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昨天晚上所寫的內容上,催甫回顧了一遍,而後道:“好了,繼續昨天晚上所說的,繼續吧。”


    錄書再一次開始了,這一次進行得頗為順利,催甫有了經驗,提前以靈力護住大腦,沒有讓自己輕易受到三隻鬼的聲音迷惑,保持著清醒。


    一個字接著一個字躍然紙上,黃常義、張庭和李國旺的故事相互交叉著,沒有任何聯係的三個人,卻在催甫有意的引導下,找到了共同點,發展開他們的故事。


    這種寫法極為考驗功底,頗為耗費腦力。


    好在昨天晚上之後,已經有整整一天的時間讓催甫來構思錄書的寫法,而且他回顧了不隻一遍,這一次再來,也算是駕輕就熟,未曾出錯。


    錄書的速度雖然依然是慢,但比起昨天晚上,已經是不知快了多少,隨著說出自己的故事,黃常義、張庭和李國旺臉上的慍色都在不知不覺之中消失不見,情緒高昂。


    但是催甫卻漸漸地,變得有些累了。


    感覺眼皮變得越來越重,視線的焦距時時渙散,精神無法持續集中,手也漸漸失了力氣。


    “那麽說,張庭,你曾經在登山的時候發生過一次意外,也是因為那次意外,讓你身死,你之所以化成鬼魂一直留在那裏,就是為了……”


    說著說著,催甫的聲音越來越弱,直到停了下來。


    一陣壓力抵在他的肩頭,沉甸甸的,把他的身體往下壓,手上的勾魂筆仿佛越來越重,重得讓他握不緊,隨著那種無法動彈的持續,他的心中生起一陣陣驚悸。


    催甫抬頭,張庭和李國旺正盯著他,帶著狠色,一張臉極為可怕,若不是忌憚著這些白煙,恐怕都已經要向催甫出手。


    催甫咯噔一下,心仿佛往後縮了縮,他猛地回味過來,剛剛他竟然……說錯了。


    他將張庭和李國旺的故事搞混了。


    這麽一想催甫嚇了一跳,連忙低頭查看生死簿上的內容,這一看才讓他稍微鬆了一口氣下來,還好還好,還好他剛才沒有來得及下筆,要不然隻怕就會前功盡棄了,到那個時候,才不管這些煙不煙,他會在三隻鬼魂的狠戾下被碎屍萬段。


    “李國旺死於那次意外……”


    催甫連忙改口,而後細細地觀察著李國旺和張庭的表情。


    還好,漸漸地,他們兩個的神色緩和下來,繼續說下去。


    隻是很快的,便發現黃常義的臉沉下來了,因為催甫一直在錄著張庭和李國旺的故事,而忽視他已久。


    催甫看出這一點,連忙要改口過來,將黃常義的故事也插進去,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感覺到,身周一寒。


    而後,這股寒意迅速擴大,將他給完全包裹在了其中,白煙漸漸散去,對麵三道身影慢慢地合為了一個,麵前隻有一個黃常義,在看著他。


    香,又燃完了。


    但書,還沒有錄完。


    看看內容,隻怕還得再錄一次。


    比起昨天晚上,催甫的狀態要好一些,但依然感覺頭重腳輕,精神恍惚,消耗頗大。


    黃常義的唇角,泛起一抹冷笑。


    催甫硬著頭皮道:“時間到了,你明天晚上再來。”


    黃常義沒有動,但盯著催甫的目光,愈發凶狠。


    催甫暗呼不妙,指了指那三支已經燒完的香,道:“想必你也應該知道了,香已燃盡,便不能再錄下去,你的故事已經在其中,裏麵的故事自然少不了你,你又何必急於一時?”


    “寫!”黃常義的聲音冷冰冰,如同臘月裏的寒風,森寒刺骨。


    催甫打了個哆嗦,但仍是搖頭道:“明天晚上再來。”


    說罷,催甫將筆收了起來,同時將生死簿合上,堅定地看著黃常義,以示他的決心。


    黃常義怒容乍現,原還端坐對麵的身體,猛地伸手朝催甫撲來,冰冷的雙手抓在催甫的脖子上:“寫!或者死!”


    催甫連忙摸出早已備好的玄階符籙,咬著牙道:“速速離去,不然我就一把火將生死簿燒了,到時候看你還去哪裏找解脫!”


    說完,隻覺脖子處的那雙鬼手愈發用力,也愈發冰冷,催甫也不遲疑,激發玄階符籙,狠狠打在黃常義身上。


    “嗚啊啊啊啊!!”


    黃常義淒厲嚎叫,被符籙之威帶著往後倒飛,但還不及催甫再鬆一口氣,便又馬上朝著催甫撲過來。


    現在的黃常義,包括在他體內的另外兩個鬼魂,他們的故事大多已經被催甫收錄在生死簿中,雖然書還沒有錄完,但他們大部分的力量已經被封印在那生死簿中,剩下還能用的力量已經不及往常,對催甫的威脅有限。


    但是凡事有利就有弊,也正因為黃常義他們的故事被收錄在了生死簿中,所以玄階符籙對他們的傷害雖然依然在,但卻也已經大打折扣,所以受了玄階符籙攻擊,但黃常義依然很快便再一次反擊過來。


    催甫神色微變,這種情況出乎他意料之外,再不試探,將剩下的所有玄階符籙通通激活,全部打了出去。


    打出來的玄階符籙整整一大疊,一時間,符籙之光大盛,有放電的,有縱火的,有帶水的,有凝冰的,有堆土的……


    各類繁多,但無一例外都打在了黃常義身上。


    若是在錄書之前,哪怕是全盛時候的黃常義,在這一擊下隻怕也要魂飛魄散,但現在的黃常義大半的鬼魂已經被封印在生死簿中,反而救了他一命,在這種攻擊下竟然讓他保得一命,迅速遠遁。


    催甫這才鬆了一口氣,坐倒在地,錄完書後再與黃常義相鬥,讓他消耗更巨,有氣無力地趴在地上。


    楊嬋和林玉這才連忙上前來,扶著催甫,剛才的一幕之驚險,她們都看到了。


    “催甫!”


    “他明天晚上還會再來。”


    催甫隻有這一句話,然後便昏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睛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催甫躺在床上,就這樣,他竟然又睡過去了一夜。


    揉了揉眼睛,黃常義凶狠朝他撲來的畫麵突然從腦海中一閃而過,催甫精神一陣抖擻,猛地坐了起來,然後迅速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連忙跑出房間。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楊嬋和林玉坐在一邊,離茶幾還有一段距離,上麵的東西都保持著原樣,沒有人去碰,確認了這一點,催甫這才放下心來。


    “你醒了,我給你盛飯。”楊嬋過去拿碗。


    林玉的樣子則顯得有些憔悴,眼窩很深,眼白還帶著血絲,昨天晚上,她似乎是一宿沒睡。


    不僅是昨天晚上,隻怕前天晚上她也沒怎麽休息好吧。


    催甫隻覺愧疚,如果不是自己自作主張,想要給黃常義錄書,這件事情隻怕早就已經解決了,而現在僅僅對於黃常義一事,他們便頻頻遇險,險些搭上性命,而現在,事情還沒有解決呢。


    昨天晚上黃常義再次被他重創了,但是催甫也知道,這種重創要不了他的命,甚至對他的影響還是很有限的,有生死簿吊著他的命保護著他呢,除非催甫把生死簿燒了,否則永遠也不可能讓黃常義再死一次。


    而現在要讓催甫燒生死簿,誰知道還會出什麽問題,要知道,昨天晚上那一下,可是用光了他剩下的所有玄階符籙了。


    催甫想到之前對付翠湖裏一群鬼魂之時畫出的符籙,但隻是想想,便頻頻搖頭,連玄階符籙都對付不了黃常義,他畫的那些連黃階符籙都算不上的塗鴉,再多的量也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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