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槍如林的景象讓姬乘風後背的肌膚瞬間緊縮。哪怕他再厲害,也無法在這種情況下完成空中轉體,更無法停住自己的身子,心中暗歎一聲,正要閉目就死,忽聽老四又叫了一聲:“接著!”


    然後姬乘風就感覺有什麽東西對著自己飛了過來。他鬆開手中的長矛,完全是下意識的用手一抓,竟抓住了一根繩子。


    這時他的後背已經頂在了下方的兵器之上,眼看著就要被戳成篩子,手上的繩索驀地一緊,緊跟著人便騰雲駕霧般橫飛出去。隻聽背上的衣服“嗤嗤”數聲,不知劃破了多少條口子。


    剛剛落地,一道白影便撲了上來,正是木流花,抓著他左看右看,嚇得聲音都顫抖了:“姬乘風……你……你沒事吧?”


    在鬼門關前打了個來回,姬乘風三魂七魄都去了一半,直到抓住木流花的手,才感覺魂魄漸漸歸位。隻覺她的小手一片冰涼,仍在微微顫抖。


    “我沒事,皮厚,隻是刺破了衣服!”姬乘風安慰道,一顆心仍在砰砰劇跳。


    “貧嘴!”木流花見他真沒事,臉上才恢複了一點點血色。


    姬乘風轉頭看向老四,隻見老四正在往身下解繩子。原來他眼看著姬乘風危急,匆忙把繩子甩了出去,又怕用手拉不住姬乘風,於是原地轉了幾個圈,將繩子纏在自己身上,用整個身體的力量將姬乘風拉了回來。此刻仍可見到他身上深深的勒痕。


    “謝了,四哥!”姬乘風感激道。他知道,剛才那一下,如果沒有老四靈機應變,自己就真的死了。


    “別忙謝,回北京請我喝酒!”老四道,“趕緊穿防護服!”


    姬乘風忙接過來穿上。


    此刻血色霧氣幾乎彌漫了整個俑坑,霧氣之中傳來整齊沉重的腳步聲,被徹底啟靈的陰兵正在一步步朝他們逼近。身上的石殼化了之後,行動對他們來說再也不是障礙,這完全就是一支幽靈兵團。老四一邊往身上套防護服,一邊緊張的四處張望:“就這麽個情況,沒有你,我們恐怕也是死路一條。”


    木流花換上防護服,問姬乘風:“你剛才幾次想要越過那尊大將俑,是不是那邊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聽她這麽一問,老四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一臉好奇的盯著姬乘風。他倆被土壘遮住了視線,看不到大將俑另一邊的情況。


    姬乘風點頭道:“不錯,那邊也有一輛青銅戰車,車上有一麵銅鑼。”


    木流花一聽就明白了,急道:“那咱們快想辦法去敲響那麵銅鑼!不然就來不及了!”


    姬乘風歎了口氣,心說先前想接近銅鑼就不容易,現在就更難了。陰兵已經被徹底激活,血色霧氣又為他們的攻擊提供了極好的掩護,危險性大大提升了。而且,銅鑼還有那尊大將俑在一旁守護,那個大家夥全身鎧甲,根本無需防禦隻需進攻,自身的戰鬥力又強得恐怖,力大無窮,實在不好對付。


    最關鍵的是,現在已經沒有所謂的安全區了。自己必須帶著木流花和老四一起行動,這無疑更增加了危險係數。


    木流花見姬乘風皺著眉頭沉默不語,也知道這件事說起來容易,辦起來卻是千難萬難,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


    姬乘風不想讓木流花擔心,笑了笑,道:“別擔心,我們一定能闖過這一關。”


    就在剛才,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怎麽樣,也要殺條路進去,敲響銅鑼。否則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


    老四遲疑了一下,道:“小風,要不咱就先出去吧?”


    “出去?你什麽意思?”姬乘風眉頭一挑,看向老四。


    老四指了指頭上道:“我去兵馬俑博物館參觀過,這些條木上麵蓋的就是泥土,距離地麵並不算太深。這個俑坑說不定也是一樣,興許咱們可以挖出去!”


    木流花卻立馬反對:“這樣絕對不行。條木上麵覆蓋了一層以青膏泥為主要成分的夯土,一旦打穿,就會漏水滲氧,下麵的東西全都會毀掉去!再說這些百死石血蟲飄出去,天知道會是什麽後果!”


    姬乘風恰好也在上課的時候聽說過青膏泥的名頭,知道這玩意兒比水泥都好使,想要挖穿,絕非朝夕之功。從陵墓布局上推算,這裏屬於陪葬坑,距離地宮已經不遠了,那些盜墓賊說不定這會兒已經進入地宮了,時間上自己也耽擱不起,便也搖搖頭否決了這個方案。


    老四搓了搓臉,罵了句粗話,說:“也不知道那些盜墓賊是怎麽製服這些屍俑的?”


    姬乘風淡淡道:“我猜想他們也是發現了那麵銅鑼。他們人多,高手也多,行事又沒有什麽顧忌,應付起來比咱們容易。這樣……小心——”


    正說著,血色霧氣之中,霍地閃出一道刀影,直逼木流花。姬乘風急喝一聲,忙伸手擋住,周圍又有更多的兵器攻擊過來,原來說話之間,陰兵已經在血色霧氣的掩護之下完成了對他們的包圍。


    姬乘風一一將攻過來的兵器擋開,順手奪過一把青銅長刀,喝道:“我來開道,跟緊了!”


    長刀如遊龍入海,直接闖入陰兵陣中,一刀便將一尊兵俑的手臂斬了下來。既然已經沒了毀壞文物的顧忌,他出手便不再拖泥帶水,招招建功,攻擊的全都是關鍵部位。


    放開手腳的姬乘風憑借速度優勢,幾乎是所向披靡,很快就憑借手中的長刀殺出了一條通道,距離青銅戰車和大將俑已不過幾步之遙。


    抬頭看去,隻見大將俑依然橫刀立馬的守護著銅鑼,血色霧氣在其身旁繚繞,看起來宛如一尊不可戰勝的神靈。


    姬乘風曾被他撩過一刀,知道這大家夥力氣極大,所謂“一力破十會”,這貨基本上沒有弱點,硬碰硬的話,幾乎沒有勝算,還得另外想辦法。隻要能拖住這大將一會兒,找機會敲響了銅鑼,事情就妥了。


    緊了緊手中的長刀,姬乘風對老四道:“我來對付這家夥,你去敲響銅鑼,鳴金收兵,能不能做到?”


    老四看了看銅鑼的距離,周圍雖然也有不少兵俑圍著,料來自己勉強能應付,點頭肅容道:“沒問題。敲幾下?”


    姬乘風想了想,道:“先敲一下試試,不行就接著敲!”


    此刻周邊已被清空,其他兵俑雖然仍在合圍,卻還有一段距離,姬乘風估算了一下,如果一切順利,在鳴金之前,木流花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當下便不再猶豫,身形一晃,瞬間越過四五米的距離,舉刀對著那大將俑劈去!


    大將俑依然是老套路,並不抵擋,直接一刀對著姬乘風橫斬過來。


    姬乘風就一血肉之軀,如果不回刀防禦,必然被一刀斬成兩截,但回刀防禦的話,等於就是被大將俑一招逼到了下風,接下來必定處處挨打。這種打法如果在比武之中就屬於賴皮,但在這陰暗的地底世界,地麵上的規則是行不通的。在這裏,隻有生與死。


    好在姬乘風對這種情況早有對策,仗著自己的速度優勢,刀背在對方長刀中段力量最薄弱的地方一磕,人已借力飄開。


    大將俑一刀落空,第二刀又至。這次姬乘風不再躲避,竟也一刀迎了上去。


    木流花和老四都見過姬乘風被大將俑一刀劈飛的情景,頓時都為他捏了一把汗。


    哪知姬乘風招至中途,卻是陡然變招,刀鋒一偏,竟沿著對方的刀杆削了下去!金屬摩擦的聲音刺得人耳朵生痛,一線火花照亮了黑暗的地下空間。


    隨著姬乘風一聲輕喝,隻聽“鏘”的一聲金屬鳴響,火花四射,但是預想中的場景並沒有出現——他的刀鋒竟然被卡住了,再也難有寸進!


    姬乘風滿以為這一下必然削下青銅大將俑的手指,這樣一來對方必將握不住長刀,誰知對方對冷兵器的戰法爛熟於胸,早就做了防護,連手上都有金屬護套!


    姬乘風心知要糟,果然,大將俑那一刀沒有半分停頓,仍是勢若雷霆般砍了下來!


    當此之際,姬乘風也隻有極速回刀,將刀杆往左臂上一靠,硬是生生地扛了這一刀。


    “當”的一聲巨響,長刀砍在刀杆上,幾乎將刀杆砍斷!強大的力量直接將姬乘風震得斜飛出去,重重地撞在青銅戰車上。左臂更是被生生震斷!


    姬乘風痛哼一聲,喘了口粗氣,幾次運勁想要站起來,每次都覺得胸口氣血翻湧,頭暈眼花,一時之間竟站不起來。


    老四和木流花離得太遠,中間又有血色霧氣阻隔,看不清他的狀況,見他遲遲沒有起來,都急了眼,兩人不管不顧的就往青銅戰車衝去。


    驀地血色霧氣一陣翻滾,一刀一矛同時往兩人蕩了過來,兩人忙閃身退開,才看到霧氣之中隱隱顯出好幾尊兵俑的身影。兩人霍然變色,轉頭一看,身後的兵俑更多,正一步步逼了過來。不知何時,這些兵俑借著血霧的掩護又將他們圍住了。


    老四抽出折疊工兵鏟遞到木流花手上,攥緊了手中的軍刺擋在她麵前,想了想還是收起軍刺,從地上撿起一杆長矛,沉聲道:“前麵的包圍圈相對薄弱,咱們得從前麵突圍跟小風會合,小心了!”


    木流花所修“水凰舞”雖然也有強身健體的作用,但為了保持身體的柔韌性,不能修習武技。她清楚此刻已到了生死一線的關頭,抓緊工兵鏟道:“如果有什麽變故,你先顧著姬乘風!”


    老四想不到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木流花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心中對她的偏見和不滿登時消了大半,眼見兵俑步步緊逼,再不動手就晚了,喝聲:“跟緊了!”當先跨出一步,手中長矛如青龍探海,閃電般刺向一具兵俑的肩關節。


    他在部隊學的格鬥術大多是一招製敵的招數,通過對人體薄弱部位的打擊使人喪失戰鬥力,講究快、準、狠,擅長近距離製敵。但這裏的兵俑全都是使用沉重的長兵器,招大力沉,又不需要防禦自身,所以他的那套打法很是吃虧。在這種情況下,他也隻好拿起了長兵器,使出當新兵時學的拚刺技巧,把長矛當成了刺刀來用。


    一矛刺出,那具兵俑的肩關節頓時被刺裂,喀喇一聲,整條右臂都掉了下來。這時他左右各有一把長刀砍了過來,一刀從上往下疾劈,另一刀則橫掠他的胸腹。而他身後就是木流花,根本退無可退,隻好硬著頭皮去架頭頂那把長刀,胸腹之間這一刀眼看著無論如何是躲不過去了。


    就在這時,木流花從旁搶上,高舉工兵鏟,猛地拍在右側那把長刀上。


    “當——”“嘭——”


    兩聲幾乎是同時響起,老四隻覺得耳朵裏嗡的一聲,一股巨大的力道順著雙臂傳了下來,整個人往後一挫,差點坐倒。而木流花也被那一刀震得兩臂發麻,手中工兵鏟差點脫手而飛。好在她那一鏟子終究還是把刀鋒拍得往下沉了兩尺,並沒有傷到老四。


    耳聽身後風聲颯然,又有兵器攻到。老四深知此刻絕不能與身後的兵俑纏鬥,矛杆往地上一拄,雙腿橫踢而出,剛好踢在左側那具兵俑胸口。兵俑經不住他這一踢,轟然後倒,把身後的一尊兵俑也撞倒了。


    老四雙腳落地,正要彈身起來,猛然後方一柄大錘錘在了矛杆上,矛杆直接被打成了九十度,老四隔著防護手套仍感覺手上就像握了根燒紅的鐵條,雙手虎口再次被震裂,人也摔倒在地,抬眼就見上空一刀一斧淩空斬下。


    忽然兩個腳踝一緊,整個人都被拖動了一截,就聽頭頂上當當兩聲巨響,一刀一斧砍在山石地麵上,火花四射,老四的上半身都差點被顛了起來。抬頭一看才知道是木流花在千鈞一發之際拖動了他。


    老四腳並沒受傷,忙站起來,兩人踩著那兩具倒下的兵俑衝出包圍圈,急忙奔向姬乘風。


    姬乘風見兩人無恙,心中甚是喜慰,單手拄著長刀緩緩站了起來。木流花啞聲問道:“姬乘風,你怎麽樣了?沒事吧?”


    姬乘風搖了搖頭,微笑道:“我沒事。”


    木流花見他左臂垂在身側一甩一甩的,仿佛半點力氣也用不上,頓時急了:“你手怎麽了?”伸手就要去看。


    姬乘風忙側身避開,說道:“沒事,就是脫臼了,待會兒再處理不遲。現在沒時間了。”


    經過剛才這一下,他已經明白,這大將俑就是專職守護銅鑼的。這人在冷兵器時代一定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猛將,武技嫻熟,力大無窮,兼且渾身上下防護周密,自己現在又受了傷,硬拚幾乎沒有突破的可能,看來還得想其他辦法。


    老四也看出了一些門道,說道:“小風,要不咱從這土壘中間挖過去敲鑼吧,別去硬拚了!那就是個怪物!”


    姬乘風道:“那是夯土,得挖到什麽時候去?”心下尋思:“這把青銅長刀本就有幾十斤重,我單手使喚起來恐怕會不方便。況且我兩隻手使這把刀都抵不住那大將俑,倒不如走輕巧路線。”掃了那大將俑一眼,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對老四道:“把你的軍刺給我!”


    老四拔出軍刺倒轉了遞給他,問道:“你想幹什麽?”


    姬乘風扔下長刀,接過軍刺,也不答他話,反而問道:“你還能動嗎?”


    老四隻是雙手虎口裂開,其他地方倒是無礙,錘錘胸口道:“沒問題。”


    姬乘風道:“那好,咱們再來一次!我對付大將俑,你去鳴金收兵。做好準備,能不能成功,就看這一下了。”又對木流花道:“有什麽情況,就躲到青銅戰車下麵,這東西還算結實,能抵擋一陣。”


    說完吸了口氣,再次往那大將俑衝去!


    大將俑唰的又是一刀劈來,姬乘風忙展開九宮歸虛步躲開,緊跟著揉身直進,腳在馬鞍上一借力,竟直接撞進那大將俑的懷裏!


    老四還沒明白姬乘風的用意,就見姬乘風高舉軍刺,直接往那大將俑的肘關節處插去。此處覆蓋有青銅戰甲,從外部幾乎難以傷害到。但為了保證關節活動的方便,關節下部卻並沒有戰甲覆蓋。姬乘風插入的角度極其刁鑽,95軍刺又是鋒利異常,一下便插入了關節裏麵。大將俑揚刀的動作頓時止住,動彈不得。


    姬乘風生恐再有變故,手握軍刺不敢稍離,眼見機不可失,衝老四大喝:“快過去!鳴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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