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求求你,求求你……”


    伏地魔坐在一棟陰暗的房子裏,麵前半跪著一個黑色半長發的男子。對方低著頭,看不清臉龐,隻能隱約窺見他蠟黃的膚色。


    “我很好奇,我的朋友,”伏地魔慢慢開口,他的聲線低沉而沙啞,“是什麽讓你拋棄了尊嚴,求我饒恕一個卑賤的泥巴種。難道你愛她嗎?”


    “不。”男子迅速回答,“我全部的忠誠隻獻給您一個人。”


    “我對你很失望,西弗勒斯。”伏地魔冷冷地說。


    斯內普低聲說:“請原諒……我可以替主人去殺死她的丈夫,把她的兒子帶回來……”


    “不用,我會親自出手。”伏地魔說。


    絕望不可抑製地浮現在斯內普眼中,他抓緊了鬥篷,手指骨節蒼白的嚇人。


    “不過,在殺死那個孩子之後,我會將那個女人賞賜給你。”聲音變得遙遠,但依舊可以分辨出其中的冷酷,“伏地魔不會虧待幫助過他的人,西弗勒斯,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謝謝主人,謝謝。”


    海蘭德霍然從床上坐起,額頭上已經滿是冷汗。他看了看床邊的鍾表,指針停留在五點上,此刻還是淩晨,窗外一片漆黑。


    “梅林的襪子,又來了。”他小聲詛咒了一句,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氣喝掉。


    自從幾個星期前開始,他開始頻繁做夢,幾乎每隔一兩天,就會夢見奇怪的場景。夢裏的主角,無一例外都是伏地魔。海蘭德心裏清楚,這大概就是吞噬靈魂的後遺症了,在不斷吸收對方靈魂的同時,附帶的記憶也不可避免地出現在夢裏。


    “真是麻煩啊。”他嘟囔了一聲。


    海蘭德下了床,來到落地鏡邊上,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確信自己的眼睛沒有變成猩紅色。在方才的夢裏,他就像是一個附在伏地魔身上的局外人,不帶任何感情,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存在。這種感覺相當令人厭惡,甚至在蘇醒之後,海蘭德偶爾會分不清那些片段究竟是別人的記憶,還是自己親身經曆過的事情。


    “你是海蘭德,海蘭德·亞特拉。”他凝視著鏡中人的眼,低聲重複道。漸漸的,迷惑慢慢消退,他的眼神恢複了清明。


    海蘭德輕輕揉了揉頭,這才有空回憶剛剛的夢境。


    “斯內普教授……他想要救誰?”微微合上眼,他搜索了一遍伏地魔的記憶,卻沒有找到想要的答案,隻朦朧地看到那是一個非純血的女孩,“罷了,本來也和我沒什麽關係。”


    屋外鳥鳴聲響起,海蘭德推開窗戶,灰白色的微光透進了房間。


    海蘭德伸了一個懶腰,去盥洗室洗漱了一番,回來打開衣櫃,換上了精致的禮服長袍。今天是八月一日,是布雷斯和達芙妮舉行訂婚典禮的日子。


    ……


    當太陽升到正空時,海蘭德來到了紮比尼莊園。


    這是他第一次來訪。紮比尼莊園的大門被鮮花所覆蓋,小巧玲瓏的花精靈們手捧著花瓣,飛舞著灑在地上。地麵上鋪著厚厚的紅色地毯,一直通向莊園的深處。


    “蘭德爾。”布雷斯笑著迎了上來,給了好友一個擁抱。


    “恭喜啊,布雷斯。”海蘭德毫不吝嗇笑容,“達芙妮呢?”


    “在屋裏呢,阿斯托利亞陪著她。”布雷斯聳了聳肩,“女孩子總要說些悄悄話。”


    後麵又有客人到來,布雷斯道了聲歉,招來一個引路的人,讓他帶海蘭德前去大廳。


    海蘭德曾經去過馬爾福莊園,那裏的建築無一不透著華貴與精美,豢養的寵物也是優雅的白孔雀。而紮比尼莊園完全是另外一種風格,池塘裏養著大章魚,樹上趴著嗅嗅,還有一隻獨角獸悠閑地踱來踱去,身後跟著兩隻幼小的火螃蟹。


    “這是紮比尼先生的寵物。”帶路的人解釋說。


    海蘭德回憶起來了,布雷斯曾經說過,他有一個喜歡全世界到處遊蕩的叔叔,每到一處地方,總會寄回來稀奇古怪的禮物。


    真是奇怪的品味,他想。


    因為是訂婚典禮,被邀請的客人都是親近好友,所以莊園裏的客人並不算多。海蘭德來到大廳,略微掃視了一圈,發現了不少熟悉的麵孔,都是斯萊特林的學生。突然,一個久違的人出現在他視線裏,鉑金色的頭發在人群中熠熠生輝。


    “德拉科。”


    聽到有人喚自己,德拉科轉過頭,微怔了怔,緊跟著嘴角就不由自主的高高翹起。


    “好久不見了,蘭德爾,”他故作矜持地說,“真高興能在這裏遇上你。”


    海蘭德懶洋洋地說:“啊,德拉科少爺,能再次見到你真是榮幸。”


    德拉科臉上浮起紅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看來你恢複的不錯。”見對方有炸毛的趨勢,海蘭德趕忙轉移話題。


    德拉科慢吞吞地說:“我早就好了,但我父親一直不讓我出來。不過今天是那兩個家夥的訂婚典禮,我可不想之後被埋怨。”


    “馬爾福家隻有你一個人過來嗎?”海蘭德問。


    “還有我父親,”德拉科說,“他在裏麵陪紮比尼夫人談話。”


    兩人隨意地聊著,海蘭德將去年的事情大致講述了一遍,說到最後烏姆裏奇被趕出霍格沃茲時,德拉科露出向往之色,對於自己的缺席耿耿於懷。


    過了一會兒,一群女孩笑鬧著走了進來,被圍在中間的是達芙妮。


    她今天穿了一件純白色的公主裙,用金冠挽起了一頭秀發,露出天鵝般優美的頸部。沒有多餘的裝飾,但整個人如同籠罩在一團光中,散發著聖潔的光輝。


    跟在後麵的人是阿斯托利亞,她挑了一件淺綠色的修身長裙,顯得身段格外窈窕。


    訂婚儀式馬上就要開始,紮比尼夫人同布雷斯走了進來,他們的禮服統一為黑色,胸口上繡著紮比尼家族的徽章。布雷斯不經意拽了拽領結,似乎有點緊張。


    眾人紛紛就座,海蘭德的位置在第一排,和其他純血家族的族長們坐在一起。


    一隻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上,絲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蘭德爾,真是好久不見了。”明明德拉科也說過同樣的話,但從盧修斯口中說來,卻多了難以言喻的曖昧氣息,輕柔的語調一字字慢慢說來,格外富有魅力。


    海蘭德斜眼睨去,隻見鉑金貴族優雅地在身邊入座。


    “真令人驚訝,”海蘭德輕聲說,不懷好意地彎起了唇,“如果我的記憶沒有錯,就在三天之前,我們才剛剛通過信,馬爾福先生。”


    盧修斯揚了揚眉,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音量說:“你要知道,時間和感覺有時並不能畫上等號,我親愛的蘭德爾。”


    樂隊開始演奏,舒緩的樂曲回蕩在廳中。布雷斯和達芙妮分別站在兩側,旁邊有一名男子手捧托盤,侍立在側。而主持人紮比尼夫人站在正中間,開始舉行儀式。


    “先生們,女士們,歡迎大家來到紮比尼莊園,見證這一場神聖的訂婚典禮,”紮比尼夫人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大方而儀態萬千,“這不僅是一對青年男女生命的相連,更是兩個古老純血家族的結合。紮比尼家祖先是亞瑟王麾下圓桌騎士,有著古老而悠久的傳統……”


    她之後的話,海蘭德都聽得心不在焉,他悄聲問盧修斯:“你當初也是這樣嗎?”


    盧修斯不動聲色地說:“幾乎沒有差別,除了家族名字的不同。”


    “和納西莎·布萊克?”海蘭德明知故問。


    旁邊好一會兒都沒有回應,就在海蘭德以為不會得到答案時,盧修斯說:“是的。”


    海蘭德挑起了眉,說不清楚自己的感覺。不是嫉妒,不是氣憤,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盧修斯曾經有一個妻子叫納西莎,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兒子。


    也許,從一開始他在感情上就是一個輸家。


    前方,紮比尼夫人已經結束了演講,布雷斯走上前,從一旁的托盤上取下了一隻長劍。劍很古老的款式,上麵鑲嵌的寶石已失去了奪目的光輝,但劍刃依舊明亮。


    他單膝跪下,雙手將長劍舉起,神情莊重,完全沒有了往日的輕佻。


    “達芙妮·格林格拉斯,我將我家族的血脈,以及我的名譽,托付給這把劍。以劍的名義,我發誓將對你忠誠,所有的幸福與苦難,我們將一同麵對。你接受嗎?”


    達芙妮臉頰緋紅,她接過長劍,右手握住,輕輕將劍尖搭在了布雷斯的肩上。


    “我接受。”


    觀眾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布雷斯站起身,將達芙妮擁在懷裏,兩人的心中充滿了喜悅。


    小小的花精靈飛到了上空,花瓣如雨般落下。大廳的穹頂忽然散發出銀色的光輝,兩個家族的徽章同時出現,銀線將它們緊緊牽連在了一起。


    樂隊的曲風一變,快節奏的調子中蘊含著無盡的歡樂。布雷斯和達芙妮手挽著手,旋轉著跳起了舞蹈。越來越多的人融入其中,一場享樂的歡宴正式開始。


    不少年輕女孩偷偷看過來,顯然是希望得到海蘭德的邀請。


    “不去和女孩子跳舞嗎?”盧修斯懶洋洋地問。


    海蘭德虛偽一笑,徐徐站起身,向一個方向走去,那裏正坐著一個棕發的女孩子。


    “漂亮的小姐,願意和我跳一支舞嗎?”他彬彬有禮地說,溫柔地伸出了手。


    “當然……我是說我願意。”女孩紅著臉說,手搭了上去。


    兩個人走進了舞池,在他們的身後,盧修斯端起一杯紅酒,慢慢飲了下去。


    海蘭德並不擅長跳舞,他隻在四年級的時候,和阿斯托利亞一起跳過一次。但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他的動作格外嫻熟,一抬手一邁步,無不充滿了迷人的魅力。在察覺到異常後,海蘭德動作微僵,他想到了伏地魔,那個人盡管殘忍狂暴,但年輕的時候的確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家夥,而跳舞正是伏地魔所擅長的能力之一。


    一曲終了,海蘭德鬆開了女孩的手,不顧對方失望的眼神,徑直回到了座位上。


    “怎麽不多玩一會兒?”盧修斯說,他掛著懶散的笑,看來心情不壞。


    海蘭德冷冷地說:“盧修斯,你不覺得你管的太寬了嗎?”


    “啊,抱歉。”盧修斯漫不經心地說,沒有一絲道歉的意味,“我隻是以為你會多跳上幾曲。”


    “和誰跳?和她們嗎?”海蘭德說,“真遺憾,我可沒有興趣。”


    “那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呢?”盧修斯冷不丁問。


    “什麽?”海蘭德一怔,馬上反應了過來,他撇了撇嘴,暗想,“兩年前的事情,他居然還記得這麽清楚,真是一個小心眼的家夥。”


    盧修斯接著飲酒,掩飾住心中的惱火,他怎麽會說出這種話?


    “阿斯托利亞當然是一個好女孩,我很喜歡她。”海蘭德慢慢地說。


    盧修斯神色不變,灰藍色的眼卻透著陰霾。


    “我喜歡的人很多,”海蘭德瞥了他一眼,把話繼續說了下去,“但想邀請的對象隻有一個,那個人狡猾、陰險、傲慢、不擇手段,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他自嘲地一笑,“不過沒有辦法,我就是喜歡,真是無可救藥的愚蠢。”


    盧修斯輕輕歎息了一聲,凝視著海蘭德的眼眸,他覺得自己徹底墜落在裏麵了。


    “馬爾福先生,願意和我跳一支舞嗎?”


    “我的榮幸。”


    也許是不想被人打擾,他們沒有去舞池,而是選擇了二層。


    此時播放的是華爾茲,悠揚的音樂從下麵飄來,兩人隨著節奏跳動,進退、旋轉,在空曠的走廊中盡情地放縱。海蘭德握緊盧修斯的手,感到兩人的心前所未有的貼近。


    等訂婚典禮結束後,海蘭德和好友們告別,準備獨自一人回戈德裏克山穀。但就在他穿過花園的時候,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


    “蘭德爾,等一等。”


    海蘭德轉身,看見了快步趕來的阿斯托利亞。


    “有事嗎?”他疑惑地問。


    “有一個人想見見你,”阿斯托利亞眨眨眼,“派我來邀請你呢。”


    “哦?不知道是哪一位?”海蘭德挑眉。


    阿斯托利亞猶豫了下,小聲說:“是納西莎·布萊克。”


    海蘭德微感驚訝,早在去年暑假,報紙上就刊登了納西莎去世的消息。盡管後來得知是假,但納西莎始終沒有露麵,在公眾眼中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她怎麽會找到你?”


    “是我一直在找她,”阿斯托利亞冷淡說,“要不是去年她將我騙出莊園擊暈,送到了貝拉特裏克斯手裏,我父親也不會因此喪命。這段恩情,我始終銘記於心。”


    “她在哪裏?”海蘭德微微眯起了眼。


    “格裏莫廣場。”阿斯托利亞輕聲說,“鳳凰社的總部換了地址,西裏斯也不喜歡那裏,早就搬出去了,隻剩下一座空屋子。我去見克利切的時候,偶然遇見了她。”


    海蘭德考慮了一會兒,猜不透納西莎的心思,她找他是為了什麽?


    阿斯托利亞繼續說:“我原本想擊暈她,但不是對手。在離開的時候,她托我來找你。”


    “我知道了。”海蘭德緩緩說。


    “你要去嗎?”阿斯托利亞擔心地問。


    海蘭德點了點頭,有些事情,他需要親自和納西莎談談,該做出一個了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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