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狀元的原配 二十九


    這人實在太難纏, 根本說不通。官兵把人送去天牢之後,忍不住跟看守多說了幾句。


    胡明真低著頭, 始終一言不發。


    她心裏明白, 哪怕再不服氣,跟這些人說得再多,都隻是白費唇舌。


    看守聽完了殿中情形, 麵色一言難盡, 把人推進大牢關好,鎖門時忍不住道:“也不知道你這進士是怎麽考上的?”


    聽到這句, 胡明真突然就惱了:“我憑本事考上的!貢院裏那麽多官兵把守, 把學子獨自一人關在貢房, 你作弊一個給我看?”


    她這突然暴發, 把看守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 看守皺眉:“沒說你作弊, 就是覺著你這腦子能考中進士應該挺靈活,怎麽就認死理呢?”他歎口氣:“本來我還覺得你一個姑娘家不容易,可你這樣……隻會把自己的罪名越鬧越大。老實認了不好嗎?”


    說著, 捏著鑰匙搖搖頭離開。


    大牢中的犯人整日無所事事, 有一點新鮮事都能議論半天, 看到她回來, 前後左右的鄰居都好奇問:“如何?”


    “你怎麽認死理了?”


    “扁頭王那話什麽意思?你說出來, 我們幫你評評理。”


    看守姓王,因為頭扁, 所以被犯人們如此稱呼。


    胡明真一個字都不肯說。


    倒是關在另一邊的胡母從回來後就一直在哭, 悲戚無比。


    胡明瑤也被帶入了大牢, 嚇得六神無主,看到地上的老鼠和蟲子, 更是尖叫連連,惹得周圍的犯人紛紛堵耳嫌棄。


    *


    一轉眼,入了盛夏。


    這段日子裏,三皇子一直在暗中奔走,三皇子妃與各個側妃的外家暗地裏就沒消停過。


    皇天不負苦心人,在眾人的求情下,加上剛好有一個三皇子負責的案子需要他出來作證,借著此事,三皇子終於解了禁足。


    這一回出來的他比起以往低調了許多,待人也謙和。


    要知道,之前三皇子以為自己是準儲君,自覺高高在上,所有人都該匍匐在他腳下。說話做事很是不客氣,稍微對誰溫和一點,都覺得那是施恩。


    如今……皇上找了兩位大儒去教導剛啟蒙的幾位小皇子的事情傳開,聽說最近還在幫幾個成年的皇子選封號。


    這封號一出,再給點封地,那就隻能去封地上做王,無詔不得回京的那種。


    往回此生,就隻做一方王侯。


    對於沒有野心或是野心已經被掐滅的皇子來說,這樣算是最好的結果,譬如四皇子。但若是野心勃勃的,聽到這樣的消息無異於晴天霹靂,比如三皇子。


    王侯在自己的封地之內,和皇帝無異。可到底還是得受京城中這一位管轄,萬一皇上想要收回封地,隨便找個理由就能將全家上下都砍了。要是膽敢反抗,死得更慘。


    三皇子很不甘心,一直都在試圖和皇上跟前的幾位禦前紅人交好,想要從他們口中探聽消息,皇上到底是給哪幾個兒子封王,其中有沒有他。


    正焦灼呢,身邊的隨從過來,偷瞄他好幾眼,欲言又止。


    三皇子滿心不耐:“有話就說,吞吞吐吐做甚!”


    “是胡明真。”隨從壓低了聲音:“她想要見您。”


    三皇子被她害成這樣,解了禁足之後,從來沒想過去探望她,偶爾想起,也是暗地裏咒罵。


    “不去!”


    隨從有些擔憂:“可傳話的人說,您要是敢不去,她會讓您後悔。”


    三皇子:“……”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之內,三皇子對她有好感又不知道她是女兒身的那段日子裏,將她引為真正的知己。有些話便沒那麽顧忌。


    胡明真被貶為夫子那那時候,他就篤定說過她以後一定會得重用。


    這種是隱晦一點的,還有更直白一些的。三皇子那些話語裏,並沒有掩飾自己的野心 ,雖然沒直說,但話裏話外都表示自己會登上了九五至尊之位,並且不會虧待她。


    在這個緊要的關頭,要是父皇知道他的野心……想著這些,他隻覺得頭疼,揉了揉眉心:“走吧!”


    天牢中味道不好,三皇子不是第一次來,但卻還是覺得難以忍受,走到胡明真麵前時,他眼神裏再無曾經的讚賞和戀慕,有的隻是滿滿的不耐煩。


    “聽說你找我?”


    胡明真上下打量著麵前矜貴的男人,從頭到腳連頭發絲都是精致的,她慘笑一聲:“皇親國戚果然能為所欲為,你也欺了君,如今卻能風光無限……”


    三皇子頗有些無語,他是欺了君。但那君上還是他爹,隻要他沒有想謀朝篡位,無論犯下多大的錯事,這條小命還是留得住的。


    但是,在三皇子看來,他欺君一場,已經付出了最慘烈的代價。身為最有希望成為儲君的皇子,和皇位失之交臂,還不夠慘麽?


    “風光隻是表麵。”三皇子心裏發苦,卻也無意多說,再次問道:“若我不來,你想讓我怎麽後悔?”


    胡明真是坐在地上的,一直仰著頭看他覺得脖子挺酸,招了招手:“你蹲下來。”


    三皇子垂眸瞄了一眼積了一層厚厚汙垢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的地麵,這要是蹲下,衣擺肯定會落在地上,他皺了皺眉:“你說吧,我聽得見。”


    胡明真似笑非笑:“你要是不蹲下,我也會讓你後悔!”


    三皇子:“……”他當初簡直是瞎了眼,怎麽會覺得這女人可憐?


    無奈,他認命一般蹲下。


    胡明真一直看著他的動作,見他真的依言蹲下,唇角微翹了下。既然他願意委屈自己,就表示他還是怕的。


    “殿下,我的案子是不是要判了?”


    之前是因為恩科才推遲,就算還沒判,應該也快了。


    三皇子沒回答,胡明真也猜得到,她低下頭:“我還是不認為我父親會做那樣的事,他一定是冤枉的。”


    聽到這話,三皇子以為她還沒死心想要讓自己幫忙翻案,飛快道:“事不過三,王叔查一遍,我查一遍,父皇派了幾位大臣又查一遍,結果都一樣。無論你心裏怎麽想,都不可能再有重查的可能。”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最後一句,他沒說出口,但那意思很明白。


    胡明真苦笑:“我知道。”


    三皇子並不敢放鬆,試探著道:“不提你父親的事,就是你本身的欺君之罪,都不太可能有全身而退的可能,你心理要有準備。”


    他這一次來,就是想跟她做個了斷。再往後,他不認為兩人還有見麵的必要。看著胡明真沒反駁,他心裏又是一鬆,隻要她甘願赴死,這人走了,秘密自然就不存在了,他緊接著道:“咱們相識一場,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要是有什麽未了的心願,不太過分的話,我都會幫你實現。”


    隻要她不再折騰,他還是願意稍微費點神幫她了結心願的。


    胡明真忽然笑了:“確實有事想請你幫忙。”


    不知怎的,看到她的笑容,三皇子一顆心提了起來:“你說。”話出口後,又急忙補充:“你在牢中,可能不知道外麵的情形,我半個月前才解了禁足,我還聽說父皇最近這段日子在幫我們這些成年的兄弟挑封號……明真,你曾經是狀元,應該知道這代表什麽,我為了你,已經失去太多 。現在的我也不再是風光無限的三殿下,這種緊要關頭,我不能有太大的動作,能為你做的事有限……”


    “為我?”胡明真揚眉:“你覺得你失去儲君之位,是因為我?”


    若要掰扯這個,三皇子可就來勁了,他振振有詞:“我跟你認識的時候,在朝堂上的地位,在文武百官心中的地位有目共睹。結果就因為你在父皇麵前告狀,我被禁足,現在又得知即將領封號離開京城。”


    他語氣激動:“這些都是你害的!”


    胡明真嗤笑一聲:“你驕傲自滿,處事又不夠謹慎,就算僥幸被立為儲君,皇上還在壯年,你這些弊處也早晚會暴露。”


    就差明擺著說三皇子就算做了太子,也會被廢。


    聽到這種話,三皇子氣得夠嗆:“強詞奪理。明明就是你害的!”


    胡明真擺了擺手:“事以至此,咱們再吵也改變不了什麽。你幫我做件事,之後我甘心赴死,再不找你的麻煩。”


    三皇子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也知道麵前人的倔強和難纏,當下也不再掰扯誰對誰錯,頷首道:“你說。”


    胡明真挪到了欄杆旁,勾了勾手指。


    三皇子半信半疑,萬分不想湊近,但又想盡快打發了她,皺著眉靠過去。


    “我要你,殺了賢王給我爹報仇。”


    聽到這句,三皇子瞪大了眼,脫口道:“你瘋了!”


    胡明真似笑非笑:“我就是瘋了。”


    三皇子:“……”


    他臉色扭曲,咬牙切齒道:“王叔身邊那麽多護衛,吃食上更是謹慎,我從小到大都從未有過這樣膽大的想法,你這是在為難我!”


    胡明真揚眉:“要是不為難,我也不會找你了。”


    三皇子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他心裏亂糟糟的,一會兒試想著對賢王動手的法子,一會兒又覺得自己不能幹這樣的事,不能被這個女人牽著鼻子走。


    他咬牙道:“我不會對王叔動手,你死了這條心!”


    胡明真似笑非笑:“殿下就不怕我把你之前的那些話告訴皇上?”


    “那也要你見得到父皇。”三皇子強撐著道。


    胡明真換了一個閑適的姿勢:“能不能見到,那是我的事,你就說幹不幹吧?”


    三皇子:“……”他真的是瘋了才會覺得這個女人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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