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第三天,鍾華告訴彩虹,蔡山認了殺死林平的罪名,被關了起來,但會不會被判刑,判多久,還得等判決下來。


    另外的那些人有被鍾華打成重傷的,也有輕傷的,也被抓了。


    至於彩虹和鍾華,他們是受害人,他們也受傷了,派出所的人給做了筆錄,證明了這些,也就沒事了。


    不過蔡山也好,那些被鍾華打傷的人也好,都沒有把溫玉兒供出來。就算彩虹和鍾華說了,那些人和蔡山也解釋,隻是因為看溫玉兒過的不好,替溫玉兒不平,他們又受過溫玉兒的恩惠,所以才私自做主來替溫玉兒出氣,和溫玉兒本人無關。


    蔡山是為了還溫玉兒的恩情,另外的人則是拿了溫玉兒的好處,他們清楚就算供出來溫玉兒,他們也好不了多少,反而會得罪溫玉兒和溫家,索性咬死不說。


    他們不說,就無法問罪溫玉兒,不過彩虹和鍾華心裏都不會罷休,這個仇他們一定會報的。


    彩虹讓鍾華推著她,靜靜跟著,他們去看徐玉鳳。


    徐玉鳳躺在病床上,這幾天她在醫院裏,每天彩真都給她送飯,好吃好喝的照顧她,她覺得這日子還挺美。


    林家樂跑了,她就放心了,隻要家樂不被抓,沒事,她就當兒子出去打工了。


    看到彩虹、鍾華和靜靜進來,徐玉鳳對靜靜笑了一下,不過她還是沒理彩虹和鍾華。


    彩虹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有一種很複雜的感覺。


    “姥姥,靜靜來看您了,還疼不疼?”


    靜靜很乖巧的到了牀邊,問著自己的姥姥。


    她是第一次見姥姥,她開始覺得這個姥姥和那個舅舅一樣都很凶,都不是好人。可她在那裏睜開眼,有人拿著刀要殺她,是這個姥姥替她擋了,流了很多血,很嚇人。


    媽媽說是姥姥救了她,讓她記得,她從心裏對這個姥姥感激。


    “不疼了。”


    徐玉鳳總不能對著一個孩子喊疼。


    這邊彩真扶著她,想讓她坐起來,可不知道咋弄的,徐玉鳳哎喲一聲,罵道:“你想弄死老子啊,這點事兒都做不好,生你啥用。”


    彩真啥也沒說。


    彩虹知道徐玉鳳還是骨子裏的那麽個人,對她們這些閨女還是那樣的態度,也許她這一輩子都這樣,改不了了。


    但徐玉鳳為什麽會對靜靜這樣?上輩子也沒看徐玉鳳對彩真,彩萍,彩芬家裏的孩子好啊,就對她孫子很好。


    這輩子徐玉鳳對於彩真家裏的孩子也不好,對於彩萍生的那個兒子,更是都沒有去看過。


    是什麽原因促使徐玉鳳去救靜靜呢?


    彩虹不明白。


    “姥姥不罵人,姥姥不疼,靜靜給吹吹。”


    靜靜以為姥姥疼了,上去給姥姥吹。


    她這樣倒把徐玉鳳弄的有些不好意思。


    “你們都不如個孩子,養你們這麽大有啥用。”


    徐玉鳳撇嘴說著彩虹和彩真。


    兩個人都沒和她計較。


    “一個大男人在這兒幹啥呢,該忙啥就忙啥去吧。”


    徐玉鳳又說著鍾華。


    鍾華這個無奈,不過她救了靜靜,鍾華也不和她一樣,鍾華看了看彩虹,他去了門口。


    “你還杵在哪兒幹啥啊,你不會坐啊。整天跟那驢子一樣,喊一下才動一下,不喊都不會動。”


    徐玉鳳又說著站在那裏的彩真,彩真看了看坐在了凳子上。


    “這次老子差點死了,今個有點話也和你們念叨念叨。”


    徐玉鳳看看屋裏就剩下她,彩虹,彩真和靜靜,她開了口。


    彩虹和彩真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徐玉鳳要念叨什麽,是讓她們照顧林家樂嗎?


    如果是這樣,彩虹肯定不會答應的,因為林家樂和林平合夥綁、架靜靜,包括林平對靜靜出手的時候,林家樂也沒有示警,沒有管,所以彩虹不會原諒他。


    “你們姥爺你們都知道吧?”


    徐玉鳳倒沒有立即提起林家樂。


    姥爺?


    彩虹皺皺眉,仔細回想,印象中是有這麽一個老頭,不過她姥爺在她五六歲的時候就沒了,她的印象中好像姥爺並不待見她們,不過這記憶很模糊了。


    彩真點頭,她比彩虹大,又沒有彩虹那一世的經曆,所以她記得姥爺。


    “我娘是你們姥爺娶的第二個媳婦,頭一個媳婦給你們姥爺生了倆閨女,沒生兒子,你們姥爺就對她不好,後來他頭個媳婦病死了,他又娶了我娘。”


    徐玉鳳對彩虹和彩真說著,她人也陷入了回憶。


    彩虹對於姥姥家那邊的事兒多多少少有一點印象,但記得不真切。如果是這樣,那姥爺的頭兩個閨女是她們的大姨和二姨,不過她印象裏好像沒這兩個姨,也不是說她沒有姨,她有大姨和二姨,但都和徐玉鳳是一個媽、的,就算這兩個姨也和自己家不怎麽走動,更別說同父不同母的了,應該是沒親戚過,所以彩虹不怎麽記得。


    “我娘嫁給你們姥爺,頭胎生了個閨女,就是你們大姨,你們大姨這人也老不是東西了,生怕人家占她點便宜,啥都護著,你拿她家裏一根草,她都得記你一輩子。還有你們二姨,也不是個啥好的,成天就想著往她家裏扒拉東西。她們兩個就不和她們親戚。”


    徐玉鳳提起自己的兩個親姐姐也沒好氣。


    彩虹沒說話,徐玉鳳說別人,都不想她自己呢,但她沒說什麽。


    “我咋又說道她們去了,不說她們,說起來就來氣,說回來,說你們姥爺,你們姥姥生閨女,你們姥爺就老不高興了。第二胎也是個閨女,你們姥爺說要是再生不出兒子,再生閨女,生下來就**桶裏麵溺死。”


    徐玉鳳說到這裏臉上閃過了一絲的悲傷。


    彩虹瞬間就明白了,因為徐玉鳳是他們姥爺的第三個閨女,不,如果算上前麵的,那就是第五個閨女了。


    彩真也想到了,她看了彩虹一眼,目光有些複雜。


    “你姥姥把我生下來,你姥爺知道是閨女以後真要把我**桶裏麵溺死。你們姥姥連生了仨閨女,站不住腳,看你姥爺抱起我真扔尿桶裏了,她隻敢哭,不敢吭聲。還是我奶奶她把我從尿桶裏撿出來,救了我一命,她說閨女也是條命,不能就這樣害了。為了這事你們姥爺還和我奶奶生了好久的氣。從小到大,他都對我不好,反正我是沒享過一天的福,要不是我奶奶,說不定我都養不大。”


    徐玉鳳講訴著這些,她以為早就忘記了,可沒想到現在想起來,她還記得這麽清楚。


    “所以我恨閨女,我想著嫁給你們爹,我就生個兒子,我揚眉吐氣,可誰知道我左生一個是閨女,右生一個還是閨女,等生到第三個,也就是你。”


    徐玉鳳說道彩虹的時候,目光恨恨的看著彩虹,道:“我生下來你,我就想到我自己,為啥我也這樣生閨女,我是老三,你也是老三,憑啥我就要被溺死,你就好好的。我也不知道我咋啦,我就想抱著你把你扔尿桶裏溺死。要不是你爹攔住,說不定你就沒了。”


    彩虹回視徐玉鳳,她這沒想到,這輩子徐玉鳳才告訴她,為什麽把閨女不當人的原因,特別是對自己更差,因為她是把她本身對姥爺,對閨女的恨,全部轉嫁到了她們這些閨女身上。


    她自己那樣的經曆,她不說心疼閨女不容易,反而恨閨女,這是什麽道理。


    “我對你們不好,我知道,你們心裏都罵我呢,覺得我心狠。是,我對家樂好,誰讓他是林家的根呢,林家靠他傳宗接代呢,我老了還指望他呢。”


    徐玉鳳明說了。


    “那你指望上了嗎?”


    彩虹幽幽的問著。明白了這前因後果,她可憐徐玉鳳,但不同情。


    徐玉鳳一噎,她指望上了嗎?沒有,她什麽都沒指望上,林家樂如何對她,她心裏不是沒數。


    就像她的親弟弟一樣,當初娘在她後麵生了弟弟,她爹別提多高興了,恨不得唱大戲,滿村子去嚷嚷他有兒子了,他有後了。


    可後來他爹幹活摔斷了腿,她弟弟如何做的?


    不管不問,不理不睬,就靠娘伺候他,可他還老是罵娘,發脾氣,他想讓兒子進屋看看他,他兒子嫌棄他屋裏臭,都不肯邁進屋裏一步。


    他臨死前,想見兒子一麵,他兒子都沒有進屋,還說熬了這麽久拖累人,早該死了。


    她記得她爹臨死說:指望不上,指望不上。然後瞪大了眼睛,死都不能瞑目。


    爹死了,她弟弟一點都不傷心,那刻她不知道她心裏什麽滋味,有點悲涼的同時還覺得解氣,你不是要兒子嗎?你不是不待見閨女嗎?你不是要把閨女扔尿桶裏麵淹死嗎?現在好了,你兒子這樣對你,也算是報應。


    可今天她自己也遭到了報應。


    不過徐玉鳳不想承認這些。


    “當初我奶奶救了我,我現在救了靜靜,也是扯平吧。不管咋說,作為老一輩,總不能看著自己的孫女死在自己的前麵。你們就一個閨女,我也看出了,你們這閨女養的白胖,嬌貴的很。我就不明白了,一個閨女,你們這麽嬌貴,以後誰指望的上?”


    徐玉鳳最後問的是彩虹。


    “我不指望她,我隻要她這一輩子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幸幸福福的活著就夠了。”


    彩虹說的是她的真心話,她真的是這樣想的。


    “那是你傻。”


    徐玉鳳撇嘴,養兒防老,養閨女能防老?


    彩虹沒有去爭辯,觀念不同,說多無用。


    不過不管徐玉鳳是因為什麽救了靜靜,她感激徐玉鳳。


    “您好好歇著吧。”


    彩虹知道她改變不了徐玉鳳的觀念,她也不想和徐玉鳳爭吵。


    等回了她自己的病房,她還在想徐玉鳳,其實徐玉鳳也是個可憐人,如果她不把她自己的事兒加諸在她們這些閨女身上,那徐玉鳳的日子過的應該還是不錯的。


    “你打算怎麽辦?”


    鍾華問的是徐玉鳳,雖然他們已經和徐玉鳳好幾年不聯係了,也不管徐玉鳳那邊,這次的事兒雖然有徐玉鳳參與,可即便沒有徐玉鳳,蔡山等人還是會引他們來,所以徐玉鳳的作用不大,但她卻真實的救了靜靜。


    “我打算等她好了,我給大姐留些錢,讓大姐幫忙照看一些。菜啊,糧食啊,肉啊這些都供著她吃,衣裳也給她買,但不給她什麽錢,省得她留給林家樂。保證她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好了。”


    以前彩虹對於徐玉鳳的恨讓她可以狠心,可現在,她卻無法再狠心。


    “也好。”


    鍾華覺得這樣也算不錯。


    彩虹過後把這情況對彩真還有孫大說了,兩個人也沒有意見。


    等都出院了,彩虹他們也沒有立即走,因為彩虹骨折,傷筋動骨一百天,她得養著,一時半會回不了廣州那邊。


    彩虹他們並沒有告訴那邊的人,這邊發生了什麽事兒。


    那邊的人看他們過了八月十五卻一直沒回去,就來電話追問什麽時候回去。


    彩虹和鍾華決定先不說,省得大家擔心,等彩虹這邊身體養的差不多了,回去以後再和大家說。他們隻說這邊有點事兒處理,處理完以後再回去。


    賈爺也來了電話,說賈大爺在家裏天天念叨靜靜咋還不回去,他想大孫女了,問他們什麽時候回去。還說靜靜要是再不回去,兩個老頭都得生病了。


    彩虹和鍾華這才把情況和賈爺說了。


    賈爺聽完沒表示什麽,隻說知道了,可讓彩虹和鍾華沒想到的是幾天後,賈爺竟然來了他們的這個小鎮子。


    當然了,賈爺不是一個人來的,帶來的還有他兩個手下,彩虹和鍾華也是認識的。


    “電話裏說不清楚,你們詳細和我說說到底咋回事。”


    賈爺一坐下就直奔主題。


    彩虹和鍾華相互看了一眼,詳細和賈爺說了。


    “溫家?就是溫路,還有溫雲飛的那個溫家?”


    賈爺聽完彩虹和鍾華的講訴,一臉認真的問著。


    “溫路是溫玉兒的大伯,溫雲飛是溫玉兒的弟弟。”


    鍾華點點頭,賈爺說的沒錯,鍾華對於溫家的情況也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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