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季一直睡到中午,酒醒後,已經想不起先前說的關於“太上老君”那一通話。


    荀晉和暮秋已在城裏轉了一圈回來,沒什麽收獲。


    荀晉說道:“既然常見的香粉、香燭鋪子,還有賣鬆香之處,都沒什麽收獲,不如咱們退一步想想。”


    暮秋和老季相互看看,同時問荀晉:“退一步?那是什麽意思?”


    荀晉想了一想,猶疑道:“請兩位仔細想一想,行內有沒有什麽香料,是比較特殊的?”


    果然暮秋一聽,“噌”一下就站起來,“你還是懷疑咱們……”


    荀晉忙道:“暮秋師傅,你誤會了!”


    老季伸手將暮秋拉了坐下,“暮秋妹子,你別激動,咱們先聽聽他怎麽說。”


    暮秋氣呼呼的坐回凳子裏,向荀晉道:“好,你說吧!”


    荀晉點點頭,心平氣和的道,“不管怎樣,這些事情都是發生在老先生身上。兩位的本行,正是圍繞老先生來做的。所以我想,你們應該是對涉及老先生的方方麵麵最是熟悉不過。不如我們來仔細梳理一遍,即便不能找到香料,興許能有什麽相關之物,能給我們一個提示也說不定。”


    老季點點頭,“這倒有點道理。”他轉頭看暮秋,暮秋也低頭不語。


    “不過,有個問題,”老季說道,“這樣一來,你豈不是對咱們這一行的操作,完全了若指掌了?”


    暮秋苦笑一下,“那天咱們兩位師父避著咱們,跟他講了那許多。現在隻怕他知道的比咱們還多了去。”


    荀晉忙道:“這倒不會。那天兩位老師傅說的不過是……”


    暮秋一抬手,“師父不對咱們講的,你也不必說。”


    荀晉無奈,隻好笑一笑,住了口。


    老季想了一下,說道:“其實,咱們做這一行的,香料倒是用的不少,不過也是尋常可以買賣得到的,沒見有什麽特殊。”


    他轉頭問暮秋:“妹子,你們暮門有沒有用什麽特殊的香料呢?”


    暮秋一臉為難,“說實話,這些事一直都是師父和幾位師兄在做。我以前連邊都擦不上,而今也就是勉強擦個邊而已,許多都還不懂。”


    老季笑道:“這個我信。幹咱們這一行的,暮老爺子願意讓一個姑娘家入行,那已經是相當不錯了,怎麽可能讓你去接觸那些太機密,太講技術的活兒呢?”


    暮秋瞪他一眼,“師父他老人家讓我做什麽,不讓我做什麽,自有他自己的道理!”


    老季“嘿嘿”直笑,神情之間甚是得意。


    荀晉微笑道:“或許我們可以再退一步,不必拘於香粉之類……”


    老季撓著腦袋想了半天,為難的道:“兄弟,這除了香粉,那便隻有用於防腐的藥材了。不過那些個東西,實在是談不上香味。別說香了,那簡直是一旦聞到,就叫人惡心反胃,想都不願意多想。”


    荀晉微微一怔,腦袋裏卻靈光一閃,“防腐劑?對啊,之前我竟沒有想到。”


    老季一臉嫌棄,“不是吧,你真想在防腐劑上做文章?”


    荀晉正色道,“現在的問題不是我,我擔心的是,有什麽人在這上麵動了手腳。”


    暮秋聽罷,微微點頭,“荀兄弟說的沒錯,是有這個可能。畢竟,除了那些香粉,其實防腐的藥材,倒是與老先生們關係最為緊密的一種。”


    老季卻似乎並不熱心,他摸著下巴想了半天,“我還是覺得,這東西沒什麽好想得。別的不說,你說這防腐的藥材,有何香味可言哪?”


    荀晉笑一笑,說道:“你成天用那東西做事,多半久而不覺其香。何況,你做事的環境畢竟特殊,每每想起此物,便會感覺不適,那也是極正常的事。倒是從來不曾接觸過這東西的人,興許會覺得好聞也說不定吧?”


    老季想一想,勉強點了點頭,“這倒……也有幾分道理。”


    荀晉於是急不可待的問道:“那位兩位請想一想,你們有沒有接觸過什麽特殊的防腐劑?”


    暮秋搖頭,“這方麵,我真幫不上什麽忙。”


    老季想了一會,“有種叫作‘幽靈香’的……”


    “幽靈香?”荀晉和暮秋同時一驚。


    暮秋說道:“幽靈香我知道,這是咱們行內特定的反腐藥材。不過,這東西也沒看出有何特別之處啊。”


    荀晉問道:“為何叫作幽靈香呢?這名字就有幾分古怪。”


    暮秋一臉茫然,看老季。老季伸手抹了一把臉,“其實,這就是一個名字而已。因為專門用於趕……一行的防腐事宜,因此便得了這麽一個陰森森的名字。其實,如暮秋妹子所說,這是咱們這一行裏,最是常見的防腐材料了。”


    荀晉問道:“防腐在這一行裏,用得很普遍麽?”


    老季苦笑一下,“咱們做的,都是大頭百姓的生意,哪裏普遍得了。隻不過偶爾碰到有錢人,或者需要送人回老家的,自然就用一點。不過較之‘金蒿’,‘幽靈香’算是便宜的。”


    “金蒿?那又是什麽?”荀晉好奇問道。


    老季擺擺手,“那也是防腐的藥材,貴得很,價同黃金,我也沒怎麽見過”


    荀晉越加好奇,“究竟怎麽個名貴?你給細講講。”


    暮秋也道:“季大哥,金蒿我隻聽過,從沒機會見過。你講來大家聽聽。”


    老季苦笑一下,“這也沒什麽稀奇的,聽說是沼澤裏長的一種蒿草,我沒見過新鮮的。隻見過曬幹了的,用來防腐,塗上晾一夜,身體上就會形成一層透明薄膜,效果奇佳。”


    “什麽顏色的啊?”暮秋奇道,“金色的麽?”


    老季搖搖頭,“褐色的,塗上晾了一夜,就變成無色透明的一層膜。不過因為價同黃金,甚至千金難買,所以叫作金蒿而已。”


    荀晉奇道:“千金難買?有這麽金貴?”


    老季說道:“不好買啊。聽說要有錢人家,才會存一點,一般人哪裏弄去。”


    荀晉道:“這東西究竟有多好?值得這麽大價錢存著。”


    老季笑道:“這麽跟你說吧,一旦塗抹上這東西,千年長生不老。”


    “長生不老?”荀晉和暮書同時一驚。


    老季眉飛色舞,“對啊,說到這個長生不老……”


    “太上老君!太上老君!”暮秋站起身來,急不可待的對老季叫道。


    老季翻著白眼珠子看了看她,“這是激動什麽呢?什麽太上老君?”


    暮秋見他竟對前一晚的話,半點也想不起,不由著急道:“你之前不是說有人在煉丹麽?這不正是……”


    “煉丹?”老季一臉迷糊,“我何時說過?”轉頭卻見荀晉也是一臉振奮,他想了一想,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麽,我昨晚喝醉,果真胡言亂語了?”


    荀晉笑道:“季大哥,我想我們已經找到了……”


    “找到什麽了?”老季還是一臉糊塗。


    “找到香料了啊。”荀晉說道,“我們一直在找的香料,多半便是這‘黃金地蒿’。”


    當天,老季便被催促著出了門。荀、暮二人要求他,無論如何也得從前一夜喝酒處,弄點金蒿回來。不管用錢用力氣用腦子,還是用個美男計,都務必將金蒿弄回一點來。


    老季去了,荀、暮坐等。當晚,老季醉醺醺的回來,二話不說,將一個小紙袋往荀晉手裏一擲,便倒床上呼呼大睡。


    暮秋急道:“又喝酒?他不會有事吧?”


    荀晉道:“隻是醉了,不用擔心。”走到老季身邊,微笑道,“兄弟,謝了啊!”


    老季咕嚕咕嚕的嘟囔了一句,也聽不清什麽,轉個身,便又睡著了。


    荀晉打開紙包,眼見那袋子邊角處雖然有些破損,不過東西倒還在裏麵。仔細一看,果然是一堆深褐色的粉末,湊近聞聞,隱約有股香氣,不甚濃鬱,草木之味而已。


    暮秋驚訝道:“這氣味似曾相識,我應該是聞過。隻不過,沒人告訴我,這便是金蒿。”


    荀晉說道:“你這麽快便記起曾經聞過,這也難怪秦老爺的家丁,時隔多年,仍然會有嗅覺上的記憶。”


    暮秋說道:“這氣味有些特殊,那幾個家丁,應該能夠想起是防腐材料的吧?”


    荀晉搖搖頭,“他們隻聞到氣味,一定不知道這氣味的來處。即便知道與秦少奶奶有關,也多半以為是她身上的脂粉而已。”


    暮秋點點頭,“這倒也是。看來,秦老爺對這位少奶奶倒是很有心的,舍得在她身上使用金蒿,令她容顏不腐。”想一想,又道:“可是為何,老袁頭會在秦老爺離世前,就再次聞到這東西的氣味呢?”


    荀晉說道:“我聽說,秦老爺晚年求仙問道,一直想要長生。後來無計可施,大概是把存著的金蒿也翻了出來,所以給來訪的老袁頭聞到,造成了誤會。”


    暮秋“嗯”了一聲,“有這個可能。看來老袁頭他們感覺到的秦少奶奶歸來,大概隻是一種嗅覺的記憶而已。但是,秦老爺手裏握有金蒿多日,他自己應該不會有這種誤會啊。那麽在他臨終之前,又究竟是給什麽嚇到的呢?”


    荀晉思忖片刻,說道:“所以,這就是今晚我們要做的一個試驗。”


    “試驗?”暮秋奇道,“試驗什麽?”


    荀晉心平氣和的說道:“我們來看一看,金蒿到底有沒有我們所見到的那些神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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