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一來,刹都刹不住,催甫練字忘了時間,連自己什麽時候吃的飯都忘了,整個人一整天都是懵懵懂懂、恍恍惚惚的。


    也許在別人看來無精打采的模樣,在催長書看來,那卻是一件好事。


    對於判官來說,勾魂筆是他們修行的根基,每一個人的勾魂筆都不一樣,因為那筆是由自己養成的,由一支凡筆不斷地晉階,成為強大的勾魂筆。


    凡筆本身就很平凡,也是那種尋常的毛筆,材料並沒有什麽不同,不過作為判官要用的筆,自然是經過特別製作的,但也隻是本身材料更加匹配好用,實際上並非什麽天材地寶,與其他的門派有很大的不同。


    但普通的筆自然不可能會無緣無故變成勾魂筆,這種筆需要覺醒的判官用本人的精氣來養,讓凡筆不再平凡,擁有靈氣,最後能夠修行,得到晉升的能力。


    任何能夠晉升的法寶,都是絕對的至寶,也許一開始並沒有什麽了不起,但若是能夠一直晉升下去,那是現有的法寶所比不了的,所以曾經勾魂筆的這種能力,也引起了修行界的覬覦,奈何這種能力隻有判官能用,一場腥風血雨之後,卻再無人敢打這種主意。


    催甫這種渾渾噩噩,其實便是他的精氣神成功與手中毛筆勾通的表現,所以哪怕是他心心念念的楊嬋到來,依然沒有讓他及時反應過來,直到後知後覺,才懊惱可惜。


    時間便在催甫的不知不覺之中流逝,晚上降臨,催長書點了燈,這一晚,鬼書屋沒有客人。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催甫早早便起來練字,楊嬋臉色蒼白,一臉驚懼地跑了進來。


    “催甫!催甫!”


    人未聞,聲先至,催甫極為淡定地抬了抬眼睛,手上卻是不停,輕輕“嗯”了一聲。


    “我……我有事跟你說。”說話間,楊嬋已經來到了書桌前,手中拿著一本書,輕輕地放在催甫麵前,“這……這本書是……是……”


    想到昨天晚上的經曆,楊嬋便身子一陣哆嗦,後怕不已,嘴唇顫著,卻發現催甫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的慌亂,還在不急不緩地練字,她不由得更急,同時不知為何心裏一陣失落。


    但楊嬋還是斷斷續續地說著,說著,說著,而催甫也是不慌不忙地寫著,寫著,寫著。


    楊嬋突然抓住催甫握筆的手,急切喊道:“你到底聽沒聽到啊?”


    催甫一怔,另一隻手將筆拿下,輕輕放在桌上,然後看著楊嬋。


    很快,催甫雙眼聚焦,露出喜色:“楊嬋!你來了!我給你倒杯水,你等一下哈!”


    “催甫!”楊嬋氣急,幾乎是咬牙切齒。


    催甫本來已經興高采烈邁步欲行,察覺楊嬋語氣不對,腳又收了回來,然後轉過身,頭腦裏有些微的空白,但也多少知道發生了什麽,有些心虛地道:“怎……怎麽了?”


    楊嬋恨欲抓狂:“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我……我剛才……那個……你什麽時候來的?”問出這話的時候,催甫已經下意識裏閉上了眼睛,實在是不敢去看楊嬋聽到他這話時的反應了。


    而正如他所想的一樣,楊嬋被他氣得,都快要哭了,眼睛都紅了。


    催甫慌了神,哪還敢去倒水,連忙閃到楊嬋邊上,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是我剛才太投入了,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我……我……”


    正在說“我”要怎麽樣怎麽樣的時候,催甫突然注意到,桌上放著一本書,他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對著桌麵,雖然恍惚,卻也知道這本書本來是沒有的,而這樣的一本書封麵他是很熟悉的,催甫看著楊嬋:“這本書是……”


    楊嬋已經在啜泣著,不僅僅是因為被催甫氣的,實在是因為從昨天開始她就一起擔驚受怕的,斷斷續續道:“昨天晚上,我就一起能聽到他的聲音。”


    昨天晚上?


    催甫想起來楊嬋昨天是來過的,難道昨天她走的時候將這本書拿走了?是西北邊書架上的書?


    催甫連忙向書架望去,很明顯的在上數第二排近門的邊上多出了一個空格,當即氣急敗壞:“你怎麽又去拿那邊的書?你想看書另外一個書架上的書可以拿,你又拿這要命的書架上的書幹嘛呀?上次還沒長夠教訓嗎!?”


    催甫的反應很大,也嚇到了楊嬋,她縮了縮脖子,然後道:“我……我隻是想看看能不能幫忙……”


    “幫忙幫忙,你能幫什麽忙?他們不是人,你能幫什麽忙?”


    想到昨天晚上纏著自己的也不是人,楊嬋更慌,又是害怕起來。


    這個時候,催長書回來了,見此便已明白了個大概。


    催甫連忙問道:“外公,現在怎麽辦?”


    催長書卻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你之前不是經曆一次了嗎?”


    催甫一愣:“外公是說,讓我也看?”


    催長書不點頭也不搖頭,而是道:“這一次,我不會插手,也不會給你符籙。”


    催甫一怔,連忙道:“那我要怎麽應付?”


    他現在雖然已經覺醒,決定要成為判官,可是到底他現在是在練字,還沒有修行到足夠的手段,沒有催長書的那些符籙,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對付那些鬼物。


    催長書卻是道:“經過冷香蓮一事,你應該也知道要怎麽應付他們,依賴武力是不可取的。”


    催甫自然知道,冷香蓮一事確實讓他經曆頗多,感觸頗深,可是他一樣遭遇不少驚險。


    “可是他們要是對我們出手呢?”


    “什麽是鬼魂?”


    “外公?”


    “他們生前也是人。”


    催甫安靜下來,看著催長書。


    催長書轉過頭來看他,語重心長道:“其實人跟鬼沒有太大的區別,鬼說到底,其實就是失去了身體的人。”


    看著催長書走開,又看了看此時也在看著自己的楊嬋,催甫點了點頭,將桌上的那本書拿起,直接翻開看了起來。


    才翻開沒有幾頁,催甫便嚇了一跳,怔怔地看著門邊,那裏出現了一個青年。


    催甫與楊嬋麵麵相覷,暗自心驚,這怎麽可能?


    這個青年的身體還很虛幻,隻是依稀可見他的模樣,身上穿著白色t裇和緊身牛仔褲,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催甫和楊嬋。


    因為催甫的關注,楊嬋同樣也看到了,瞪大了眼睛,緊緊地依靠在催甫身邊,小聲道:“催甫……”


    催甫點頭,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現在可是大白天,接近中午,而這個時候這鬼魂還敢出現,真的是白日見鬼。


    雖然他的身體很虛幻,幾乎可以說是透明的,可是依然讓催甫和楊嬋心驚與不解,催甫看向一邊的催長書。


    催長書也是有些意外,然後淡淡道:“可能是因為你剛才練字的氣未散,翻書時你的念與他的念合在一起,增強了他的力量。”


    原因竟然出在自己身上,催甫暗惱。


    催長書又道:“抓緊時間了,到了晚上,陰氣更盛,他要是鬧起來,你可不是他的對手。”


    楊嬋一驚,看向催甫。


    催甫則看向催長書,似在打量著他的反應。


    知道他想要看出什麽,催長書笑著道:“這次算你們幸運,隻要不是太倒黴的話,想要送走這位並不難。”


    催甫立馬問道:“有什麽方法?”


    催長書翻了個白眼,沒有那麽容易上這個外孫的當,道:“線索就在你們手上,自己找去。”


    說完,催長書直接進了裏屋。


    催甫低頭看書,又看了眼站在門邊的那個青年。


    楊嬋低著頭道:“催甫,對不起。”


    催甫苦笑,他自然知道楊嬋為什麽翻書,隻能說,這個女孩太善良,好奇心又太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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