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醫院那天吵完架,大繒就像憑空失蹤一般,消失在了可可的視線中。聽得到別人說隊長在辦什麽案子在跟蹤什麽情況甚至聽說他昨晚在哪見了哪個線人,但就是不在可可麵前。不再接電話,不再出現在法醫科門口,不再聽見那個人常帶沙啞的聲線。


    可可當然知道為什麽。那天槍聲過後沒多久,已然暗下來的天空中亮起一束信號閃光,大繒瞟了一眼舅舅李一驥的反應,立刻就判斷出信號光是給舅舅的,當即立斷就撲了上去


    舅舅閃身一躲:周隊長,有話好好說嘛


    大繒依舊像隻隨時準備攻擊獵物的獅子一樣盯著舅舅,搞得一頭霧水的豹子也緊張起來。


    “喂喂、你這人怎麽回事啊!我們剛救你上來,你翻臉就不認人啊!?”豹子怒沉沉地吼


    “豹子,他是警察,”舅舅解釋道。


    豹子瞬間就矮了幾分,“大哥,有話好好好地說,我們沒做啥不好的事兒,墓裏那些不是——”


    舅舅猛一拍豹子的腦袋,人還沒問話呢你差點就自己供述盜墓罪行了快!


    豹子一沉,了然閉嘴。


    周大繒不是吃素當上的刑警隊長,當然不會就此放過麵前這兩個家夥,逃走的李一駿當然絕不會放過,但眼前這兩個也一樣不是什麽好料,尤其是李一驥,如果不是你把可可卷進來,她怎麽會受這麽多傷和委屈。


    俗話說外賊好擒,家賊難防


    可可在和舅舅對視了兩眼之後,無聲息地歎了口氣,說到底舅舅並沒有給她帶來什麽實質性的傷害,更別說讓她發現了這麽個掌燈童子的案子,於是在大繒即將撲上去和舅舅肉搏前一秒,可可捂住肚子,痛苦地倒在地上……


    “你是故意的,讓我分心,放跑了他們兩。”站在醫院的病床邊,大繒直視著可可的眼睛說道。


    可可把目光移開了。


    “那些預付款要買下掌燈童子的人,都查到了?”可可問。


    大繒沉寂了一會,才回答,“查到兩個,但因為缺少李一駿這一環的證詞,現在隻有那些屍體,證據鏈不完整,還要補充調查,又涉及全國、你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你是不是故意放他們走?”


    可可依舊把視線放向窗外,不由自主地抿起嘴,喜歡一個當刑警的貨最大的缺點是無法隱瞞事情啊,可可想。


    大繒一把上前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著自己。


    “回答我。”周大繒的眼神帶著可可不明白的憤怒。


    “舅舅他……幫了我很多。”


    “是他把你拐走的。”


    “額……話也是這麽說、但是沒有他,這個案子也不會被揭開,還會有更多的孩子……”


    “別繞開話題,案子是案子,他把你拐走是另一件事,害你在那種危險下受傷更是……”


    “受傷不是他害的,是我自己不好,我擅作主張刺激到了李一駿,舅舅也沒料到這家夥會有這麽危險,知道他是家族中一直在追查的犯人也是李一駿暴露後的事情,而且他一直在為我留後路,包括給我……”說到這裏,可可一滯,下意識地把手往被子裏縮了一下。


    大繒一眼就瞟到她的小動作,伸手就把可可的胳膊從病床被子裏抓了出來。


    金珊瑚手鏈讓大繒的瞳孔驟然縮小。


    “你又見過他。”肯定的語氣。


    可可眼神飄向一邊,她當然不會承認。


    “從井底上來之後我看到你把這條手鏈還給李一驥了,還有,剛才說的那些事,在井底你都沒和我提到過……你見過他,在這個醫院裏。”


    可可咽了下口水,麵前人陰雲密布的強烈氣壓讓她抬不起頭來,她知道自己這件事做得不對,但是她沒法和大繒解釋,或者說,沒法忽悠過麵前的男人。


    她是見過李一驥,在某個夕陽如火的黃昏,李一驥和她解釋了從中種種,並把金珊瑚手鏈交給她。


    “我欠你一條命,潯可然,是我害你差點把命留在那個千年的窟窿裏,我這條命,你需要,隨時拿去用。”李一驥說。


    當然這些她怎麽可能和麵前的男人說,就算他不是刑警隊長,也好歹是個怒火衝天到可可雖然不明白、但就是讓她感到十萬分心虛的男人。


    “嗬嗬、”男人放開了手,突然自嘲地笑了,“跑過大半個中國去找你,還以為自己是英雄救美。”周大繒轉身走到門口,背對著病床上呆愣的可可。


    “原來我才是多事的那個、簡直…”大繒話沒說完,搖搖頭,離開了病房。


    門被悄然關上,潯可然覺得自己的心髒狠狠抽了一下。


    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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