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夫”的原配 十四


    方才劉夫人羞憤離去, 已經是小跑,哪裏還記得付賬?


    想到此, 江少觀追了兩步, 想要服軟說幾句好話。卻剛好看到丁海瑤出門,而夥計迎上前還沒開口,她已經道:“我是赴劉夫人之約, 裏麵還有人, 你問他要茶錢。”


    說著,裙擺翻飛間, 整個人已經飄然下樓而去。


    江少觀喚了兩聲, 卻見她頭也不回。


    夥計也知道劉夫人和江少觀先到了大半個時辰, 問丁姑娘要賬也不合適, 並不糾纏。而是走到江少觀房門口, 滿臉笑容:“江公子, 您還要坐會兒嗎?”


    江少觀:“……”再坐一會能不付賬麽?


    很明顯是不能的。


    哪怕坐到明天,也是要付賬的。江少觀無奈,道:“今日不湊手, 你能給我送一封信去江家嗎?”


    眼見夥計為難, 他提議道:“或者你找人幫我送也行, 我給報酬。”


    夥計要上工, 此時過不去, 他想了想,道:“我讓我娘跑一趟。不過我娘年紀大了, 身子弱……”


    未盡之意明顯, 江少觀從小到大就少有吃了飯付不出賬的時候, 此時也覺難堪,隻想趕緊離開這裏。飛快道:“我先付你娘銀子。”


    這就好辦了, 夥計找來筆墨紙硯,接過銀子和信後,立刻跑了出去。一刻鍾不到,回來稟告:“江公子稍安,我娘已經去了。”


    等待的時間難熬,江少觀坐在二樓窗戶旁,心思已經飄遠。


    半個時辰後,夥計去而複返,麵上一臉難色:“江公子,我娘跑了一趟,江大公子也接了信,隻是他沒有過來,也沒有給銀子。我娘拿了您的好處,不想空手而歸,便多問了幾句。然後,江大公子就給了這…… ”


    江少觀接過他手中的一張紙,上麵確實是自家大哥的筆跡,隻有短短一句話:你這個騙子,我不會再在你身上花一分錢!


    看著那一行字,江少觀麵色越來越難看。


    夥計忐忑:“江公子,您這間屋子已經開了近兩個時辰,再晚一點,又要加上夜裏的價錢。您還要坐會兒嗎?”


    江少觀將那張紙揉成一團,問:“攏共多少茶錢?”


    “三兩。”夥計眼神不著痕跡地在他渾身上下搜尋,確實找不到一樣值錢的東西,公事公辦道:“若是付不出賬,您放個東西在此,以後拿銀子來贖也是一樣的。隻是東西得值三兩以上。”


    江少觀身上最值錢的,大概隻有他這個人。


    丁海瑤不肯和好,大哥不願幫他。唯一願意可憐他的劉夫人也生了氣。至於友人……之前他結交的那些友人在得知他落魄後,都紛紛離他而去。


    躊躇半晌,江少觀頹然問:“你們茶樓缺不缺洗茶杯的?”


    夥計:“……”萬萬沒想到。


    堂堂江家公子,哪怕再落魄,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吧?


    見江少觀不是玩笑,夥計木著臉:“不缺。不過,若您真的付不出帳,小的可以去問問掌櫃。”


    江少觀擺擺手:“你去吧!”察覺到自己語氣太過生疏,又補充道:“勞煩小哥。”


    夥計跑了一趟,很快回來,道:“掌櫃的說了,我們茶樓中的茶杯都是名貴的瓷器,怕您手生給摔了。現如今茶樓中唯一缺的就是晚上打烊後打掃的夥計,您若是願意,幹上一年,這茶錢就抵消了。”


    江少觀:“……一年?”


    他脫口問出後,狐疑地看著麵前夥計:“你沒誆騙我?你幹一年才三兩?”


    凡是敢進這茶樓的客人,都不會付不出賬。偶爾有一兩位,也能有家人或者親戚來接。夥計自覺倒了八輩子黴,才遇上了這麽一位奇葩。已經被磨得沒脾氣了,實話實說:“若您隻是打掃的話,確實需要一年。不過,像我們這樣做夥計給客人送茶水的,每個月二錢銀子,運氣好的話,客人的打賞比月錢還多。”


    他瞅了一眼江少觀俊秀的容貌:“您若是願意送茶水,得到的打賞應該比我還多。興許半年就湊足了。”


    江少觀是富家公子,哪裏幹過這樣的活?


    當下有些遲疑,不過,想到自己要辛辛苦苦打掃一年,幹脆也不要臉了:“勞煩還小哥去幫我跟掌櫃說說,我願意端茶。”


    夥計木著臉,又跑了一趟。


    於是,傍晚的時候,秦秋婉就得了消息,江少觀已經在城裏最大的茶樓做了端茶的夥計。


    *


    又是幾日,丁家有客人上門。


    來的這一位,算是丁父的遠房表哥,特意到泰安城來采買貨物。


    如今丁家人丁單薄,隻剩下祖孫三人。為表重視,三人都留在家中待客。


    “我跟你表叔一起求過學,他是個坦蕩的人。”丁父許久不見老友,性致頗高:“以前我們倆喝醉了,還說要結兒女親家來著。”


    秦秋婉隨意聽著,並沒往心裏去。


    等客人到了,丁父帶著女兒和孫子一起到大門外迎接。


    最前麵的馬車中下來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漢子,而馬車旁的馬上,高居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麵容俊毅,眉目深邃,脊背挺得筆直。


    秦秋婉正溫婉站在一旁陪笑,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抬頭就對上了他的眼神。


    然後,她唇邊綻開一抹燦爛的笑,伸手一引:“客人遠道而來,寒舍蓬蓽生輝。”


    馬上之人回神,察覺到有些失禮,道了個歉下馬,抬步往裏走時,忍不住問:“丁姑娘,我們曾經是否見過?”


    兩家往上數四五代是表親,如果不是因為丁父剛好他父親同窗,兩家也不會有來往。


    這些年來,丁父的友人,也就是他父親樓老爺上門過幾次。卻都來去匆匆,而他,確確實實是第一回來。


    秦秋婉還沒說話。


    前麵的丁父聞言回頭,詫異地看了一眼樓明遠,笑著道:“你們倆應該是沒見過的。不過,世上之人千千萬,能夠相識便已經是有緣,以後也可多多來往。”


    樓明遠耳根有些發紅,他是真的覺得這姑娘眼熟,特別合自己心意。兩人才第一回見麵,不過,在來的路上,他已經聽父親說過,這姑娘婚事起了波折,選的那人不是良人。


    樓父和丁父久別重逢,接風宴上雙雙喝醉,秦秋婉把二人安頓好,也早早睡下了。


    翌日早上,用早膳時,難免又和樓明遠碰麵。


    “丁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秦秋婉笑著迎上前,她有意與他深交,樓明遠也不抗拒,兩人越說越投機。


    接下來一段日子,樓父忙著采買貨物,丁父幫著牽線,很是忙碌了幾日。樓明遠也跟著一起,和秦秋婉相處的日子並不多。


    人一輩子很長,秦秋婉並不著急,隻做自己的事。


    前去接趙荷月的人回來了。她得了消息,看著天色還早,立刻就趕去了外城。


    外城的某間小院子裏,聽到開門聲,趙荷月將兩個孩子護在懷中。滿臉戒備地盯著門口。


    當看清楚進來的人是秦秋婉時,她先是一愣,隨機了然:“我還說我們母子從不與人結仇,為何會被他們強擄到京城,原來都是因為你。”她心裏害怕,麵上惡狠狠道:“丁姑娘,我知道您富裕,可這強擄婦孺,是會被入罪的。若你不放了我們母子,我立刻就會喊人來幫忙。”


    秦秋婉失笑:“我的人又沒有慢待於你,你喊什麽人?至於強擄……我不圖你的銀子,也不圖你的色,一會兒就放了你。隻是好心帶你一程而已,算不得強擄。”


    趙荷月激動起來:“我們母子好好的住在自己家裏,被人搶闖進門帶到了京城來,還不算強擄麽?”


    秦秋婉一臉驚奇:“我都是為了你好啊!”


    趙荷月:“……”


    再次回到京城,她心裏有些不安,隻想立刻離開。板起臉道:“我不明白丁姑娘的意思。”


    “你和江少觀暗中來往多年,實在委屈。”秦秋婉走到她對麵坐下,態度悠閑:“我這個人呢,很善良!見不得有情人被分開,所以,我費了人力物力把你從外地領回來,隻為了讓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如今你還來怪我,完全沒道理嘛。論起來,你該謝我才對。”


    趙荷月:“……”我謝你祖宗!


    她真的想破口大罵,不過,真撕破了臉,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她試探著道:“丁姑娘,我從未想過出現在您麵前。更沒想鬧得你們夫妻失和,之前我得知江少觀死了,悲痛欲絕,衝動之下才上了門。我很後悔,所以我主動離開,了去無痕。隻希望你們夫妻感情也不要因我而有了裂痕。我是真心的。”


    秦秋婉點點頭:“我也是真心的想讓你二人得以相守。”


    趙荷月:“……”這簡直說不通嘛。


    說不通也得說,她可不想留在京城。她走之前做的那些事,江少觀肯定已經起了疑心。現在他看見自己,別提情意,滿腔恨意還差不多。


    “丁姑娘,我喜歡住在外地……”


    恰在此時,有敲門聲傳來,打斷了她的話。


    秦秋婉揚聲道:“進!”


    江少觀被婆子帶著進了院子,剛進門就看到了趙荷月。一時間,惱怒、憎恨、後悔種種情緒交織,心中複雜難言。


    趙荷月在聽到敲門聲時就開始心慌,當看到進來的人後,忍不住小退了一步。


    她這一退,也擊退了江少觀那些複雜的情緒,隻餘下憎恨。


    “趙荷月,你害得我好慘。”


    趙荷月再次退了一步:“觀郎,你聽我解釋。”


    秦秋婉笑意盈盈:“久別重逢,你二人都挺激動,果然我又做了一件好事。”


    趙荷月:“……”好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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