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個原配 九


    幾人私底下碰頭商量了一下, 決定聽從夫人的意思,暫時不告訴老爺此事。


    接下來幾天, 秦秋婉得知陳家夫妻又再和別的幾個富商接觸, 沒幾天就定了親。那商戶不如譚府富貴,但能夠和陳府結親,絕對算是高攀。


    天氣漸漸炎熱。


    轉眼到了四月底, 城裏的縣試開考, 這件事情從來沒有人在賀玉娘麵前提及。


    這是譚啟郎第三次參加縣試。


    秦秋婉打聽好了日子,特意在午後上門去接。


    縣試的地方由後衙改建, 知府大人不止要管轄下各種不平之事, 也要管各處的橋和道路, 但朝廷撥下來的銀子有限, 許多時候得自己想法子。


    知府劉大人上任五年, 還從來沒問商戶伸過手, 他是個有心的,但凡碰上縣試,衙門就能大賺一筆。


    他將縣試大門外的地段分開, 層層遞進, 想要靠近門口, 就得付銀子。


    門口處最貴, 得花十兩一人。


    且名額有限, 隻能容納十多人,更遠一點的地方, 便隻收五兩, 最外層不收銀子, 距離縣試門口,也不過百米開外。


    總之, 賺的就是那些不差錢的人的銀子。


    秦秋婉身為譚家主母,根本就不是缺銀的人,她帶著身邊丫鬟和長安,拜托燕夫人直接付了三人的銀子,得以到門口去接。


    先帝時,商戶不可參加科舉,不過,當今皇上登基之後,很快就頒下律法,商人也可參加。站在這門口的,也就是城內幾家富商。


    秦秋婉站在馬車上,和邊上的趙夫人閑聊,另一邊,三位老爺也在低聲議論。


    趙夫人看了一眼堵得滿滿當當的門口,道:“應該就咱們幾位了吧?”


    秦秋婉不接這茬:“不知趙公子這一回可有把握?”


    趙夫人擺擺手:“今年隻是試試,反正他才十四,咱們不急。聽說有的人考到了五六十歲才中一個童生……隻要他能在三十歲之前得中童生,我就很滿足了。”


    話不能說得太滿,得謙虛。


    她又笑著問:“譚公子這一次如何?”


    秦秋婉沒有回答她,而是看向了路口。


    那裏又有一陣騷動,中間分出一條道來,一架紅色繡牡丹的馬車緩緩過來,一看便知是女子所用。


    趙夫人順著她視線看去,嘖嘖搖頭:“有點擠。”


    她自然是不敢說大人斂財太狠,隻一句話後,再不願多說。


    馬車走到近前,簾子一掀,率先跳下來的人是胡敏依,她還抱怨:“郊外過來也太遠了,咱們擠一路,險些沒趕上。”


    緊接著,馬車裏下來一位著紅色華貴衣衫的夫人,正是煙雨。


    她下了馬車後,沒看守在門口的人,而是盯著緊閉的後衙:“還有多久?”


    秦秋婉笑盈盈上前:“敏依,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聽到熟悉的聲音,胡敏依身子一僵,一瞬間心亂如麻,腦中一片空白,緩緩回頭,當看清麵前的人當真是自己名義上的婆婆時,頓時心跳如擂鼓。她失聲問:“母親,您怎麽會來?”


    秦秋婉笑眯眯拉過她的手:“啟郎縣試,我當然要來接他。聽說好些人考完後還會暈厥,我早在半個時辰之前就已經在此等候。”語罷,伸出手摸摸她的臉:“你的臉這樣白,是中了暑氣嗎?”


    胡敏依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您怎麽會知道夫君今天縣試?”


    秦秋婉伸手一指外麵的人群:“這還用問麽?我和別家夫人閑聊的時候就得知了,啟郎自小懂事,還故意不告訴我。太不像話,你該勸勸他的。”


    胡敏依:“……”


    她隻覺如芒在背,緩緩轉頭去看邊上親婆婆的神情。


    轉頭時,她還察覺到自己的脖子哢哢的,轉得格外艱難。


    煙雨臉色煞白,已經有些站立不住。


    秦秋婉順著胡敏依視線看過去,驚訝問:“你怎麽在此?”又看了一眼後衙大門:“難道你兒子也在參加縣試?”


    說不是也沒人信啊!


    這麽熱的天,要不是因為有孩子在裏麵參加縣試,誰會花這麽大一筆銀子跑到這來曬太陽?


    察覺到邊上幾位老爺和夫人的目光,煙雨胡亂點點頭:“對。”


    秦秋婉好奇問:“你也住在嵐山書院嗎?”


    煙雨尷尬地笑了笑。


    秦秋婉一臉善解人意模樣:“看我這個腦子,敏依住在那邊,你和她同行,定然也是住在嵐山書院周圍,觀夫人這打扮,該不會和我兒是鄰居吧?”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他們小夫妻倆都年輕,要是碰上什麽事,還請夫人搭把手。”


    煙雨:“……”


    她根本就不知道怎麽接話。


    邊上趙夫人湊上前來,上下打量過後,驚聲道:“這不是那位……”


    那位在譚啟郎新婚之時和譚遷私會的婦人。


    秦秋婉笑了:“那一次我太激動,後來我家老爺跟我說都是一場誤會,死活不肯納她進門。如今觀夫人也有兒子在參加縣試,看來我確實誤會了她。”


    趙夫人:“……”


    她打量了一下煙雨,那天是一身紅衣,今兒又是,觀這衣衫料子,應該出身不凡。


    “夫人這料子可是新到的浣紗,我想了好久都沒等到。不是夫人出身哪家?”能夠買到浣紗的人家,怎麽也不會是無名之輩,趙夫人興致勃勃:“以後若是得空,我們可以一起喝茶。對了,您兒子年歲幾何,可有定親?”


    秦秋婉連聲讚同:“要是遇上合適的姑娘,我們也可幫你牽線。”


    譚趙兩家在城裏都是最富的商戶之一,一般人若是能得兩家夫人牽線搭橋,但凡是想讓自家孩子好的,都會求之不得。


    煙雨被這一疊聲的問話問得更加心慌。


    心裏慌亂,便也不敢亂說。就怕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對,被人戳穿。


    她扶著頭,一臉痛苦:“我好像真的中了暑氣。”她轉身就往馬車上爬:“我得去看大夫。”


    臨近縣試結束,周圍的人越擠越多。


    進來不容易,想要出去就更難了。秦秋婉看了一眼擠得滿滿當當的人群:“我那有些解暑的藥丸,你先吃上兩顆。”


    “不用!”煙雨可不敢把賀玉娘給的東西入口。


    她拒絕得又快又急,爬上了馬車後,很快把簾子落下:“抱歉,我得歇會兒。”


    一副不欲多說的模樣。


    趙夫人隱隱覺得不對。


    這人從一見她們麵色就不自然,不是她自傲,憑她的身份,還沒人會這麽拒人千裏。就算是知府夫人,她湊上去閑聊,也會對她客客氣氣。


    這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怎麽看都不對勁。


    她扯了一把秦秋婉,低聲問:“這人怎麽這樣?”


    胡敏依臉上僵硬,眼看煙雨躲了進去,心下微鬆,解釋道:“伯母她路上就有說胸口堵,其實,她兒子都不讓她來,就怕她受不住這一路顛簸。是她自己執意,這才搭了我的馬車過來。”她越說越順口:“母親,一會兒她兒子出來,我們都要假裝看不見。否則,若是讓她兒子看見她虛弱成這樣,回頭一定會擔憂。興許還要怪罪於我。”


    秦秋婉不讚同:“你為何要攬這樣的麻煩?”


    胡敏依:“……”


    “母親,您也進馬車去坐著,一會兒夫君出來,我把他帶過來就行。”


    秦秋婉不答應,抬步往縣衙門口走去:“來都來了,我是一定要親自接啟郎的。一會我得說他,這麽重要的事居然不告訴我,萬一他在裏麵悶出個好歹,豈不是讓我擔憂?不省心的東西……”


    胡敏依聽著她念叨,也不敢胡亂插嘴,隻能隨口附和幾句,還乖巧地告了罪。


    沒等多久,裏麵一陣喧鬧傳來。


    外麵的閑聊的眾人立刻住了口,反應快的已經往門口擠。


    秦秋婉不想受那罪,站到了自己馬車上。又吩咐胡敏依:“你也回去站馬車上,免得被人擠著你。”


    胡敏依不想回去,她還得在譚啟郎出門的一瞬間告訴他兩個娘都到了的事。


    實在是這事非同小可,一個不小心鬧開,對他對譚府的影響都很大。


    胡敏依想往門口擠,秦秋婉卻不允許,將她一把拽回送回了大紅色的馬車上:“你們新婚,很可能已經有了孩子,雙身子怎麽能在那裏擠呢?你就站在馬車上,啟郎又不是孩子,他出來之後會找咱們的!”


    周圍都是人,胡敏依被推上了馬車,再想要下去時,已經沒了她的容身之地。


    秦秋婉身形利索地回了馬車上站著,大門打開,不少書生湧了出來。


    譚啟郎站在最前,一出門就喊:“娘!”


    他看著胡敏依的方向,那裏,煙雨已經控製不住地探出了頭。


    秦秋婉心下一笑,伸手揮了揮,揚聲道:“我在這兒。”


    對於熟悉的人,任何人都難免多在意一些。趙夫人也是如此,剛好將母子倆各自的神情看著眼中。


    這……到底喊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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