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原配 20


    護衛見她無恙, 鬆了口氣。


    攏共十多個黑衣人,大半圍到了那青篷馬車周圍。有兩個去了柳青文那邊。


    蘭嬈一直在尖叫, 秦秋婉掏了掏耳朵, 吩咐道:“去那邊幫忙。”


    她指的是青蓬馬車。


    護衛對視一眼,他們是李曳之的家奴,得到的命令是保護未來夫人。若是為了別人而讓夫人受傷, 回去之後肯定免不了一頓責罰。


    見二人不願, 秦秋婉大喝:“你以為那些人死了,他們會放過我們?”


    那肯定不會。


    護衛再不遲疑, 丟下一句話:“姑娘還是趕緊進馬車。”便衝了上去。


    而另一邊, 蘭嬈一直在尖叫, 不停地往柳青文身後躲。


    柳青文心裏害怕, 狼狽地往後退。眼看黑衣人一刀就砍死了車夫, 血光飛濺裏, 他心下一涼,卻還是不甘心就此赴死,大吼道:“我是護國侯府的公子!朝廷記錄在冊的舉人!你們敢對我動手, 和刺殺官員無異。肯定會入罪……你們自己不得好死, 家人也會三代不得科舉……”


    他不吼還好, 這一表明身份, 衝他動手的兩個黑衣人更是刀刀淩厲, 直衝他身上各處砍殺。


    明顯是想滅口。


    蘭嬈的丫鬟“衝”出來,腰上挨了一刀, 瞬間軟倒在地。


    柳青文狼狽不已, 不停往後退, 兩人隻緊張地看著前麵黑衣人的刀鋒,壓根沒注意到已經退到了官道邊上, 蘭嬈腳下一空,帶著柳青文往荊棘叢中摔去。


    黑衣人沒有跟著跳下,轉而奔到青蓬馬車旁。


    有秦秋婉的兩個護衛加入,兵器交接聲中,雙方難分勝負。


    秦秋婉站在馬車背後,忽略馬車中丫鬟和車夫不停喊她躲進去的聲音,一副好拿捏的柔弱模樣。


    黑衣人中果然有人想想順手解決她,提著刀衝過來。秦秋婉又“巧合”地往前摔,剛好把匕首插入黑衣人胸口。


    如法炮製,她又解決了倆。


    三人一去,那邊壓力大減,漸漸地,倒下的黑衣人越來越多。


    全部解決隻是時間問題。恰在此時,往城門而來的方向又有人打馬而來。


    這一回是李曳之,他隻帶著一個隨從,本是趁著兩個姨姐回城後,特意來找未婚妻賞梅順便培養感情的,沒成想,到了莊子上,卻得知未婚妻已經出門,一路過來就聽到了喊打喊殺和慘叫的聲音。


    李曳之遠遠地看到有個黑衣人拿刀撲到馬車旁那抹纖細的人影身上,頓時睚眥欲裂,手中鞭子狠狠抽在馬背上,恨不能飛起來。


    好在下一瞬那個黑衣人向後倒去,他放鬆之餘,隻覺周身都起了一層涼意,伸手一抹額頭,才發覺自己滿頭滿身都是冷汗。


    他打馬到了近前,翻身下馬,將人一把緊緊攬入懷中。


    將人抱緊,他才多了幾分真實感,把人擋在身後,抽出腰間佩劍連殺兩人,才平複了些心裏的害怕。


    又多了李曳之主仆,黑衣人瞬間去了大半,剩下三個想要逃走,也被攔下打暈。


    護著青蓬馬車的護衛已然盡數負傷,為首那人對著李曳之一拱手:“多謝兩位出手相助,等我回去之後,會跟主子稟明,稍後府中會有謝禮送上。”


    一開始遇襲,護衛見這位姑娘和那邊攜美出遊的所謂護國侯公子和黑衣人一起出現,是有些懷疑他們的。可看到黑衣人對他們並不留手,這才放下了疑心。


    論起來,他們該都是受了自己一行人的牽連。


    李曳之心裏滿是後怕,板著臉道:“本官乃是京兆尹李曳之,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在京城郊外行刺,膽大包天。擒獲他們,算是本官職責所在,不必相謝。”


    聽他表明身份,為首的護衛更加放鬆,默了默,上前壓低聲音:“卑職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前去接人,多虧了李大人與這位姑娘出手相助。李大人放心,回去之後我會跟太子殿下稟明此事……”


    言下之意,會幫二人邀功。


    聽到是太子的人,李曳之滿臉驚詫。


    太子殿下從前兩年起已經不再接差事,低調的仿佛沒儲君一般。他有些好奇馬車中的人,卻也知道分寸,並沒有多問。


    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為首的護衛重新翻身上馬:“李大人,我等趕著回去複命,得先走一步。失禮之處,還請大人見諒。至於這些刺客,就交由大人帶回去審問。”


    一行人很快往城門的方向而去。


    秦秋婉一直注意著馬車,確實看到了裏麵一位年紀頗大的老者好奇地掀開簾子,並且,隱隱有藥香傳來。


    見狀,她頓時放下了心,看著被護送走的馬車一臉欣慰。


    “有沒有被嚇著?”身側傳了李曳之擔憂的聲音:“我該多給你配兩個護衛的。”


    丫鬟奔下馬車,本來是想過來探望自家姑娘,可看到未婚夫妻兩人低聲說話,便知機地站在原地。


    秦秋婉做出一副害怕之下努力鎮定的模樣:“沒嚇著。多虧了你給的人,也多虧你來的及時。否則,今日我興許就……”


    “不會有事的。”李曳之打斷她的話,他伸手幫他順了一下耳後的亂發:“別胡思亂想。”


    二人含情脈脈對視,卻有煞風景的男子尖叫聲傳來:“快過來幫忙!”聲音焦急中帶著惶恐。


    這是剛從荊棘叢裏爬回官道上的柳青文,此時他頭發淩亂,衣衫破了好幾處,懷中抱著的女子一臉蒼白,眼睛緊閉,下半身有大片血跡。


    柳青文帶來的人中,車夫已然慘死,隨從腿上受了傷,根本動彈不得。蘭嬈的丫鬟腰上挨了一刀,身側大片血跡,側躺在地上閉著眼,不知是死是活。


    他自己的人要麽沒喘氣,能喘氣的都動彈不得。他這話,自然是對著李曳之與秦秋婉說的。


    李曳之皺起眉,私心裏他很討厭麵前兩人。可身為官員,他做不到對著自己轄下遇襲的苦主視而不見。吩咐護衛:“你們過去看看。”


    蘭嬈昏迷不醒,身下血跡越來越多,柳青文不停地喊,她卻始終沒睜開眼,著急之下,他不停搖晃。


    秦秋婉瞄了一眼,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常人都受不住你這樣搖晃,再把讓搖得傷上加傷就不好了。”


    柳青文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此時有多狼狽,從小到大他就沒這般倒黴過。聽到秦秋婉的話,隻覺遇上這女人就沒好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事不關己,你當然可以輕飄飄說這些話。蘭嬈死了你才高興對不對?你怎麽這樣惡毒?”


    這般遷怒汙蔑,秦秋婉還沒說話,李曳之沉下臉,率先道:“柳三公子,既然你還有力氣大喊大叫,想來是不需要幫忙的。我還得回去審問這些賊人,先走一步。至於這些受傷的,稍後我會讓大夫和官兵過來。”


    他一聲令下,護衛帶上黑衣人,紛紛上馬和馬車。


    眼看著就要走,柳青文傻眼了,懷中的人流了這麽多血,哪裏等得了?


    李曳之先前還讓護衛幫忙查看,轉眼就要走,柳青文也不是蠢人,哪裏看不出來他這是想為未婚妻出氣。當下壓下心底升起的焦躁和惱怒,緩和了語氣:“抱歉,李大人,方才我擔憂蘭嬈和她腹中孩子,言語間衝撞了周姑娘,還請你別計較。”他眼圈通紅:“我不求你原諒我,但請你看在婦孺無辜的份上,救救她!”


    看到他眼中的急切 ,李曳之抿了抿唇,吩咐道:“三吉,送他們去京城。”


    柳青文的車夫死了,馬車卻無恙,護衛上前幫著把人弄上馬車,順便還把那個丫鬟和隨從也弄了上去,趕著馬車往京城而去。


    秦秋婉他們也緊跟著離開,地上隻剩下了大片血腥。


    出了這種事 ,賞梅是不可能賞梅了,李曳之直接把秦秋婉帶回了京城安置。


    皇上得知此事,勃然大怒。著刑部和京兆尹一起細查。


    三個黑衣人並不願意被審問,醒過來後,當場咬破牙中的毒囊就要赴死,好在李曳之反應快,卸了其中一人下巴,才救回了一個。


    黑衣人沒死成,咬緊牙關不鬆口,可到底扛不住嚴刑拷問,吐露自己是賢妃娘家的太傅府的家臣,奉命去刺殺皇後娘娘從千裏之外接過來給太子治病的老大夫。還說他們領命時,護國侯也在場。


    牽扯上朝中兩大官員,其中一人還是後宮妃嬪,皇子外家。且衝著給太子治病的大夫下手,心思昭然若揭。


    此事已不是普通的殺人劫財那麽簡單,而是和皇家奪嫡扯上了關係。


    每逢皇位更替,都要血流成河。


    太子病了幾年,二皇子日漸勢大,朝中官員被其拉攏的定然不少。如今二皇子外家對太子動手,奪嫡之事擺到明麵上,皇上大怒,已經讓二皇子禁足,下令徹查。


    官員們人人自危,生怕被卷入其中。


    有黑衣人指證,護國侯府已經卷入。李曳之因為和秦秋婉定親的原因,算是和護國侯有些恩怨,主動求見皇上要求避嫌。


    他審問犯人的手段狠辣,也頗會觀察人的神情,知道那僅存的黑衣人招認之事有九成的可能是真的。


    也就是說,護國侯定然已經站了二皇子。


    不過,護國侯府的二兒媳正是二皇子的胞妹,這般親近的關係,護國侯天然就已經是二皇子那邊的人。他說不是,也得有人信呐!


    如今皇上已然發現二皇子狼子野心,護國侯府定然討不了好,他若是不退出,真查出來了對侯府不利的證據,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因私怨故意汙蔑呢。護國侯府憑此倒打一耙,也容易得很。


    反正婚期臨近,他正愁沒時間籌備,幹脆借此避開。


    最近京城中風聲鶴唳,李曳之難得清閑,經常帶著秦秋婉出門置辦聘禮和嫁妝。


    李曳之母親長年體弱,經不起勞累,府中一應事物都交由管家,可聘禮這種事,管家哪敢接?


    於是,得李曳之自己置辦。


    他想著既然是送給未婚妻的東西,銀子花了,就得送到心坎上。所以,特意帶著秦秋婉四處轉悠。任何東西隻要她多瞅幾眼,就會出現在聘禮單子上。


    蘭嬈當時摔到荊棘叢中,肚子好像撞了石頭,雖然很快就找了大夫,卻還是沒能保住腹中孩子。


    秦秋婉得知此事,心下雖有些疑惑,二人摔下的荊棘叢中藤蔓纏繞,當時柳青文除了狼狽些,衣衫破了些,又被紮了一些刺外,沒有多大的傷。蘭嬈怎麽就這般嚴重?


    疑惑歸疑惑,卻也沒有再派人打聽侯府內的事。


    現如今的護國侯府,誰沾誰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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