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夫”的原配 七


    事情發展成這樣, 算是最差的結果。


    到了此刻,江少觀腸子都悔青了。


    本來外頭這母子三人的事很隱蔽, 別說丁海瑤, 連他娘都不知道。現在倒好,他等於親自把把柄送上……心裏亂七八糟,也不能真的由著妻子就此離開 , 他撲到了大門口, 剛好看到妻子的馬車離開。


    江少觀一顆心像是泡在了冰水裏,從裏到外涼了個透, 渾身僵硬, 好半晌動彈不得。


    江母看到兒子這樣的臉色, 試探著喚:“觀兒?”


    江少觀沒動。


    江母再次上前一步, 伸手去拉:“你先關上門, 咱們再商量……”


    “商量個屁。”江少觀霍然轉身, 狠狠一把將母親推遠。


    他聲音極大,滿臉憤怒,像是一頭發狂的牛, 怒吼道:“你是瞎的嗎?還是蠢的?這麽大的馬車跟在後頭, 你竟然看不見?”


    他一步步逼近:“我就知道不能告訴你。無論什麽事, 隻要你知道了, 那全天下的人就都知道了。你到底分不分得清事情輕重?”他如今還是個死人, 母親明明清楚內情,來之前難道不該謹慎又謹慎嗎?


    江母被兒子吼得愣住。


    趙荷月心裏害怕, 她給人做外室多年, 性子謹慎。強忍著害怕上前關上了門, 又低聲勸:“少觀,發火無濟於事, 還會傷了母子感情,現在最要緊的是想想咱們以後的路。”


    丁海瑤能摸上門,確實是江母不夠謹慎,但是被兒子這麽罵,還是頭一遭,這話也忒難聽了。她眼中不受控製地泛起淚花:“你怪我?觀兒,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得知你死了,我恨不能隨你而去。你怎麽能怪我?我得了遠鵬康健的消息,也是擔憂你,才沒發現後頭有人跟著。”


    趙荷月麵色也不好。以前她還期待自己和江母熟悉後的其樂融融,可這一次的事,讓她對這個長輩的觀感一下子降到了穀底。


    此事不止是關乎江少觀,還影響了她們母子三人一輩子的榮華,乃至後輩子孫。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江少觀越想越怒,狠狠踢上一腳邊上的花盆。


    盆子飛出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江母嚇得抖了抖,眼淚落得更凶:“既然你這麽嫌棄我,那我走就是。”


    說著,帕子捂臉就要出門。


    方才院子裏這麽大動靜,已經引得鄰居注目,若江母這副模樣出去,難免惹人猜測。趙荷月給人做外室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無論何時,都不想鄰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當即上前攔住:“伯母,您別著急。”


    江母甩開她:“你滾開。”


    趙荷月被甩的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扶住了邊上的花樹才站穩身子,嚇得麵色蒼白。


    落在江少觀眼中,就是母親做錯了事不肯認錯還拿趙荷月泄憤,當即愈發惱怒:“娘!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


    江母今日被小兒子傷了心,從來也沒想鬧事,隻是想離開而已。對上小兒子滿是憤怒的目光,她心裏更痛,臉上的淚也落得更凶,伸手一指趙荷月,冷笑道:“你為了她責備我,我是你親娘!你以為這女人是什麽好東西嗎?”


    她越說越怒:“我不管你們倆因何而結識,也不管生這兩個孩子有沒有她的算計。我隻知道,你丁家女婿做得好好的,兩個孩子都這麽大了消息也沒外傳。為何你突然就想要把這兩個孩子領進丁家給他們正名?”


    她眼神淩厲地瞪著趙荷月:“遠鵬已經好轉,就算以後他祖父不肯把家業交給你,而是越過你直接把家業交給他。可你是遠鵬的生身父親,你和海瑤感情深厚,他絕不會虧待了你,你已經榮華富貴一生,還能扶持你哥哥……你到底哪點想不通要把家業交給她生的孩子?費心籌謀這一切弄巧成拙,把自己也搭了進去!如今你還要護著這個女人,還為了她責備我,難道這女人比你親娘還要重要嗎?”


    話裏話外,就差直接說江少觀算計這一切是被趙荷月給迷惑了。


    江少觀承認,他想要讓兩個孩子入丁府,一來是為兒子接手丁家鋪路,二來,也是想為母子三人正名。這些年來,趙荷月為了他受太多委屈,他不想再偷偷摸摸。


    如果一切順利,自然皆大歡喜。可如今事態急轉直下,他心裏難免也有點怪自己太衝動,也有些遷怒趙荷月。


    聽到母親的話,他沒有反駁,隻道:“娘,一碼歸一碼,你推人不對。至於最近發生的這些事,都是我自己的想法,與荷月無關。”


    趙荷月感動得眼淚汪汪。


    與之相反,江母心裏就格外難受。不過,兒子已經緩和了語氣,她也無意讓母子倆之間繼續僵持,收斂了臉上的怒氣:“觀兒,海瑤不肯原諒,你得好好想一下以後。”


    語罷,整理了一下衣衫,拂袖而去。


    不能和兒子置氣,適當地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滿還是能的。


    江芸兒早已把弟弟帶進了屋中,江母走後,院子裏隻剩下兩人。


    趙荷月低聲啜泣:“觀郎,若不是為了我們,你也不至於如此難為。”


    江少觀本來遷怒於她,聽到她自責,反倒說不出來指責的話。隨口道:“不怪你。隻怪丁海瑤太善妒,她若是願意接納你,也不會發生這麽多的事。”


    *


    秦秋婉回到府中,身邊伺候的人與車夫都一臉義憤填膺,他們是今日才知道姑爺沒死,且為了外頭的女人算計了這麽多事。


    甚至這裏麵還有一些事太過巧合,簡直細思極恐。譬如老爺病重回不來一事!


    秦秋婉沉吟了下,道:“把江少觀還活著的消息散出去。就說他為了與外頭的女人相守才故意詐死。”


    他越是想遮遮掩掩,秦秋婉偏不讓他如願。


    丁府在城中算是數一數二的富商,當初丁海瑤看中名不見經傳的江少觀時,還有許多人不甘心。畢竟丁家就得這一個獨女,誰要是入贅,就等於把這大片家業收入囊中。


    如今江少觀死得這樣慘,城裏人唏噓過後,又開始琢磨丁海瑤再嫁之事。加上丁遠鵬身子好轉是近些日子才有的事,之前好多人已經暗搓搓打算入贅後生個兒子接手丁家了。沒那想法的,也在暗中觀望到底會是誰能摘走這一朵富貴花。


    這樣的情形下,竟然得知江少觀沒死,且在外頭已經兒女雙全。詐死就是為了和那女人相守……如此情深,當真感人。


    就是可惜了丁海瑤。


    有財有貌的姑娘,得多倒黴才遇上這樣一個人?


    相信這天底下任何一個男人娶到了她,大概都不會舍得辜負。那辜負的是人嗎?


    那辜負的可是白花花的銀子,是自己子孫後代的榮華!


    外麵議論紛紛,江少揚夫妻自然都聽說了。


    胡氏聽到消息,以為自己聽錯,還和那說話的人吵了一架。回過頭來,發現許多人都是這個說法。再仔細一打聽,人家連江少觀現在住的地方,外頭的女人和孩子都說得清清楚楚。


    當下,胡氏顧不得喝茶,飛快回了家。


    一進門,就看到針鋒相對的母子倆,胡氏看到哭泣的婆婆 ,忍不住問:“娘,剛才我從外麵回來,外麵的人都說二弟沒死,現住在外城……”


    江少揚冷哼一聲:“還不如死了呢!”


    聽到這話,胡氏就知道外麵那些話不是空穴來風。小叔子的馬車掉下山崖,確實死不見屍。人死了是他們猜的,車夫那裏,胡家還賠償了不少銀子。


    胡氏狐疑:“那車夫呢?”


    提及此事,江少揚怒不可遏:“娘,車夫還搭上了一條命,二弟當真是糊塗。”他滿心不能理解:“這世上的女人還能找出幾個比弟妹好看的?再美的女子,十年之後也同樣會老,要說真心,弟妹一家對他還不夠好嗎?他到底還有哪裏不滿足,非要去外麵找野食?找就找了,自己瞞好一點,別讓外人知道。之前那些年不就挺好的嗎?為何突然要和人相守?”


    江母被大兒子責備了一番,也覺得自己挺委屈。聽到這裏,她忍不住強調道:“你二弟不是要和人相守!”


    江少揚追問:“那是做甚?他好好的,為何要詐死?”


    江母張了張口。


    事實上,關於小兒子的那些算計,她自己讚賞不已,可實在是好說不好聽。哪怕對著大兒子,她也不太想說。


    親生兄弟倆在各自成親之後,都會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如果讓大兒子知道兄弟是個心思深沉的人,以後許不會那麽掏心掏肺。告訴了他,於兄弟感情無益。


    看到母親欲言又止,江少揚愈發惱怒:“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要瞞著我?”他一拂袖:“既然不想讓我管,那我不問了就是!”


    話落,大踏步出門,路過胡氏時伸手一扯:“咱們兩個外人,就別杵在這裏礙眼了。”


    胡氏被扯出了門,低聲問:“二弟真沒死嗎?”


    江少揚眉沒好氣道:“人家好著呢,有妻有子,兒女雙全,紅顏相伴在側,過得逍遙自在,哪用得著你我擔憂?”


    胡氏拍了他一下:“你這人,遷怒了不是?惹你生氣的又不是我,你衝我說什麽氣話?”


    江少揚揉了揉眉心,麵色緩和下來:“娘剛才已經跟我說了,喪事之後,她和二弟見過兩次。今日弟妹跟著她已經找上門鬧過一場。”


    胡氏“啊”了一聲,驚訝問:“弟妹已經知道了?”


    江少揚歎氣:“要不然你以為誰放的傳言?”想了想,又道:“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弟妹但凡有一絲想要和好的想法,都不會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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