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再三催促下,董承業終於回來了。


    他沒有上樓,而是將車停在小區門口,等著我下樓上車再去民政局。


    上車之後,我們沒說一句話,如同陌路人。


    我已經將近大半個月沒見到董承業了,冷眼望去,發現他的穿著越發往低齡發展,耳朵上還新打了三個耳釘,手上有了紋身。


    一個已經參加工作時常出去談業務的男人,一個已經有了孩子的男人,居然打扮得如同混社會的鄉村非主流。


    我的心情沉重得跟吊了五六個肯德基全家桶似地。


    從家到民政局的那條路ting熟悉,上次去時是為了辦理結婚證。記得那天我穿著桃紅色的外套,他穿著灰藍色的上衣,因為起chuang時間太早,兩人眼睛都有點腫,結婚證上的相片看上去並不太美好。


    但在民政局裏,他就迫不及待將照片傳上了空間,接受朋友的祝福。


    當時從民政局出來,恰好遇見了董承業單位的一個老領導同時也是看著他長大的叔叔。


    他興奮地說:“叔叔,我們剛去扯證了。”


    那位叔叔也很欣慰,說:“那你以後必須要好好對寧真啊。”


    他一口答應:“肯定的啊。”


    言猶在耳,卻是物是人非。


    眼睛有些酸澀,我不敢再想。


    到了民政局,首先我們去了影印戶口本以及結婚證的窗口。但因為我的戶口頁還未去更新,填寫的仍舊是我小學時的信息,工作人員要求我必須先返回c市更新戶口頁,才能辦理離婚證。


    其實當初我們辦理結婚證時也遇到了這個問題,當時找了民政局裏的一個小領導幫忙辦理了。


    結婚是喜事可以找別人幫忙辦理,但離婚就不好意思了。


    工作人員看了我們的結婚證,勸說道:“才結婚多久啊,別衝動,不能辦理說明你們緣分沒盡,回去好好冷靜下。”


    我和董承業隻得打道回府。


    也許是工作人員的那句“緣分未盡”觸動了董承業,跟著我出來時,他一路都在絮絮叨叨地道:“其實我沒有想過離婚的,我從來沒想過和你離婚。我確實做了那些不是人的事,但我從沒想過離婚。當時我質問她為什麽會把這些事告訴你,她說‘我就是想讓你們離婚’,我直接告訴她‘不可能’。”


    他就像是一個小孩,犯錯之後,在那不斷解釋著,不斷找著各種各樣的理由。


    “她為了想讓我們離婚,肯定是說了很多讓你生氣的話。可我當時隻是覺得寂寞,而老婆不在身邊,不會知道這件事,所以才和她來往。我現在真的玩夠了,我想回歸家庭了。我從沒想過和她長久,真的。我已經把花生送了人,就是想要和她斷了聯係,以後我也絕對不會再參加狗友的活動了。我從小缺乏母愛,有人稍微對我好點我就忍不住了。我知道自己對你不夠關心,我以後會改的。”


    我始終沒有說話。


    董承業送我回家,我上樓接了小猴子下來給他抱著。


    我們一家三口就這樣沿著小區逛著,這曾經是我夢想中的場景。有一瞬間,我忽然有種錯覺,仿佛那些糟心的事從沒存在過。可是這樣美好的錯覺隻存在了一秒鍾,接著那些肮髒事就湧現在眼前。


    此時的董承業態度忽然軟了下來,他一向是個孩子氣很重的人,以前每次惹我生氣,他都會撒嬌賣萌逗我開心,而我是巨蟹,愚蠢的母性泛濫,次次都會原諒他。


    他以為這次也會一樣,隻要他認錯撒嬌賣萌就能得到我的原諒。


    我知道董承業並不想讓小猴子重複他家庭破碎的悲劇命運,他想讓我們重新複合,給孩子一個看似完整的家。


    可是他卻忘記了――破鏡難圓。


    我要的不是一個名分,而是一個溫暖的家庭,一個忠誠的丈夫。


    最終,我說:“婚是要離的,我過兩天便會回c市去更新戶口頁,


    到時再通知你回來。”


    他的臉瞬間僵硬了,之後沒多久便將小猴子還給我,自己重新返回了d市。


    說實話,董承業走之後,我確實有些猶豫,畢竟我和他相戀多年,付出的感情一夕之間無法收回。


    然而當打開他還給我的筆記本電腦時,那些猶豫全消失了。


    因為我的筆記本配置ting好,董承業便放在d市辦公室內打遊戲,這次順便帶了回來。我打開筆記本電腦,發現硬盤裏的東西全被刪除了。


    可惜董承業不細心,忘記刪除網頁瀏覽記錄以及一個手機相冊。


    手機相冊裏,有一張圖片,是八月七夕節時他照的一束鮮紅玫瑰。七夕那天我和董承業在冷戰中,根本打不通他的電話,所以那束花必定是送給圈圈的。


    而網頁瀏覽記錄裏顯示七八月時他基本天天都會進圈圈的空間,除此之外,他還到處查找情書句子。


    董承業以前追我時也是一樣,每天在網上摘抄深情句子,給我寫情書,給我發短信。


    這招從我身上用到圈圈身上,用了這麽多年,沒有一點新意。


    除了這些,還有更不堪的東西。


    在七八月與圈圈打得正火&熱時,董承業不停地查詢著各種愛情動作姿勢以及蘿莉型女主角的日本愛情動作片。


    我的嘴唇不住在顫抖,完全無法控製。原本以為平息的情緒,在這一刻忽然爆發。


    我身後的菜菜用力將筆記本給合上,那力道大得像是要殺人。


    我已經是淚流滿麵,忍不住撲入菜菜懷裏,嘶鳴道:“我恨!我太恨了!菜菜!我恨!我恨啊!”


    當時的我,腦海中隻餘一個“恨”字。


    在我最艱苦的日子裏,在我最需要丈夫肩膀依靠的日子裏,我的丈夫腦子裏裝的卻全是精蟲。


    我好想衝去d市,撕了他們的皮,啃了他們的骨,喝了他們的血!


    菜菜抱住我,惡狠狠地道:“放心,董承業他會有報應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就算是我們不出手,老天也看不慣董承業這個小畜生!”


    我窩在菜菜三十六寸d罩&杯大xiong裏,哭得聲嘶力竭。


    電腦裏的齷齪記錄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我想當我看見的那刹那,我和董承業的結局已經注定。


    我是金星處&女,對感情有潔癖,那些人那些事太髒了,髒得我不想再多看一眼。


    隔天我就返回c市更新了戶口頁,再讓董承業回來辦理離婚手續,他口頭上答應了,卻遲遲沒有行動。


    在等待期間,幾乎所有認識的人都趕來相勸,說董承業隻是一時糊塗,圖新鮮犯了錯,希望我原諒。同時也明確告訴我,說單親媽媽這條路很難走,再婚的希望渺茫,即使有,那再婚對象的條件必定會下降許多。


    這些道理,我都懂。


    在中國社會,女人難,離婚的女人更難,離婚拖著孩子的女人更是難上加難。


    而更糟糕的是,離婚之後,我就必須辭去穩定的教師工作,返回c市。


    一來,我爸還未退休,且患有高血壓,生活上需要人照顧。二來,f市就我和我媽兩人,舉目無親,孤單單帶著孩子待在f市,對孩子的成長並不是件好事。三來,我想要離開f市,離開這個充滿了與董承業回憶的傷城。


    如此一來,前路之艱辛更是難以想象。


    到了這時,我終於能明白為什麽在楊蓉父親常年不回家與外省女人誕下私生子這樣的情況下,楊蓉的母親卻仍舊不離婚。


    並不是沒有憤怒與不甘,但更多的是害怕與無奈。


    是對精力與經濟雙重壓力的害怕,是對整個社會男女差別的無奈。


    楊蓉也打來電話相勸,聲音裏透著疲倦。


    這些天她也過得很不好,白洪文雖然表麵上答應了不再與前女友往來,可私底下卻仍舊放不開手。某次去外地開會,他居然開快車去接前女友。兩人背著楊蓉在開會地點纏&綿了兩三天,最後前女友還故意在白洪文頸脖上留下吻痕向楊蓉示威。


    那個前女友雖然年輕,但也不是個好惹的角色,基本上是個一百集宮鬥電視連續劇裏起碼可以撐到九十八集的人物。她在白洪文麵前始終配合著白洪文演戲,向白洪文表明自己是個安分的好情&人,會幫著他騙老婆,可私底下卻不斷激怒著楊蓉,通話時直接罵楊蓉沒本事管不了自己男人的心。


    楊蓉也威脅白洪文說要離婚,白洪文自然是不同意。


    實際上楊蓉也不敢輕易離婚――他們住的屋子是白洪文的婚前財產,共同財產也就一輛車,賣了楊蓉最多也隻能分十萬左右。況且楊蓉這些年來全將精力放在了看守白洪文身上,幾乎沒有工作過,重返職場,工資低,根本養不活自己與孩子。


    唯一的方法,似乎就隻剩下防守。所以這些日子來,楊蓉幾乎天天與白洪文在一處,不許他離開自己視線分毫。


    如此一來,身體累,心更累。


    “我們大學就開始談戀愛,到現在快十年了,我以為我們感情很深,然而沒想到他卻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就和另一個女人上了chuang。”楊蓉歎息:“男人,這就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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