來是家小公司的合夥人,前幾年拆夥,分到一點錢,看他的銀行和賬戶記錄,似乎是靠這筆錢隨便做著股票投資來過日子,從來沒結過婚,沒孩子,父母以前是紡織廠員工,母親去世,父親在養老院生活,所以現在小徐還在頭疼該聯係哪個家屬呢。”


    “倒是很忠於自己的一個人。”


    “嗯?哦你說沒結婚這個?那是,沒老婆沒孩子,才方便自己見不得人的愛好。”王愛國自動接上了白翎的話,“白翎你現在一個人呆著?”


    “不然嘞,他們都覺得現場得采集一堆玩意兒,老子隻好守著這個差點被殺掉的王八蛋唄。一碼歸一碼,真希望他被救活過來之後,能好好審下他對孩子們做的事兒。”


    “你們到現場的時候他已經倒地了?”


    “嗯,”白翎看了眼從特殊病房裏走出來的醫生,對他點頭致意了下,“薛陽發現門沒關好,進去的時候我看到他已經倒在地上了。”


    “那你沒聞到那啥杏仁的味?”


    白翎一手拿著手機,邊向病房裏探了探頭,盧枋頭戴著氧氣麵罩昏睡在病床上,護士長正在給旁邊的小護士講著什麽注意點,“我沒聞到,我們檢查過房間,沒其他人,但是他丫命大窗戶是開著的,否則估計我們得直接叫殯儀館的車來了。”護士長似乎聽見了白翎的話,扭頭瞪過來一眼。白翎縮了縮脖子,心想你們那是不知道病床上的是什麽樣一個人。


    “哦對,潯姐是說過,好像有四成左右的人是聞不到氰化物的杏仁味道,誒,白翎同學,你遺傳基因有缺陷誒~”


    “滾!老子這是進化了!”


    白翎從不知道,後來王愛國幾次想起這兩句對話,都要死掐著自己的指甲,才能不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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