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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哦哦, 買完複習資料就回來,”夏涼將熱乎乎的存折揣兜裏道。


    年前放假,老師給發了一張複習輔導書書單, 讓他們自己去文化店購買, 買的人太多, 斷貨了, 說是年後才能到,李垚年前下了定金,老板通知今天去拿, 連著她那份也一起定了,問她要不要一起去, 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她就同意了,於是就先一起過來存錢,然後坐車去市裏拿資料。


    夏時看她咪咪笑的樣, 心說他爸這用錢‘腐蝕’閨女的法子雖然損了點,但還挺管用的,“回來後把書包整理一下, 別明天都上課了, 這也找不到, 那也找不到,”


    夏涼動作一頓, “明天上課?不是說過了十五才開學的麽?明天才十一啊, ”


    “你聽誰說的?”


    “毛丫說的啊, ”


    “她是過十五才開學,你們畢業班要提前報道,爸和大姑沒跟你說?”夏時問。


    夏涼猛搖頭,“完全沒人通知我,”


    夏時‘哦’了聲,“大概是說差了,爸以為大姑跟你說了,大姑以為爸跟你說了,我現在跟你說也一樣,”


    夏涼小暴躁地說,“不一樣,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上個學你要什麽心理準備,又不是上花轎,你第一天上課啊,還心理準備,買完複習資料就別再市裏溜達了,趕緊回來多看看書,臨陣磨槍,不快也光,興許摸底考還能多考兩分,你們車子到了,快去等車吧,我和李旦也要去上課了,”然後就走了。


    夏涼一副被雷劈了般地問李垚,“還有摸底考?不是說沒有麽?”


    “本來是沒有的,年前學校遭人舉報說補課,被教育局勒令停止,後來校領導從小道消息得知,舉報者是咱們學校的學生,便說既然大家覺得自己的成績已經好到不需要補課,靠自學就能成材,那麽開學就亮亮真本事,讓老師們也開心開心吧!”


    “於是就有了摸底考?”現在正實行‘減負’政策,然而各大學校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一直都是負負得正,越減越重,然而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這不,就被舉報了。


    可同樣的,哪裏有反抗,哪裏就有鎮壓,老師們都是從他們這個年齡過去的,知其弱點的情況下,還能對付不了他們,這不正當‘打擊報複’的手段就來了——摸底考,通殺!


    本來她就不用補課,這下還要被連累打擊報複,“別讓我知道是誰舉報的,”夏涼恨的直咬牙。


    李垚眼睛閃了閃,抿了下嘴問,“周六摸底考,你有沒有複習?”


    晴空霹靂,夏涼秒變哭喪臉,“完全沒有,準備從明天開始複習,爭取月考一鳴驚人來著,”


    李垚摸摸她的腦袋,勸道,“別對自己抱這麽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夏涼斜眼瞪他,“會不會聊天,”


    李垚勾唇笑,摸摸頭,“別擔心,不會對名次有太大影響的,”


    夏涼:……


    完全不覺得有被安慰到,她雖然是學渣,但成績還算穩定,班裏四十六名學生,她排名差不多在三十名左右,偶爾發揮好,能上升幾名,發揮不好,會下降幾名,然而這次,她一臉惆悵,“影響可能會有點大,”吊車尾也說不定。


    “我寒假那幾天的輔導雖然你學的不錯,但不至於讓你前進太多名次,”李垚一副你別對自己抱太大希望的語氣。


    夏涼忍不住又想瞪他,片刻後,眼眸閃爍地問,“你說有沒有可能大家在過了一個寒假後,把之前學的東西都忘光了,”


    “你嗎?”李垚一雙黑幽幽的眼睛看過來,他眼神太厲,夏涼心虛不敢直視,“就是高燒後醒來,覺得好像忘了很多東西,”


    “大腦好像跟電腦一樣被格式化了,之前學的東西都忘光了,對嗎?”


    要不說聰明人好交流呢,人家秒懂,夏涼猛點頭,一臉苦惱道,“我覺得自己好像得了失憶症,好多東西都想不起來了,”


    “別擔心,你大腦每學期都會自動格式化一次,仿佛存的太多就會占內存一樣,沒關係,重頭學,就當再保存一次,”


    夏涼:……


    人家是天然呆,他是天然毒舌無人敵,當初她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喜歡上這個竹馬的,完全想不起來了。


    從青城回清泉鎮的巴士緩緩駛入汽車站,車門打開,客人陸續從上麵下來,“涼涼,李垚,”程瑾從車上下來,她後麵是嶽悅、大青子……還有幾個看著眼熟,但想不起叫什麽的女生,“剛程瑾說你們回來了,我還不信,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沒告我一聲,”嶽悅衝過來機關槍似的說道。


    “昨天晚上九點多才到家,怎麽跟你說,”夏涼衝其他人揮揮手,不等她跟別人打招呼,嶽悅抱著她的胳膊連連問道,“特區好玩不,有沒有給我帶禮物,”小麻雀似的,嘰嘰喳喳,一臉歡快。


    “帶了,明天去學校帶給你們,”


    “幹嘛明天啊,今天咱們都遇上了,去你家拿,走走走,”


    “大姐,我複習資料還沒買,跟這等車要去市裏,”


    “我還以為你知道我和大青子回來,專程過來接我們呢,”


    夏涼睥睨她,“你當自己是迪拜小公主,出門還有人行跪拜禮,”


    嶽悅翻白眼,“我不是公主,你是好吧,公主殿下,咱們啟程回宮吧,”


    “複習資料……”


    “程瑾給你們捎回來了,等你們去拿早被人買走了,”嶽悅挽著她的胳膊往大李村的方向扯。


    “我說你能跟人程瑾學學不,冒冒失失急急火火的,有點淑女氣質沒,”


    “你說這話時,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咱兩屬性好像是一樣的,”


    “我這不是在努力朝那方麵發展呢,你別拖我後腿啊,”


    “可別,人淑女那邊不缺你這款的,就留在我們這窩吧,”


    夏涼當明星多年,別管私下什麽性格,出門在外還是挺注意形象的,又不是真的十五歲初中生,做不來像嶽悅這種天真爛漫、風風火火的行為,“你慢著點,我還沒跟程瑾她們說話呢,”


    “走路不耽誤說話,”嶽悅放緩腳步道。


    夏涼就一邊被她勾挎著往前走,一邊回頭跟身後程瑾說話,“程瑾,你們一早就去市裏買複習資料了?”


    “不是,十點多才去的,王媛去找我的,說老板打電話通知她說資料到了,讓我們今天去拿,晚了就不給留了,路過大李莊時,看到大姑了,想叫你一起去來著,說你這幾天累著了,還沒起,我們就自己去了,順便把你們定好的給捎回來,”程瑾微笑道,手裏拎著一本書長度厚的資料,用報紙包著,看不出有幾本,光看厚度就知道不少。


    夏涼歎,瞧瞧人家這說話藝術,明明她貪覺犯懶,被她這麽一說,就跟幹了啥了不得的大事似的,大青子噗哧笑道,“是累了,玩累的,”


    夏涼翻白眼,說什麽大實話,她衝程瑾假客氣道,“真是謝謝你了,拿了一路,我跟你換換手吧,”瞟了眼走在後麵的李垚,難怪出門就能遇到他,合著是想去跟程瑾偶遇來著,心裏還挺酸的,o( ̄ヘ ̄o#)!


    “這是我一人的,你和李垚的是呂青幫忙拿上車又拿下來的,現在在李垚那,”程瑾說。


    夏涼掃了一眼,發現大青子和李垚手中各拎著兩提書,所以她以為三人的複習資料其實是一人的,“這麽多?”眼睛都瞪圓了。


    “baby,這才剛開始,以後會更多,”呂青道。


    “差點忘了,我先把複習資料送回家,”嶽悅說著,一把奪過大青子手上的一提資料飛奔回家,留下呆傻地望著她背影遠走的大青子,那表情實在有趣,夏涼噴笑出聲,“哈哈,”


    “早個幾十年,你這鐵姐們就是當土匪的料,”呂青一臉無語道,甩甩手,“手都給我勒疼了,”


    嶽悅家就在街口,自建的房型跟大姑父家一樣,略微小點,大姑父那個是五間房的位置,她們家是三間房,後麵住人,前麵開店,原先是個雜貨鋪,現在改批發部了,嶽爸爸是個包工頭,手上拉了個建築隊,一直在市裏接工程做,現在這個批發部是她媽和大嫂在管。


    批發部看著不大,但在沒有超市經營模式的年代,流水還是相當不錯的,嶽爸爸雖然隻是一個小包工頭,但這幾年城建,他也沒少掙錢,所以嶽悅家的生活條件在清泉鎮還是數得著的,當然跟他們家還是沒得比。


    嶽悅去的快回來的也快,回來的時候拎了一袋可口可樂,一人分了一瓶,大家邊走邊喝。


    又過了兩個路口,一起下車的幾個女生都回家了,因為不是很熟悉,夏涼也就沒留,然後就剩下她們五個了,想到上世玩真心話大冒險時,嶽悅說她的初吻給了呂青,後來她盤問呂青,呂青也承認了。


    他倆是愛過,但沒在一起。


    程謹和李垚應該是戀人未滿狀態,而且他們未滿的原因還是她造成的,那封李垚寫給程謹的信她根本沒有轉交,直接給扔垃圾桶裏了,現在想想就覺得自己當時……幹的好,要是讓他們圓滿了,她都能憋屈死。


    現在問題來了,拆人姻緣的事要不要再幹一次,幹了,這人品妥妥女配的設定了,逆襲成功,那就是白富美迎娶高智商學霸,成為人生贏家的爽文。


    逆襲不了就很可能會眾叛親離地gameover!


    可不幹,放任他們佳偶天成……能讓她再死一回。


    “跟你說話呢,想什麽呢?”嶽悅問。


    一陣鹵豬蹄香飄過來,夏涼順口說道,“想吃豬蹄,”


    呂青說,“想吃豬蹄就去買啊,光想有什麽用,”然後他就去路邊的鹵菜店去買了。


    等他的時候,李垚歪頭一臉笑地問夏涼,“中午還沒啃夠?”


    夏涼現在看他就來氣,飄了一眼程謹,衝他哼哼道,“沒夠!”


    李垚愣了愣,眼裏有些莫名。


    呂青回來,五人繼續往家走,大姑在村口跟人聊天,叫他們自己玩,夏涼讓他們在客廳沙發坐著等會,她進屋抱著一個粉色禮品盒出來了,從裏麵拿出一盒子工藝手鏈讓程瑾和嶽悅先挑,剩下的明天要帶到學校送給其他女同學,這是她小姑給準備的,廠裏今年的新品,對外售價也就幾塊錢,成本價更低,說是快畢業了,留給同學的想念,也不好送太貴的,炫富不說,還顯的傻冒,這種小飾品最合適,好看又不貴。


    另外又拿出兩個比較精致還帶盒子的銀手鏈送給兩人,這是她小表姐開的精品店裏的手鏈,雖然是純銀搭水晶的,但走的是高端路線,三百多一條。


    “不用了,一條就好,”程謹推拒道。


    “那個是普通同學之間的贈禮,這是鐵姐們之間的贈禮,不要就不拿我當好朋友,這個是我表姐店裏的,售價貴,但出廠價不貴,銀子和水晶都不值錢,也就工藝貴些,”


    程瑾沒法隻能收下,嶽悅那邊不用管,已經試戴上了,“我們的禮物呢?”大青子問道。


    “少不了你們的,”夏涼拿了兩隻鋼筆出來給在場的兩位男士,“港貨啊,”大青子說。


    “嗯,叫人從香港那邊帶的,”


    “早知道你認識人能從香港帶東西,就讓你幫我捎一隻手表來了,”


    提到手表,夏涼眼睛閃了閃,將盒子蓋上,放回屋去,拿出特區特產請他們吃,因為明天第一天上課,大家也沒呆多久就告辭了,李垚離家近,沒著急走,幫夏涼把人送出門,再折返回來拿資料書,夏涼遞給他一個方形盒子,“諾,生日禮物,”


    李垚接過來打開一看,是塊手表,他嘴角勾笑,“還以為你忘了呢,”當即就帶上了,“挺好看的,”


    李垚生日是十月底,過去很久了,禮物不記得送了什麽,左不過賀卡千紙鶴什麽的不值錢的小禮物,這會零用錢都不夠花,哪裏有錢買禮物,看到對表才想起來,她都沒正兒八經送過李垚禮物,“喜歡嗎?”


    “喜歡,”


    “那你怎麽不說謝謝,”


    “你生日我也有送你,謝來謝去的多麻煩,”


    她生日是大年初一,今年的剛過,明年的還沒到。


    李垚拉起她的手朝他家走去,“我自己會走,”夏涼掙脫著,力道並不大,還挺貪戀他手裏的溫度的。


    “以前一直牽著啊,你說喜歡被我牽著走,自己不用費力,”


    夏涼心說:那會她小,腿短。


    這會她大了,好吧,腿也還沒長到哪去。


    兩人直接進了李垚的屋,每次進他屋,夏涼都不願久呆,一屋的書時刻都在提醒她是學渣的事實。


    李垚牽著她自枕下拿起一個紅色小絨盒,夏涼心撲通撲通跳的飛快,李垚這是要跟她……


    她是羞澀地答應,還是抻抻再答應。


    直到李垚從裏麵取出一對四葉草的鉑金耳釘,瞬間憧憬全無,果然是她想多了,可用裝戒指的盒子裝耳釘,誰不想歪。


    “喜歡嗎?”


    “喜歡,”她是真喜歡,李垚送給她的禮物她每樣都很珍惜,上世就靠那些寄托相思了。


    “你耳朵帶銀的過敏,鉑金的跟銀的差不多,用頭發稍微遮遮老師看不出來,就不怕長時間不帶,耳洞長死了,我幫你帶上,”


    夏涼乖乖地讓他給帶,“很貴吧!你哪來的錢買的,”


    “不貴,壓歲錢買的,”


    李垚帶的很慢,大體是不熟練,好幾次都沒找對眼,夏涼也不催,她想這樣貼近李垚很久很久了。


    感覺耳朵被李垚摸過,身子不受控製的抖了抖,兩人之間的氣氛頗有些曖昧,“好了,”


    “哦,”夏涼有些失落。


    李垚將她勾在耳朵上的短發放下,“若隱若現的,不注意真不容易發現,可以一直帶著了,”


    “嗯,”


    “明天開學會重新排座位,你想好跟誰坐一起了嗎?”


    “嶽悅吧,”她兩一個班,個頭也差不多,而且屬性相當,臭味相同,上輩子就做了兩年的同桌。


    “摸底考不像月考,各班考各班的,最多把座位拉開一些,你要是和我坐一起,這幾天我幫你複習,劃重點,成績應該會好看一些,”李垚摩挲著她的耳垂道。


    夏涼眼睛一亮,重點落在座位拉開一些但不會距離太遠的上麵,她視力一點五,隔兩米都能看到試卷上的字,不求抄個名次前十,但求名次保持就好,忙點頭道,“我跟你坐,”很快就有些沮喪起來,“也不是我想就能的啊,得老師同意,”


    像李垚這等尖子生,老師們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哪舍得讓她占用他寶貴的時間。


    “你答應了,老師那大姑會說的,”


    也不知道大姑跟老師怎麽說的,反正第二天上課排座位時,她跟李垚安排在了一塊,後麵是程謹和大青子,程謹沒李垚高,但大青子比李垚高,程謹坐她身後,完全不怕被她擋住黑板。


    嶽悅不敢置信,“涼涼,你居然把我拋棄了,”


    夏涼非常絕情道,“一切阻止我成為學霸的因素我都要將她擯棄,”


    接下來的幾天,夏涼拿出了拍急戲的精神,一更睡,五更起地投入了緊張的學習當中,周三開學周六考試,她還有三天的複習時間,抓抓緊,能多考幾分,卷麵上也好看點。


    她這一努力不要緊,把她姑可急壞了,晚上跟大姑父嘀咕道,“看來,二妹擔心的事應在這上麵了,”


    “孩子上進還不好,”


    “要是為這再把身體熬壞了,看你老丈人晚上來找你聊天不,”


    大姑父抖了一下,“那怎麽辦?”


    “能怎麽辦,也不能攔著不讓學吧,”


    大姑父:…


    好話壞話都被你說了,他說啥,“要不夥食上再好點,別把身子熬壞了,其他慢慢來,”身子熬不壞,老丈人那邊就不會半夜來找他聊天了吧!


    中午李垚過來的時候,夏涼正盤坐在床上做習題,床桌上還攤放著他的課堂筆記和數學書,陽光照在她身上形成一道剪影,那麽認真那麽專注的模樣隻有在她畫畫的時候才會出現,學習還是第一次見。


    另一邊病床上,秦家姐弟,一個在看書,一個在埋頭做試卷,整個病房隻聽得見沙沙的寫字聲,倒是安靜的很,他放緩腳步走過去,最先看到他的是秦止,“李垚,你來了,”


    “嗯,”


    聽到他的聲音,夏涼抬頭看過來,“已經中午了?”看看牆上時鍾,十一點過五分,“今天怎麽這麽早?”還不到放學時間吧!


    “最後一節課是自習課,班主任讓我幫你把試卷帶過來,”李垚從書包裏拿出一疊試卷遞給她,夏涼瞄了一眼,也沒接,“你是想我養好病,還是不想我養好病?”


    李垚愣了愣,將試卷又放了回去,“那等你病好後在做,”然後人就在她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筆記看得懂嗎?”


    “懂!”


    “嗯,”


    這就沒了?夏涼偏頭看他,“我以為你會說,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呢?”一早上秦家姐弟和她那兩學霸大侄子大侄女都這麽問過,連她姑也說:涼涼,不懂就問,別自己悶頭瞎學,費腦子不說,還浪費時間!


    把她鬱悶的,難道她學渣的頭銜就這麽深入人心?去不掉了?


    “我覺得你應該看得懂,”


    李垚的話讓鬱悶了一早上的夏涼頓時心花怒放起來,被真正的學霸相信並認同的感覺真是太棒了,“都初三了對著我的筆記再看不懂初一的知識,你可以從頭回去學了,”李垚補充未完的話。


    夏涼的臉一下子由喜變怒,變臉都沒這麽快,“我好像說過,你這麽不會聊天,以後會找不到女朋友的,現在,我再加一句,不僅找不到女朋友,很有可能還會失去我這個小青梅,”


    李垚摸摸她的頭,“我買了哈密瓜,要吃嗎?”


    “要!”


    “我去切瓜,你收拾一下,讓大腦休息一會,都糊了!”


    夏涼:“……”這是被暗比腦子成漿糊了?


    李垚找刀準備切瓜的功夫,三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進來了,“涼涼,姥的乖乖,姥姥來看你來了,好好的孩子,怎麽就病的這麽嚴重呢?”


    是姥姥、大姨、大舅媽帶著她三舅家的小表弟軍軍來了,夏涼突然就覺得腦子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姥,大姨,小舅媽,”出於禮貌地叫道。


    “涼涼,我可憐的涼涼啊……”梁姥姥欲撲過來抱她哭,夏涼嚇了一跳,不著痕跡地躲在李垚後麵,李垚放下手中的水果刀,將她護在身後,“梁姥姥,醫生說涼涼病情才穩定,神經還很衰弱,不能吵,”


    “哦哦哦,不吵,不吵,”梁姥姥立刻收了淚,這演技,夏涼給她一個大拇指。


    “涼涼,有沒有好點,”大姨將手中的一兜提蘋果放到桌上,笑著問,“生病的人嘴巴淡,這個蘋果可甜了,大姨給你削一個,”


    李垚蹙眉,認識夏涼的人都知道,她最討厭吃的水果就是蘋果了,大李莊有個蘋果園,是全村承包一起種的,一家好幾畝地,大姑家人多地也多,蘋果隨便吃,她都吃傷了,新摘下來的蘋果還能趁新鮮水靈吃一個,這種庫存的是碰都不碰的,“阿姨,涼涼才吃過罐頭,大姑交代不能讓她再吃涼東西了,”


    “哦哦,這樣啊,那留著以後吃,這蘋果經放,放上十天半個月都沒問題,”大姨將蘋果放了回去,“涼涼,一個人住院很無聊吧,你露露姐放假了,這幾天讓她過來陪你吧,替換替換你大姑,陪你說說話也是好的,”


    “涼涼,你大姑比咱姥也沒年輕多少,這白天黑夜的照顧你,身體吃不消的,萬一累病倒了,夏時哥肯定會心疼的,他現在正是高考的關鍵時刻,還是不要讓他分心的好,我在家反正也沒事,不如換我來照顧你,要是大姑不放心,可以白天過來看著,晚上回去休息,我給你陪護,”徐璐湊過來小聲說道,聲音柔柔軟軟的,帶著幾分商量的語氣,有種讓人覺得被尊重,願意找她商量並聽取她意見的魔力。


    夏涼偏頭看她這位已經在記憶裏消失了很久的表姐,長發披肩,氣質溫婉,不過比她大兩歲,卻已經發育良好,雖然個子不高,但比例很好,腰肢纖細,眉眼柔美,已經初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資本了。


    都說外甥隨舅,外甥女肖姨,作為梁月茹的女兒,她長相並不隨母,也不大隨父,倒是爺爺說她像極了去世的姑祖母,那個被軍閥搶去做姨太太,卻抵死不從跳河自殺的可憐女人,任誰提起她都要說一句——紅顏薄命!


    倒是這個表姐長的跟她媽有七八分相像,單長相來看,算不上多驚豔,隻是略漂亮一些,但氣質很好,溫婉柔和、善解人意,很符合早期白蓮花女的人設。


    她這表姐不僅長得像她媽,也極會討她媽歡心,經常性的被叫去家裏玩,所以她跟這位表姐的關係比其他表兄弟姐妹都好,上世也的確在大姑不讚同的情況下強烈要求表姐過來陪她,後來呢?後來在她的分析下選擇跟媽,然後過了大半年雞飛狗跳差點沒把自己憋屈死的日子。


    夏涼從來都不是那種成全別人委屈自己的人,哪怕隻有半年,也不想再來一次,“咳咳,”抬手去拿床櫃上的手巾,碰到罐頭瓶發出響聲,“奶奶,我要吃罐頭,”小表弟軍軍果然不負眾望的喊道。


    小孩子沒有壓低的聲音在這還算清幽的病房中顯得格外清脆,吵的連隔壁床的秦家姐弟都看了過來,大姨一臉尷尬,“你這孩子,咱們是來看你涼涼姐的,想吃水果罐頭,回頭大姑給你買,乖軍軍,不鬧啊,都吵到隔壁哥哥姐姐們了,”


    說著對秦家姐弟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孩子太淘,吵到你們了,”


    “沒事,”秦悅好脾氣地擺擺手,“小孩調皮點才活潑,”


    話是這麽說,但大姨並不敢讓軍軍太活潑,她之前跟梁月茹來過兩回,因為夏涼一直在昏睡,也沒跟她說上話,倒是從別人那打聽到了這對姐弟的身份,父母都是市裏領導,日理萬機的大忙人,爺爺是退下來的老幹部,回清水鎮養老來了,兒女不放心,就把孫子孫女送過來代為盡孝,家裏都是請保姆的,這等身份的人家代表什麽?


    已經不能用錢來形容了——要是女兒能跟這樣的人家交好,那該多好啊!


    越發想讓女兒留下來陪護了,她的女兒她知道的,見過的沒有一個不說好的,若是能跟這女娃成為好朋友,以後好處肯定少不了。


    小算盤打的劈裏啪啦響的同時,軍軍鬧了起來,“我要吃罐頭,我現在就要吃,”他被爺奶慣的跟個小霸王似的,人也是胖嘟嘟的,兩扭三扭地就躲過了大姨的防線,竄到了夏涼跟前。


    “軍軍,”大姨急忙去拉他,被梁姥姥喝住,“他要吃就讓他吃,你攔著他幹嘛,涼涼這又不是外人,她是軍軍的親表姐,吃一個水果罐頭怎麽了?是不是涼涼!”


    梁姥姥一貫重男輕女,在她眼裏,別說外孫女,就是親孫女捆一塊都沒一個孫子重要,一遇到孫兒,腦子就糊,瞧瞧,戲都不願意做了,夏涼想起上一世她媽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亮亮和珠珠才是你親弟弟親妹妹,你們三才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你現在疼著顧著你弟,以後你弟就是你的依靠,別傻了吧唧似的跟那邊親,小心被啃的渣都不剩。


    對她媽來說,她哥夏時是繼子,跟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以後老夏家的產業也是要給兒子繼承的,作為一個女兒,她以後要嫁人的,夏家給她的也就是一副嫁妝,所以她媽對夏家沒有歸屬感,也沒有安全感。


    龍鳳胎出生後,她便有了底氣,有了奔頭,有了希望,兒子姓徐,她對徐家也就有了歸屬感,所以為了兒子為了徐家,她願意配合別人算計自己的親閨女,攛掇她跟她哥爭家產用來貼補她的小兒女和徐家人。


    這種奇葩的腦回路,她上世都接受不了,這世可不想再被荼毒了,還是離她們遠點吧!


    “嗯,吃吧!”一瓶水果罐頭而已,不管孩子以後被教成什麽樣,現在不過是個貪吃的熊孩子,她還不至於跟個熊孩子計較。


    “還是我家涼涼大氣,像她媽,舍得!”梁姥姥拿過罐頭,笑嗬嗬地誇讚道。


    大姨臉瞬間僵硬下來,這是嫌她小氣摳門呢?可她家裏條件在那,要是不摳著點,哪裏有錢供兒女上學,小妹大方,那是因為人家不差錢,家裏女婿能掙!


    不過想想妹子幹的那事,以後隻怕也大方不起來了,徐亮一個教書匠,工資能有幾個,又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都指望他養活,別說沾光,不往裏貼補就不錯了!


    心裏十分想看那個在自己麵前顯擺多年的妹妹從高處跌到低處的下場,又不想他們真的離婚,有個有錢又大方的妹夫,多少能撈點好處,沾點光。


    因此心情十分複雜,想沾光,又見不得自家妹子過的太優越太滋潤,典型的紅眼病!


    梁姥姥的罐頭還沒打開,大姑就進來了,“呦呦,這就吃上了,可真有臉,瞧自個外孫女就拎一兜破蘋果來,我猜猜多少錢一斤,兩毛錢有沒有,數數有幾個,十個有沒有?真好笑,拎著兩塊錢的蘋果來瞧人,屁股還沒坐熱,就吃上了我們家罐頭,這買賣真不虧,”這嘴——可真損!


    “你啥意思,嫌我們窮,顯擺你們家有錢咋地,怎麽那麽瞧不起人啊,”梁姥姥拍著腿哭吵起來。


    “瞧不起你咋滴,誰不知道涼涼最討厭吃蘋果,你們要是有心,哪怕買袋橘子也說明心裏有孩子,做戲也要拿點誠意出來,當誰是傻子不成,”


    “……”大姨臉皮還沒修煉到她娘那麽厚,她真不知道夏涼不喜歡吃蘋果,主要是夏家條件好,一直都是梁月茹往家裏拿東西,梁姥姥又偏心,別管孫女還是外孫女,去到家裏,除了飯,從來不帶給孩子買零嘴吃,她們姐妹們帶回去的禮也是第一時間就鎖起來,留著給家裏孫子吃。


    夏涼多嬌氣的人,小時候就不大肯去姥姥家,嫌飯菜不好吃,大了後知道梁姥姥偏心,就更不願去了,一年半載都去不了一次,趕上非去不可,飯都吃不上兩口就要回家,十分任性和嬌慣,可夏建國寵孩子也護孩子,不樂意去就不去,就算梁月茹跟他抱怨也不搭理,所以夏涼跟姥姥家任何人都不親,當然梁姥姥也不喜歡她這個饞嘴外孫女就是,所以大姨隻知道她嘴刁,真不知道她不喜歡吃蘋果。


    這孩子又被夏家人寵的不大會體諒人,說不吃就能真不吃,誰麵子都不給,這會也一樣,“大姨,我不愛吃蘋果,你們拿回去給招娣吃吧,她愛吃,”


    招娣是軍軍姐姐,上麵還有盼弟帶弟,本來家裏就零食匱乏,梁姥姥又是那種孫子是寶、孫女是草的人,招娣她們別說蘋果,就是蘋果核,平日都難見一個。


    大姨幹笑道,“涼涼,大姨不知道你不愛吃蘋果,那你愛吃什麽,大姨下回來給你買著帶過來,”


    “菠蘿和芒果吧,我都挺愛吃的,”


    大姨的臉上的笑僵了又僵,這些都是南方長的水果,運到他們這兒當季時就不便宜,換季就更貴了,一斤就好幾塊錢,一個買下來都夠家裏一周的飯錢了,她自己孩子都沒舍得給買過。


    徐璐的臉也不大好看,這種情況,她隻能盡量忽略自己的存在感,倒是李垚眼睛閃了幾下,剛剛找水果刀時,在裏麵看到了一箱熱帶水果,菠蘿芒果都有,連青城市都難見的紅毛丹、山竹都有一些,夏叔有一家物流公司,經常隨車從特區那邊運來一些這邊沒有的東西,水果吃食,衣服鞋飾都有。


    涼涼真不缺水果吃,但她既然說了,自有她說的用意,腿不著痕跡地伸長擋住櫃門,他本就坐在夏涼對麵的床上,方便隨時護著她,腿伸過去,也隻會讓人以為他坐累了,想放鬆放鬆,並不會懷疑什麽!


    再看梁姥姥的臉,也是難看得緊,她也知道這兩樣水果的價格,老鼻子貴了,一個能買一堆蘋果,她親孫兒都沒吃過兩回,還都是她女兒月茹帶回去給他們嚐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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