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若影將車窗簾掀開一條狹小的縫隙,燕小北坐起來,兩人一起往外看去。


    隻見月光下的迷霧中,一個身材修長的白衣人淵渟嶽峙地站在道路中央,單手持著一杆長槍,槍尖斜指地下。


    在淒迷的夜霧籠罩下,燕小北和趙若影看不清他的模樣。


    “留下趙陽天的女兒,其他人可以走!”白衣人的聲音冰冷無情。


    趙若影突然道:“閣下究竟與家父有何仇怨?殺我趙家堡十幾條人命,竟然還要妄想屠我滿門,雞犬不留!”


    “有何仇怨?哈哈哈!”冷酷的白衣人突然瘋狂大笑起來,笑聲裏竟帶著無盡的瘋狂和悲涼。


    笑聲越來越大,林中宿鳥被驚飛,濃濃的白霧被他的笑聲驅散,露出了白衣人的真容。


    臉龐棱角分明,冷峻硬朗,劍眉朗目,他已經不再年輕,卻依然擁有令少女著迷的魅力。


    但吸引場中眾人目光的卻是他長長的白發,隨意披散,在風中飛揚。


    他蒼涼的聲音蘊含了深深的悲痛和仇恨:“我們兄弟跟著他出生入死,打出偌大的一片基業。但他為了獨享這一切,卻將我們送入敵人的陷阱,又殺光我們家小,你說,這算不算仇怨!”


    趙若影的聲音顫抖,道:“不可能!父親他不是這樣的人……不是……”


    白衣人一字字道:“我們躲了二十多年,就是為了找他報仇。可憐我的兒子死的時候才剛滿一歲,如果不是被他殺死,如今也正值青春年少。他毀了我的所有,我也要摧毀他的一切。”


    下一刻,他所有的情緒全部消失,化身為冰冷無情的凶獸。


    他向前大踏一步,一股磅礴的氣勢向趙家堡一行人迎麵壓迫過來,連四周的濃霧沸騰翻滾,似被一陣無形的風席卷向過來。


    首當其衝的張山麵色大變,胯下的戰馬焦慮不安,蹄子亂踢。旁邊的李興更是不堪,控製不住戰馬後退。


    劉姨和王義驅馬上前,共同抵抗這股氣勢。


    張山一夾胯下戰馬,疾馳而出,借助馬勢,發起衝鋒。


    雙方相距不過數丈,轉瞬極至。


    一人一馬,竟然席卷起一股千軍萬馬的慘烈氣勢,在戰馬的速度和衝勢達到巔峰的時刻,衝到白衣人身前。


    白衣人輕輕一閃,避開衝鋒的戰馬,手中長槍勢大力沉的橫掃張山。


    張山無法躲閃,隻得豎劍格擋。長槍的掃擊下,長劍像一張彎弓。


    張山被撞離馬鞍,倒飛而起,落地後連退幾步方才站穩。他氣血湧動,麵色通紅。


    劉姨、李興、王義三人跳下馬,上前與張山並立。


    四人聯手,信心大增,拔出刀劍,指向白衣人。


    白衣人麵色沒有絲毫變化,仍然一步步逼近。他的腳步聲有一種奇怪的節奏,每一下都似乎踩在對手的心髒上,給對手莫大的壓力。


    張山怒吼道:“諸位,殺!”


    四人齊步衝向白衣人。


    刀光劍影,殺氣彌漫。


    四人都是經驗豐富的高手,特別是張山、李興和王義三人,經常一起執行任務,配合默契,攻守有度。


    奈何遇上的對手太過強大。


    白衣人的槍法大開大合,森嚴有度。一杆長槍在他手裏威力無窮,密不透風的槍影籠罩四人。


    張山四人如陷泥潭,寸步難行。不得不發揮出全部的實力左支右擋。


    數招過後,已經渾身被汗水濕透。


    “滾開!”隻聽得白衣人一聲暴喝,趙家堡四人皆被擊飛,重重摔倒在地。他們感覺身體又疼又麻,已經使不出半點力氣了。


    白衣人繼續走向馬車,根本沒有正眼瞧瞧腳下哀嚎的趙家堡四人。


    幾人大急,王義扶劍站起,想要劈向白衣人,卻腳下一軟,在原地摔倒。


    “啪!”一聲清脆響亮的馬鞭聲不合時宜的響起。


    趕車的大漢手裏拿著馬鞭,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似笑非笑的看向白衣人。


    “四當家的,別來無恙!”


    白衣人目光一凝,緩緩道:“喬原?想不到當年趙陽天手下第一悍將,居然改行當馬夫。”


    馬車夫喬原麵色懇切道:“當年五位當家的中,除了堡主,喬某獨敬四當家的。四當家的本是一條光明磊落,頂天立地的好漢,何必學那些下三濫之徒劫持對手家人。”


    白衣人麵無表情,道:“我南宮雁謝謝喬兄看看得起。趙陽天殺我妻兒,我以血還血,有何不可!”


    “當年之事,必定另有隱情,我跟隨堡主二十多年,他絕不是對兄弟背後下刀子的人!”


    白衣人南宮雁斬釘截鐵道:“我知道喬兄對趙陽天忠心耿耿,無需多言,出手吧!”


    喬原歎了口氣,無奈道:“既然如此,喬某得罪了!”


    說罷,長身而立,雙拳緊握。一股凶猛的氣勢衝天而起,宛如下山猛虎。


    身體上竟然浮現一套虎紋鎧甲、虎王頭盔,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隻斑斕猛虎。


    張山、李興、王義、劉姨四人驚訝的目瞪口呆,這個不起眼的車夫居然是一個魂鎧大圓滿的強者。


    而且武魂是猛虎,品階在五品中也屬於上等的。


    隨後都一陣驚喜,他們相信喬原一定能打敗南宮雁。


    “不愧是趙陽天麾下第一高手!”白衣人好不吃驚,反而仰天長笑,盡顯豪邁灑脫之情。


    他長嘯一聲,一層銀色鱗甲覆蓋他全身,蛟龍龍首頭盔,還有兩條尺許長的龍角,整個人如一條出海蛟龍,威嚴華貴。


    他的武魂竟然是蛟龍,品階為四品中的極品。


    劉姨等四人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剛剛生出的希望破滅了。


    喬原怡然不懼,伸手一招,座位下麵一對紫金降龍鐧像被無形的繩索牽引,投入喬原的雙手。


    他高高躍起,如猛虎撲食,淩空一鐧,如泰山壓頂般砸向南宮雁。


    南宮雁舉槍直刺,這一槍並不快,卻有一種浩浩蕩蕩、沛然莫禦之勢,似乎這一槍刺的不隻是喬原,而是要將這天也刺穿。


    紫金降龍鐧砸在槍尖,時間猶如入定在這一刻,萬物靜止。


    刹那之後,爆發開來。


    肆虐的氣流衝擊撕扯周圍的樹林草木,四周狼藉一片。


    南宮雁立在原地不動,麵無表情的保持舉槍刺天的姿勢,絲紋不動。


    喬原已經後翻落地,右手微不可查的顫抖。


    他麵色凝重道:“你們先走!”


    劉姨、李興、王義三人翻身上馬。


    張山坐上馬車車夫的位置,他口中大喝“駕!”的一聲,拉車的兩匹駿馬撒開蹄子向前跑。


    若是前一刻讓他做馬車夫,他定然勃然大怒,覺得受了侮辱。但魂鎧大圓滿,而且追隨趙陽天近三十年的喬原都坐過這位置,他突然有種因此而榮幸的感覺。


    馬車從南宮雁身邊經過,他沒有轉頭看一眼,全神貫注的盯著喬原。


    麵對喬原這樣的高手,他不敢有絲毫大意,任由乘載著趙陽天的女兒的馬車從身邊駛過,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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