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汪明,你叫什麽名兒?”少年撩了下白色的劉海,打了個哈欠,就將行李箱往旁邊一丟,一屁股坐了上去。


    “您好,我叫端方。”端方站了起來,伸出了右手,手上還帶著水。


    “還挺客氣啊。”汪明懶懶地伸出手,握了一下就馬上鬆開了。


    這幅畫麵被後麵跟上來的跟拍攝像師pd拍到了鏡頭裏。汪明高高瘦瘦,白白淨淨,頭發也染成了白色,端方又矮又黑,踮起腳還沒汪明肩膀高。兩人對比分明,農村娃和城裏孩子的第一次碰麵,還真是完全不同。


    汪明早已習慣了這些鏡頭,見到鏡頭在抓特寫,還特地撩了一把白色的劉海,很是自戀地耍了一下帥。他本來就長得不錯,盡管染了一頭不尋常的白毛,但是五官底子好,眉清目秀的長相,非常上鏡。


    鏡頭湊了過來,端方也跟著看了一眼,露出了一個笑容,臉黑牙齒白,一臉憨厚。


    “噗嗤。”見到這麽一個土氣的笑容,汪明笑出了聲,“你黑的跟煤球似的,沒想到牙還挺白。”


    煤球?哪有這樣說別人的。跟拍的pd搖了搖頭,這話要是落在一個脾氣差的人耳朵裏,指不定就要懟回去了。


    但偏偏汪明遇到的是端方,他倒沒覺得不好,想了想煤球的顏色,還覺得這個比喻很形象。


    “你頭發也很白,就像老奶奶一樣。”他想了想也說了個比喻。


    旁邊的工作人員沒忍住,一下笑出了聲來。


    汪明臉一皺,將黑色棒球帽摘下來,指著自己的一頭白發道,“看清楚了,我這個叫做憂鬱白,是今年最流行的色。”


    說完,還非常鄙視地看了端方一眼,側過臉動了動嘴,小聲嘲了一句,“土鱉。”


    “憂鬱白?”端方沒聽明白,“憂鬱也有顏色?”在他的腦子裏沒有這個邏輯。


    “憂鬱白是我這個頭發染的顏色,ok?”汪明翻了個白眼,“懶得跟你說,說了你也聽不懂。”他可沒心情跟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土鱉廢話。


    汪明懶得搭理端方,但是他餓了。


    他隻吃了頓早餐,然後就坐了飛機來到這麽個破地方,那些人還缺德的非要讓他自己親自爬上山,累的他差點中途將行李箱撂在路上不要了,消耗太大,現在一停下來就餓的不行了。


    “你們不是說爬上山就能休息了嗎,這邊吃飯的地兒在哪啊?”他問著一起上山的工作人員。


    聽著汪明說起吃飯,端方也跟著餓了。他穿過來後就沒吃過東西,一直想東想西的,之前是餓過了頭,現在餓的是第二遍了。


    他也轉過頭看向了工作人員,不知道等會兒吃下的第一頓飯會是什麽樣的。


    但是令他倆失望的是,工作人員在端方房子裏裝好攝像頭後就直接走人了,他們告訴汪明,要吃飯的話得自己想辦法,而且等會兒晚上他們還會有一個同伴要過來。


    汪明才懶得關心新來的同伴,聽到他們不負責他的吃喝,頓時就不樂意了。


    “我說你們把我手機錢包扣下也就算了,我箱子裏的那些零食能還給我嗎?”汪明皺著眉頭,憋著火。


    他是來著參加《變形計》,又不是來這裏吃土的,結果這些人連他藏在箱子夾縫裏分餅幹都給沒收了,犯得著這樣嗎。


    但是任他如何詢問,那些工作人員就是不答應。


    他氣得將行李箱一拖,直接從端方麵前經過,進了他身後的泥瓦房。


    還沒進門,他就一腳蹬在了門檻上,沒勇氣往裏走了。


    隻見腳下的黑泥地上連層水泥都沒有,正中間最大的那個房間也不過三十來平米,兩張又小又矮的木床分別挨著牆擺著,正中間那塊空地上擺著一個鐵皮糊的爐子,牆角摞著三把小板凳,挨著門口的牆根上擺著盆子和鞋子。


    這就是汪明在正門口所能看見的全貌,裏麵的東西比他們家扔垃圾桶裏的東西還破還舊,他長這麽大就沒進過這麽差的地方。


    “操!這他/媽什麽破地方啊,是給人住的嗎?”這種生活環境,真是比他們家狗還過得不如。


    一想到自己在山上這段時間必須得住在這種鬼地方,汪明恨不得將他媽、將那幾個不講理的工作人員挨個罵上一遍。


    pd跟著進去拍了一下,整個房間又矮又小,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刷的牆灰,一塊一塊地早已掉了一大半,剩下的那點可憐兮兮的掛在牆上,看起來特別髒。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房子主人不愛收拾,還是壓根就沒有可用的家具可以擺放。


    汪明罵罵咧咧地,上山以來一直憋著的鬱氣一下子就爆發了。


    “□□媽/的。”他一腳踢翻了小板凳,將行李箱一甩,撞到木床的邊上,將上麵的鬧鍾給震了下來。


    就在他準備一腳將這個又舊又醜的鬧鍾踩碎時,端方趕過來將鬧鍾撿了起來。


    ‘我不喜歡他。’小圓氣道,‘他說髒話,還喜歡發脾氣。’


    ‘他是一萬塊錢,能買很多個電池。’端方看了汪明一眼,低頭將鬧鍾上的灰擦掉。


    小圓換算了一下一萬塊能買多少個電池,默默地不吭聲了。


    汪明瞅了小矮子一眼,他在家裏摔東西摔慣了,每次跟他媽吵架的時候連門都能踢壞,家裏的玻璃牆都被他砸碎過,心裏從來就沒有一丁點兒愧疚。


    “那破爛玩意兒壞了沒?多少錢我賠給你。”不論是出了什麽事,能用錢解決的就行,反正不差錢。


    端方看了下他,手上的鬧鍾沒有摔壞,隻能遺憾地搖搖頭。


    既然搖頭,那就是沒事了,汪明也不打算道歉。他才不管對方會不會生氣呢,那個鬧鍾又舊又破連漆都掉了,能值幾個錢。


    “哎,有吃的沒。”他發完一通脾氣後就更餓了。今天爬上這座山費了大力氣,是真的餓極了。


    這個山上除了那些一起來的工作人員,別人他一個都不認識,但那些人說了不會給他幫助,他隻好問一下端方哪裏有吃的。


    端方也餓,從原身的記憶來看,他從前都是很早起來自己生火燒爐子做吃的,今天因為特殊原因,他什麽也沒做。


    “沒有,家裏隻有水。”他穿過來時喝了半碗,記得很清楚。


    “臥槽!”汪明又開始飆髒話了,“老子要下山,老子要回去。這個鬼地方連個吃的都沒有。”


    他囔囔的聲音,連房子外麵的工作人員都聽到了。他們笑了一下,根本沒當回事,不是他們心大,實在是司空見慣了,每一個參加《變形計》的城裏孩子哪一個不是這樣的,剛被交換到農村的時候,一天至少能鬧上五六回,不是要吵著回去就是摔東西罵人,汪明這樣的一點都不稀奇,要是不吵不鬧的那也不用交給他們節目組來改造了。


    想回去?身上手機錢包都被扣住了,一個還沒成年的毛孩子能自己繞過他們從山上跑回去?這不可能。


    工作人員都不知道見過多少回了,像這種叛逆的孩子,到這沒有網絡,沒有錢,沒有朋友,沒有父母的環境裏,改造一段時間之後,最後還是習慣的。現在鬧得越厲害的,後麵的變化就越大。


    “這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你們誰愛待這兒誰自個待去。”汪明大著嗓門囔囔。他作勢拉著行李箱就要走,但其實心裏也沒底。


    汪明脾氣是爆,但是他不傻,他知道這些人是肯定不會任由他跑回的。盡管囔囔著要走,但他也沒真地使足了勁要離開,他就是想看看到底能不能唬到外麵那些工作人員。要是能唬著,沒準還能混上一頓好吃的。


    汪明機靈著呢,一開始他是真的氣著了,後來腦子一轉就想明白了。他是來這破地方改造來了,但那些工作人員不是啊。他什麽都沒得吃,但是那些人肯定是不會委屈自個的,所以鬧上一鬧,隻要能騙到那些工作人員,對他肯定隻有好處。


    但那些工作人員節目都做了好幾年了,什麽樣的叛逆小孩沒見過,哪裏還會被他唬到。聽他囔囔了半天,人都沒進來看一下。


    所有人裏麵,唯一被他騙到的就是端方。


    ‘怎麽辦,一萬塊要跑了。’小圓也被騙到了,但他不是人,隻能緊張地提醒端方,‘他要是跑了,我的電池是不是就沒有了?’


    “那我去做飯吧。”端方開口道。


    汪明本以為會有大人出來去做飯,卻沒想到是這個小矮子來做飯。這個端方看起來還不知道滿10歲了沒,他一個讀高二的人,哪裏好意思讓一個小學生給他去做飯,說出去多丟人啊,這房裏的攝像頭都開著呢,他丟不起這個人。


    “算了,你家廚房在哪,我跟你一起做。”他勉強開口。


    端方指了指向了另一個房門,汪明三兩步就走了進去,隻見一個比剛才更加逼仄的地方,迎麵就是一個用泥砌成的半人高的台子,上麵放著個大鐵鍋,泥台子中間挖了個洞,裏麵全是灰和還沒燒完的樹枝柴火。


    “這就是廚房?你在逗我?”汪明一手拍在牆上,手髒了都顧不得擦。


    “應該是吧。”端方答的不是很有底氣,說實話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廚房,不僅是汪明,他也感到很震驚。可是他臉比較黑,又沒什麽表情,一點也看不出驚訝來。


    “你覺得這種東西能做飯?”汪明難以置信。難道不是至少有個電飯煲嗎?這種挖個洞,用真火做飯的畫麵那不是電視上演出來的嗎?


    “應該能吧。”端方有些底氣不足。雖然原身每天都是這麽做的飯,可他是個新手,做人還是頭一回,用這種老舊的土灶做飯更是從來沒有過。


    汪明又翻了個白眼,十分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這他/媽要是能把飯做熟,我喊你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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