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有疾的原配 三十七


    蘇母知道, 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高興自己為別人養了多年兒子。大兒子的身世要是被麵前的男人知道,他們母子就徹底完了。


    她垂眸遮掩住自己臉上神情:“老爺想多了, 沒有的事。”


    見她還是不肯說, 蘇父隻覺得自己的一腔赤誠喂了狗。他是真心想幫妻子討回公道的,甚至還想著幕後的人若是勢大,他還寧願付出一些代價。


    此時就像是滿腔熱情被一盆涼水兜頭澆下, 渾身透心涼。


    蘇父看著她, 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夫人,我們是夫妻, 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 你可以依靠我。”


    蘇母心中酸澀:“老爺, 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我確實沒有遇上事兒, 也沒有被人威脅。”


    “那你為何要對兒子動手?”蘇父不耐煩:“莊瑩瑩腹中明明是蘇家血脈, 你為何要汙蔑人家?弄到現在和莊家反目成仇, 兒子的名聲也被毀了個幹淨,你身為母親,身為那個孩子的祖母, 就沒有一絲愧疚嗎?我問你苦衷, 你始終不提, 偏你自己又解決不了此事……”


    他越說越煩躁:“夫人, 被人脅迫不是長久之計。逼你做這些事的人本身也不是什麽好人, 萬一他讓你殺人……”說到這裏,他語氣頓住, 露出滿臉嘲諷:“你已經殺過了, 沒什麽新奇的。夫人, 我就想問一句,如果那個人讓你害我, 你會不會動手?”


    蘇母身體控製不住的微微顫抖起來。


    既是害怕也是心虛,還有愧疚。


    被逼無奈之際,她是真的有想過對男人動手的,隻要男人出了事,幕後的人就算是把那些證據放出來,她也可以說是汙蔑。


    “不會!”蘇母急切道:“老爺,我們是夫妻,你是我孩子的父親,我們這麽多年感情,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對你動手的。”


    她眼中蓄滿了淚水,蘇父看在眼中,再次道:“那你跟我說,到底是誰?”


    蘇母哭著搖了搖頭:“沒有的事。”


    蘇父:“……”


    他心中滿是無力,這女人就像是鋸了嘴的葫蘆,他就是想要幫忙,也無從幫起。


    既然夫人不肯說,那他就逼幕後的人主動現身。


    幕後的人想讓妻子幫著做事……他就把人給禁足在府中,說幹就幹,他揚聲吩咐:“從今日起,夫人病重,不見任何人。”


    蘇母:“……”


    “老爺,你不能這麽對我。”


    蘇父已經決定了的事,誰也改變不了他的想法,他沉聲道:“夫人,我這是在幫你。”


    在蘇母看來,他這是在逼自己。


    如果莊瑩瑩吩咐的那些事她做不到……若莊瑩瑩一怒之下就會跑來告狀。到時候,那些事情就會大白於天下!


    她的名聲,兒子的名聲,包括蘇府,都會有很大影響。


    蘇母一把拽住他的袖子:“老爺,我不要被禁足。”


    蘇父一把甩開她:“夫人,你始終不肯信我,反而聽別有用心的人吩咐。分不清裏外,我實在……太失望了。”


    他拂袖而去。


    蘇母想追出去,卻被盡職盡責看守她的婆子攔住。


    蘇父和妻子周旋半天,沒能得到真相,反而把自己問出來了一肚子火氣。越想越怒,他幹脆去找了大兒子。


    在他看來,從來不酗酒的大兒子接連兩次喝酒醉鬧事,似乎也挺蹊蹺。


    蘇華風此時正在扼腕。真的是越想越恨,越想越悔,心裏難受得不行,幹脆讓人送了酒來。


    酒菜剛擺上桌,蘇父就到了。


    他走到桌旁,拿起酒壺一聞,是最烈的酒。


    蘇華風接連兩次酗酒打人,早已被父親囑咐過不要喝酒。他也沒想到父親會去而複返,這會兒被抓個正著,頓時滿臉的不自在:“爹 ,我就聞一聞。”


    蘇父看著兒子,很想直接問。但想到方才死扛著不說的妻子,萬一兒子也不說怎麽辦?


    他決定先試探一二,揚聲吩咐道:“再拿兩壇酒來!”然後,對著滿臉詫異的兒子道:“我們父子倆好久沒有坐在一起喝酒,剛好今日放鬆一下,不醉不歸。”


    想到什麽,又吩咐外頭的人去把二兒子也叫過來。


    蘇華風滿心不解,但他剛才違背了父親的意思,這會兒不想再違逆,便沒有出聲阻止。他心裏有事,怕喝醉了話多,萬一酒後失言說出了真相怎麽辦?


    所以,父子三人喝酒時,他特別克製。


    但是,蘇父鐵了心要灌醉大兒子,再三勸說,父子幾人一直喝到了深夜。


    蘇父做生意多年,難免在外頭應酬,酒量是越練越大。看著兩個兒子相繼倒下,他讓人請來了大夫。


    不出意外,兩人都是喝醉了。


    蘇父剛才喝酒時,經常趁著兄弟兩人不注意把酒杯中的酒水倒掉,或是抽空去外頭催吐,所以,他並沒有多少醉意。


    他就那麽獨自坐在屋中,看著喝醉了酒昏睡如初生嬰兒一般的大兒子。


    兄弟倆一直昏睡到了天亮,在這期間,別說鬧事,壓根就沒翻過身。


    晨光初綻,天光從窗戶灑進,天色越來越亮。


    終於,蘇華平咳嗽一聲,醒了過來。看到自己趴在榻上,父親還在不遠處,愣了一下才想起昨夜父子三人喝醉了的事。


    他撓了撓頭:“爹,你醒了多久?”


    蘇父一夜沒睡,疲憊地擺擺手:“宿醉過後都會頭疼,生意先放一放,你現在回去歇會兒。不忙的事情挪到明天,就算再忙,也挪到午後去。”


    聞言,蘇華平一臉納罕。


    父親從來都是嫌他們兄弟倆懶,像這樣吩咐他歇著的時候屈指可數。


    “趕緊去吧!”


    蘇華平沒有多想,出了門回自己院子。


    屋子裏隻剩下父子倆,又隔了半個時辰,蘇華風才悠悠轉醒。睜眼就看到父親坐在不遠處,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坐起身:“爹,你怎麽……”


    話出口,才發現周圍的擺設不對,這裏壓根就不是自己的屋子,反應過來後,他揉了揉眉心,隻覺腦子一片混沌。


    “爹,您頭疼嗎?要不要回去歇會?”


    “我是挺頭疼的。”蘇父看著他:“華風,從小到大,我對你寄予厚望,希望你懂禮聰慧,繼續將我蘇府發揚光大。一個酗酒鬧事的人,是做不成大事的。你還一連兩次,說實話,我挺失望。”


    “但你是我兒子,不是別的可以替換的下人。”蘇父拿起桌上的酒杯:“華風,昨晚上你喝醉之後倒頭就睡,根本就沒有打人。我記憶中的你,也不是一個如此荒唐的人……”


    聽話聽音,蘇華風瞬間出了一身冷汗,本來還有些混沌的腦子,立刻清明起來。


    “爹?”


    蘇父抬手止住他的話:“你聽我說。”


    蘇華風隻得住了口。


    蘇父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問:“你隻跟我說,是誰在威脅你們母子,他到底拿住了你們什麽把柄就行。”


    蘇華風啞口無言,甚至不敢與父親對視,狼狽地別開了眼。


    “你也不肯告訴我?”


    蘇華風低下頭:“爹,我確實是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至於這一次喝醉後為何沒有鬧事……我也不知道緣由。可能是昨晚上我們喝得慢,沒有醉得那麽狠……”


    “都是借口。”蘇父淡淡道:“華風,我是你父親,哪怕你長大了,在我眼裏也是個孩子。我該護著你,有人欺負你了,我就該幫你討回公道。外人欺負你們母子,也是欺負我們蘇府,你告訴我實情,我肯定會幫你們的。”


    蘇華風張了張口,還想要掩飾。


    可在父親了然的目光中,他再也說不出那些話來。但讓他告訴父親實情,他同樣說不出口。


    “沒有實情,我就是喝醉了。”蘇華風低下頭:“您放心,以後我會少喝酒,不會有下一次。”


    他自己是想盡量避免,但如果真有,那也是沒法子的事。


    蘇父見兒子也不肯說,心底裏失望無比。


    他疲憊地擺擺手:“不說也罷。華風,你不肯告訴我,肯定是我自身能力和權勢不夠,你認為我不能和與那人抗衡,我不怪你。但是,蘇府傳承百年,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我不允許你毀了祖宗基業。”


    “一個有把柄留在別人手中的人,我不放心把家裏的生意交給你。從今天起,你好好留在府中休養。”


    語罷,不待蘇華風反駁,他揚聲吩咐:“傳我的命,沒有我的吩咐,不許大公子出院子。你們好好伺候著就行。”


    蘇華風急了,他已經是眾人眼中默認的少東家,禁足的日子遙遙無期。要不了多久,二弟就會走到人前,到時候,還有他什麽事?


    其實,蘇華風也挺講道理。按理來說,他身世存疑,蘇府所有的一切他都不該肖想……可在之前的近二十年裏,他一直認為這些東西是自己的。如今乍然要他放手,他哪裏舍得?


    “爹,我手頭的事情千頭萬緒,一時半會兒交托不了。”他幾乎是指天發誓:“爹,我保證在沒有下一回,以後我滴酒不沾還不成麽?”


    蘇父聞言,淡淡反問:“我說的是你喝酒的事嗎?”


    他說的是兒子被人威脅的事。


    妻子為了那個幕後的人,願意讓兒子生那些讓男人們難以啟齒的隱疾,還願意對孫子動手,她還有什麽不敢幹的?


    大兒子也是一樣,如果那個人捏著把柄讓他害蘇家鋪子,他幹是不幹?如果扛住了還好,萬一沒扛住呢?


    “歇著吧,想通了再說。”蘇父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自己回了屏風後麵的小榻上,一宿沒睡,他也得歇會兒,還得緩一緩。


    蘇華風:“……”這要歇到何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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