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個原配 四


    譚遷負手, 一臉嚴肅:“玉娘,這件事你必須聽我的。”


    “抱歉, 別的事可以商量, 這件事情不行。”秦秋婉比他還要嚴肅: “身為你的妻子,有必要攔著你做出丟人的事。我把人納回來,你怎麽寵都行, 但你想要就這麽不明不白跟她來往, 我絕不答應。”


    譚遷捏了一下額頭:“玉娘,你怎麽說不通?”


    秦秋婉側頭, 看向因她過來後候在一側的丫鬟:“丹香, 帶長安去換衣, 以後他是我的車夫, 不要讓別的事情耽誤了他。”


    言下之意, 除了駕車之外, 長安什麽都不用做。


    長安在府中多年,一直呆在馬棚,但也不是什麽都不懂, 聞言立刻行禮:“小的一定好好伺候夫人。”


    看著他彎著的腰, 秦秋婉心裏不是滋味。


    譚遷不滿道:“玉娘, 我在跟你說話。”


    “話不投機。”秦秋婉不欲多說, 抬步往裏走:“你覺得我說不通, 我還覺得你年紀大了之後不聽規勸呢。這門婚事,我是一定要定下的。”


    “不行。”譚遷板起臉, 拂袖而去。


    兩人又一次不歡而散。


    另一邊, 成親之後的譚啟郎要去書院, 翌日中午,一家人一起用完早膳後, 他問身邊的胡敏依:“你的東西收拾好了嗎?”


    胡敏依頷首:“隨時都可以啟程。”


    秦秋婉見狀,眼神一轉,道:“敏依,你剛進門,好些規矩還不懂。不如先留下……”


    “你這是什麽話?”譚遷不讚同道:“哪有讓人家新婚小夫妻分開的道理?”他看向二人:“你們一起走,能早些啟程就別推遲,學業要緊。”


    秦秋婉不搭理她,對著胡敏依笑眯眯道:“敏依,最近我在看帳,我的意思是,你留下來先學上一個月,稍後給一間鋪子讓你練手……啟郎是讀書人,這家裏的生意可都全指著你。”


    本來一心想著和夫君一起回到書院胡敏依聽到這番話後,立刻就改了主意。


    她和兄長出身不高,讀書費銀,她平時沒少聽雙親念叨銀子不好賺,她自己也因為兄長讀書在銀錢上受了不少委屈。


    銀子這東西,誰有都不如自己有。


    胡敏依改了主意,但又怕自己留下顯得勢利,遲疑著道:“可是我隻識得幾個字,根本就沒算過賬。”


    “不要緊。”秦秋婉一揮手:“你還年輕,學東西很快,最多兩個月,我包你能看懂所有賬本。”


    胡敏依心下一喜,又看向譚啟郎:“那我……夫君,母親說的話也有道理。要是我學會了看賬,以後你也可安心讀書。”


    譚啟郎一想也對,他是家裏的獨子,以後這家裏所有的東西都是他的,他自己沒空看賬本,如果連妻子也不會,難道以後任由管事蒙騙麽?


    “那你就留下,我會每旬回來,等你學會了再搬去郊外。。”


    如此,皆大歡喜。


    譚遷並沒有被兒媳忤逆的惱怒,相反,看到賀玉娘真心實意替小夫妻打算,他心裏的憋屈莫名就被撫平了不少。


    一家人在門口送別譚啟郎,看著他馬車走遠,譚遷側身,再次強調道:“那個荷包我自己去收回,這門婚事絕對不成,你別再費心了。”


    語罷,也上了後麵的馬車。


    門口隻剩下了兩人,秦秋婉並不惱,笑著道:“敏依,我先帶你去鋪子裏看一下貨物,再告知你進價,如此,你一看賬目,就知道是什麽東西,算起來事半功倍。再有,你要是碰上喜歡的,可以帶一些回來。”


    胡敏依高嫁入譚府,早已聽說譚府豪富,在這個府裏被人畢恭畢敬地尊稱少夫人已經讓她很歡喜。現在能去鋪子裏隨便拿東西,隻想一想就覺得暢快無比。


    兩人坐著馬車,去了城內最繁華的街道,值得一提的是,駕馬車的人是長安。


    長安已經從頭到腳換過,一身青色長衫,再不見洗馬時的髒亂。


    馬車到了譚府的銀樓外時,長安彎腰恭請二人下馬車。


    秦秋婉看在眼中,囑咐道:“以後你不必彎腰,給我站直些。”


    長安訝然。


    秦秋婉半真半假笑道:“ 對我來說,你和別人是不同的。”


    長安一臉茫然。


    胡敏依已經在門口等著,眼見秦秋婉走得慢慢悠悠,她還反身過來攙扶。


    上輩子在成親後的第二日,婆媳兩人就暗地裏互別苗頭。至少,是沒有如今和睦的。


    這也是心態上的不同,賀玉娘當她是自己兒媳,要求她對自己尊重,也想要她懂規矩免得給兒子丟人,說教居多,慈和的時候少。


    秦秋婉則不同,無所謂她孝不孝順,反正兩人的婆媳緣分淺,何必費那勁?


    “這是銀樓,裏麵有不少首飾,也是我們府中盈利最多的鋪子之一。”秦秋婉一邊走,一邊耐心跟她解釋:“這種鋪子想要賺銀子,一要樣式多,就比如花簪,就得做上幾十種。二嘛,也是最重要的,要匠人的手藝好。 ”


    她壓低聲音:“咱們銀樓中的匠人,是傳了幾輩的老手藝,他們家裏都買田置宅,比普通人要好過得多。鋪子想要留住人,就得給他們足夠的好處。第三,就是要東西成色好,比如銀子,咱們用雪花銀做,客人買回去之後,偶爾還能賣了應急。如此,哪怕是有些舍不得的客人,也會咬牙買回去,存銀的同時還能讓自己歡喜,自然願意掏腰包。”


    胡敏依聽得很認真,看著婆婆滔滔不絕,也能感受得到她真的是傾囊相授。


    莫名的,她有些感動。


    進了屋子,秦秋婉讓掌櫃將一盤盤將銀飾端進來,一一為胡敏依說價錢和本錢。


    末了,又給她挑了三套,還給她母親和嫂嫂也各拿了一套厚重的。


    胡敏依心下喜悅,又覺得不妥,道:“母親,這不合適吧?”


    “我送的你就拿著。”秦秋婉又從邊上挑了一個最厚的銀鐲:“像你母親,她們就喜歡厚重的,樣式倒是其次。”


    她吩咐管事把幾樣東西包好,道:“這幾樣記在賬上,如實告訴老爺。”


    從銀樓出來,胡敏依瞅著身後兩個丫鬟捧著的匣子,忍不住就靠秦秋婉更近了些:“母親,你餓麽?”


    秦秋婉伸手一指斜對麵的三層酒樓:“去那裏吧,那是咱們自己府上的,就跟在自家吃東西一樣。”


    逛了大半天,回程的路上,胡敏依摸著手上的新鐲子,真的有了種一步登天的錯覺。母親和嫂嫂擔憂的她因為身份低,進門後會被婆婆刁難的事完全沒發生。


    秦秋婉將她的愉悅看在眼中,道:“天色不早,晚膳你自己讓廚房給你做,我就不陪你了。記得早點睡,明天我教你看帳。”


    胡敏依動作一頓,試探著道:“我聽說,成親後是要伺候婆婆洗漱用膳的,因為前日太累,夜裏也沒睡好。我昨天就回去補了眠,今日……我該伺候您用晚膳。”


    秦秋婉一揮手:“不用。我身邊那麽多下人,用不著你。你盡管回去歇著,你真要是來伺候,我還不習慣。”


    兩人在門口分別,秦秋婉走了老遠,還能察覺到身後複雜的目光。


    從那天起,她當真開始教胡敏依看帳。


    胡敏依一開始害怕自己學不會,小半日之後,能勉強撥弄算珠,沒了一開始無頭蒼蠅一般的茫然,感覺算賬也沒那麽難。


    就是有點費時間。


    兩人天天呆在一起,秦秋婉除了每日三頓膳食,時不時還讓人從外麵買點心和零嘴。


    胡敏依過得舒心,對她越來越恭敬。


    一轉眼,過了十日,譚啟郎從郊外回來了。


    以前他有時候兩三月才回來一次,秦秋婉笑著打趣:“這成了親的人就是不同,知道回家了。”


    譚啟郎還是和往日一樣,對母親很是冷淡,隨便點點頭,看向胡敏依:“你近來可好?”


    胡敏依滿眼俱是笑意:“挺好。”


    譚啟郎上下打量她,確定她無恙,這才放了心。


    用過晚膳,小夫妻倆回房的路上,譚啟郎再次問道:“母親可有為難你?”


    胡敏依搖搖頭:“沒有。”


    譚啟郎以為她是報喜不報憂,自顧自繼續道:“母親有些死板,規矩森嚴,脾氣也不太好,要是訓斥你,你就忍上一忍,等你學會了看賬,我再帶你去書院……”說到這裏,他想到什麽,道:“你準備一下,明日一早,我帶你出城。”


    胡敏依靠近了些,壓低聲音:“去探望你娘嗎?”


    譚啟郎不依:“那也是你娘。”


    胡敏依嬌笑著將頭靠在他的胳膊上,撒嬌道:“我一時忘了嘛。”


    兩人有說有笑,新婚夫妻久別重逢,自是格外溫馨。


    *


    這十日裏,譚遷早出晚歸。


    因為兒子回來,他特意留在了家裏,一家人用早膳時,譚啟郎隻吃了幾口就放下碗筷:“爹,娘,你們慢用。”


    胡敏依端著一碗雞絲麵正吃得認真,譚啟郎忽然伸手拿過她的碗:“行了,我們走吧!”


    秦秋婉好奇:“你們去哪?”


    不知怎的,胡敏依有些心虛。


    譚啟郎倒挺坦然:“娘,我難得有空,想帶敏依出去轉轉。”


    說著,拉著胡敏依出了門。


    譚遷不讚同地看著秦秋婉:“兒子已經娶妻,是大人了,你別什麽事都要管,他們自己心裏有數。還有,還是讓兒媳跟著一起……咱們也能早些抱孫子。”


    如果是賀玉娘,自然想抱孫子,秦秋婉則不同,當即振振有詞:“孫子重要,但讓她學會看帳也很重要啊!”


    最要緊的是,得讓胡敏依留在她身邊過一段肆意自在的好日子。


    有對比,才知道好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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