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原配 二


    薑夫人說著, 又覺得自己沒必要解釋太多,加上此時她格外煩心, 不耐煩地擺手:“一會兒客人該到了, 趕緊跪靈。”


    眼看毫無商量的餘地,秦秋婉也不再強求,看薑夫人這態度, 再糾纏下去, 興許會惹得她動用些非常手段。秦秋婉也不是不能反抗,隻是如此一來, 大概要暴露自己和李幽蘭的不同之處。


    她伸手撫著額頭:“藥效還沒退, 我頭很疼, 得歇一會兒, 先走一步。”


    說著就往外走。


    剛到門口就被丫鬟攔住, 秦秋婉也不生氣, 回頭看向薑夫人:“別看我出身鄉野,其實最是嬌氣,遇事很不能忍。一會當著客人的麵, 若是因為頭疼做了失禮的事, 那是一定要解釋清楚的。關於我這頭疼的緣由……”


    被親戚算計衝喜, 來了之後想離開, 夫家卻不放人……如果大公子活著還好, 如今人都沒了,薑府卻要硬扣著一個不願意衝喜的女子給自己做兒媳。這事情多少都有點說不過去。


    薑夫人眯著眼, 上下打量她:“倒是我小瞧了你!”


    秦秋婉頭也不回:“兔子被逼急了還咬人, 夫人可千萬別逼我。”


    她抬步往外走, 隔著老遠還感覺得到薑夫人的目光。


    回到先前住的院子,秦秋婉早早歇下, 她說自己感覺頭暈不是假話,藥效確實還沒褪完。方才她執意離開,其實也是試探。


    從方才的情形來看,借著薑夫人好麵子的事,大概能脫身。


    躺在床上,秦秋婉閉著眼睛,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到後來昏昏沉沉睡去,也還是沒能想明白。


    一覺睡醒,已是夕陽西下。聽到她醒過來的動靜,丫鬟苦著臉進門,送上了的水和飯菜,在她吃飯時,忍不住道:“夫人,我能跟你商量點事嗎?”


    秦秋婉瞅她一眼:“說來聽聽。”


    丫鬟試探著道:“您別跟主子嗆聲,來都來了,日後您可要在這裏過一輩子,把人得罪了,對您有什麽好處?”


    秦秋婉似笑非笑:“誰讓你勸我的?”


    丫鬟愣了下,急忙低下頭:“奴婢是自己想說的,您是我主子,您不好過,奴婢也好不到哪去。”


    秦秋婉垂眸:“我是要離開的。”


    “可您離不開。”丫鬟一臉焦急:“這薑家的兒媳哪裏不好?您這麽折騰,除了讓自己更慘,以後的處境更難之外,沒有別的好處。”


    “那隻是你以為。”秦秋婉放下碗筷:“日後我用膳時,別在一旁說話。”


    丫鬟聽出來自己被嫌棄,心底裏也生出了不滿,在她看來,自己哪怕隻是丫鬟,也比出身農家的姑娘見識得多。


    “您不聽奴婢的勸,日後肯定會吃虧。”


    這語氣篤定,秦秋婉滿不以為然:“那是我自己的事!”


    丫鬟:“……您過不好,奴婢也好不了。”


    秦秋婉隨口道:“誰讓你倒黴來伺候我?”


    丫鬟被氣著了,跺跺腳跑了出去。


    *


    大概是看出來了秦秋婉的不好惹,接下來兩日內,都沒有人來找她,丫鬟麵上再不滿,也不敢有絲毫怠慢。


    秦秋婉歇了兩天,終於緩了過來。來了興致,她想要試探一下自己在薑府內的行動受不受限製,於是,院子裏閑逛的她,抬步往園子走去。


    一邊走,一邊注意著身邊丫鬟的臉色,見她雖然不滿,卻沒有出聲阻止。便大大方方往園子裏走。


    她故意四處閑逛,丫鬟始終未出聲,秦秋婉心裏有了數,正想打道回府,餘光瞥見一抹素白色的修長身影穿花拂柳而來。


    年輕公子容貌俊秀,行動間世家公子的風度和氣質展露無遺。秦秋婉餘光已經瞥見邊上丫鬟羞澀地攥緊了衣袖。


    丫鬟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微微仰著下巴,得意道:“那位是府上的二公子。是您的小叔,夫人該上前去打個招呼。”


    “我不認識他。”秦秋婉站在原地沒動。


    丫鬟正打算勸上兩句,卻見那邊的年輕公子似乎看到了這邊的主仆二人,腳下一轉,往兩人所在的小道行來。


    邊上丫鬟愈發緊張,秦秋婉伸手去摸樹上的小花。年輕公子上前:“見過嫂嫂。”


    說著,還欠身一禮。


    清風朗月一般的翩翩公子有禮地打招呼,無論是言語還是動作都足夠尊重,如果換成了一般女子,大概是要害羞的。上輩子的李幽蘭也心動了下。


    卻也隻是微動,李幽蘭清楚自己的身份,很快就回過神,掐滅了某些準備破土的萌芽。


    “這位是府上二公子吧?”秦秋婉麵色如常,絲毫害羞都無:“你這稱呼不對,我不是你嫂嫂。”


    聽到這話,薑興盛微微一愣:“你已經入了薑府的門,昨天若不是大哥突然走了,我已經代大哥和你成禮。爹娘說了,這禮日後會補起來……”


    “我想要的不是成禮,而是想離開。”秦秋婉強調:“前來衝喜不是我所願,我是被下藥後送來的!”


    她語氣加重,薑興盛啞口無言。


    半晌,他飛快道:“婚姻大事,不是兒戲。你已經上了花轎,我們薑府盛情相迎,誠意足夠。哪怕大哥不在,我們也會好好照顧你。”


    秦秋婉揮了揮手:“反正我不會留下。”


    薑興盛又勸了幾句,見她不改初衷,隻能離開。


    兩人如今的身份,不適合站在一起太久。


    秦秋婉在他走遠之後,轉身回院子,自然也就沒發現薑興盛回頭的目光。


    她腳下加快,麵色不太好,因為她終於想起來了自己那晚臨睡前的疑惑,薑夫人兒子沒了,卻還有興致找她的麻煩,也不見多少傷心,這事很不尋常。


    想了一晚上,秦秋婉認為自己需要試探一下。


    翌日早上,她去了靈堂。


    這麽多天過去,願意上門吊唁的人都來了一遍,如今的靈堂中,隻剩下了做法事的道長和跪靈的幾人。


    看到她進門,所有人側頭望來,秦秋婉走到道長邊上,問:“道長,這法事還要做幾日?”


    道長麵色如常:“做足九日就可。”


    秦秋婉看向靈堂中擺著的棺木,若有所思。


    如今是春日,天氣不算炎熱,但已然死去的人放這麽多天,怕是也要有點味兒……正思忖間,薑夫人又來了。


    她每日早上都會過來一趟,看到秦秋婉在,微微蹙眉:“你好轉了?”


    秦秋婉頷首:“我閑來無事,想過來轉轉。”


    說著,她眼神不著痕跡地打量薑夫人神情。


    短短一句話,愣是讓薑夫人心底裏又生出了怒氣來。


    身為妻子,自己男人沒了,她“閑來無事”過來轉轉,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大街呢。


    “既然好了,那就跪靈。”薑夫人一錘定音。


    秦秋婉垂下眼眸,薑夫人眼底青黑,確實沒有睡好,但是,也並不像是失去了長子那般悲痛。


    “這門婚事,我從頭到尾就沒答應!”


    聽到這話,薑夫人麵色鐵青:“憑你的身份,能夠進我薑府大門,純粹是你占了便宜。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想要我哄著你,捧著你,那是白日做夢。”


    秦秋婉並不害怕:“說起來,我還未見過大公子的容貌,我能見見他麽?”


    身為大公子的妻子,這樣的要求並不過分。


    薑夫人瞬間沉下了臉:“你年紀小,膽子也小,我怕嚇著你。”她伸手一指蒲團:“趕緊去給我跪好。”


    秦秋婉執意道:“讓我跪也行,我要見見他。”


    薑夫人皺眉:“他已經走了三日,這會兒你若是見了,肯定會做噩夢。”


    “我不怕。”秦秋婉說話間,朝著棺木走去:“夫妻一場,總要見見才好。”


    還沒走兩步,就被薑夫人一把拉住:“別去!”


    秦秋婉疑惑:“為何?我又不怕,夫人可能不知,我爹娘走時,都是我親自送的,還是我親自幫著整理的儀容。”


    薑夫人麵色鐵青,語氣霸道:“總之,我不許你看!”


    秦秋婉執拗道:“我若非要看呢?”


    薑夫人瞪著她,二人都不肯退讓,最後,還是薑夫人先妥協:“不用你跪靈,你回去吧!”末了,還補充一句:“我這都是為了你好,怕你做噩夢。”


    本來秦秋婉已經轉身,聽到最後一句,又往棺木那邊走:“我不會做噩夢。”


    還沒走兩步,又被薑夫人抓住:“來人,送夫人回去休息,日後沒我吩咐,不許她再來靈堂。免得夫人傷心太過,再生了病就不好了。”


    落在外人眼中,不知情的,還以為她有多貼心呢。


    秦秋婉早有預料,這棺木果然是有問題的。


    這一回,她沒有再強求,跟著丫鬟出了靈堂。


    她可不想留下來跪靈。


    午後,秦秋婉正在院子裏閑逛消食,外頭有丫鬟飛快過來稟告:“大少夫人,汪家來人,夫人體貼您,一會兒會讓人帶著汪家人過來與您相見。”


    秦秋婉心裏一動。


    汪家人前來,應該是想勸她留下。


    汪夫人今年三十多歲,保養得宜,看起來如二十多歲婦人一般,和薑夫人一路言笑晏晏過來,乍一看,兩人像是相交多年的友人。


    “幽蘭,你這幾日過得如何?”


    秦秋婉看著她,似笑非笑:“姑母,你給我下了藥,讓我給人衝喜,我以為你就算有臉見我,大概也會不自在。你是怎麽做到這般自如的?”


    汪夫人笑容一僵,偷瞄了一眼邊上薑夫人神情:“你這丫頭,胡說什麽?這親事當初我問過你,你自己答應的,還說想讓薑公子越來越好……”


    “從薑家下聘到出嫁,我都不知情!”秦秋婉再次強調,又問:“你如此,對得起我爹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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