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站崗的士兵攔住,姬乘風不得不再次表明自己的身份,說:“你跟連教授通報一聲,他會見我的。”


    那士兵搖了搖頭:“首長說了,這是絕密會議,我隻負責警戒,不能靠近!等開完會,你再來找他吧。”


    姬乘風也懶得再廢話,身形一晃,突然從那士兵身邊晃了過去。等那士兵反應過來,姬乘風的手已經搭上了帳篷的簾子。


    就在這時,一股綿柔卻如江河不絕的術力波動突然從帳篷中湧了出來。姬乘風頭腦還沒反應過來,手卻已經條件反射般結了護身的山官印擋在身前。山官印取“不動如山”之意,頓時,那股術力就像山洪遇到了攔路的大山一般,從姬乘風的兩邊分流了出去。而姬乘風,卻站在原地分毫未動,唯獨身旁無端端的起了兩個空氣漩渦,將那站崗的士兵卷得連轉幾個圈圈。


    “馬上退回來,不然我開槍了!”那士兵立定腳步之後,嘩的拉動槍栓,大聲警告姬乘風。他怎麽都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少年,竟然敢強闖他的警戒哨,而且身手還很不一般。


    姬乘風退後兩步,負手而立,根本沒去理會身後那黑洞洞的槍口。他相信經過剛才那一下,裏麵的人識貨的話,一定會出來見自己。


    果然,帳篷的簾子很快被掀開了,一個黑須蕩胸,氣質如仙的中年人緩步走了出來。那中年人看到姬乘風,眼神微微錯愕了一下,大概是奇怪姬乘風竟會如此年輕,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淡然道:“剛才是你?”


    “是我!冒昧了!”姬乘風點頭微微行了一禮。他能感覺到,這個中年人絕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麽年輕。那雙眼睛雖然看起來如同兩泓清水,但微微一動,卻是深邃如海,有一種說不出的滄桑之意。這種眼神,目前為止,他還隻在師父關山越那兒看到過,這是第二個。


    雖然一時拿不準這人的身份,但關山越曾經說過,要論輩分的話,姬乘風的輩分比當世大多數玄門耆宿都要高。所以這人看起來雖然氣度如仙,他也隻是微微行了一禮,不敢弱了師父的名頭。


    “你有事嗎?”


    大概是姬乘風剛才露的那一手起了作用,黑須中年人對於他略顯倨傲的態度並沒有太過介意。


    姬乘風開門見山道:“我是來幫忙的!”


    黑須中年人微微一笑:“我想你來錯地方了,這裏沒有需要你幫忙的。”同時有些奇怪,這個年輕人是怎麽突破那麽多條警戒線來到這裏的?難道是硬闖進來的?聯想到剛才那一幕,突然警惕起來。


    “道真師,怎麽回事?”


    兩人正說著,連教授挑開門簾走了出來,一看到姬乘風就愣住了:“姬老弟?你怎麽來了?”


    姬乘風苦笑道:“連教授,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找我?你找我幹嘛?”連教授一臉的不解。


    姬乘風故作驚訝道:“連教授,你不會這麽健忘吧?我就想知道,你那天沒來得及說的話究竟是什麽。”


    他這麽說,當然隻是找了個蹩腳的借口。他也知道,以他一個大一新生的身份,層級實在太低,很多事情都無法參與進去。他這樣冒冒失失的找過來,已經是犯了很大的忌諱了。但隻要與秦始皇陵有關,他就必須想辦法參與進去,因為這也許是破解日本人和那黑袍老人陰謀的關鍵一環。畢竟,這兩撥人都對始皇靈函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興趣。


    他的想法很簡單:我來都來了,該看的不該看的也都看到了,到了關鍵時刻再露上一手體現自己的作用,你總不能再把我攆走或者關起來吧?


    這做法雖然有些無賴,卻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我……我這不是遇到了突發情況嗎?這樣,你先回去,等我這邊忙完了,我跟上頭申請一下,再原原本本的告訴你。”


    都說人老精,鬼老靈,連教授怎麽可能看不透姬乘風的心思?隻是這次的事情非同尋常,他手底下那麽多的博士碩士都沒帶,卻帶著一個本科新生,怎麽都說不過去,幹脆先把他打發回去再說。


    “慢著,百川,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你剛才叫他……姬老弟?”那被連教授稱為“道真師”的黑須中年人聽到現在,實在有些聽糊塗了。就這麽個少年人,連百川怎麽會稱他為老弟?這兄弟之間的年齡差距也太大了吧?而且看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還很不一般?


    連教授一拍腦袋:“看我,都忘了介紹了。說起來你們都是同道中人。”指了指姬乘風,“這位是關山越關老的關門弟子,姬乘風。”


    “關師的關門弟子?”黑須中年人臉上第一次露出驚容,仔細打量了姬乘風幾眼,突然行了個道家禮節道:“剛才張某失禮了!”


    姬乘風忙還了一禮,心想師父的名頭在玄門江湖果然好使。黑須中年人道:“難怪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原來是關師的弟子,怪不得,怪不得!”到現在,他終於知道這個年輕人為何隻是對自己微微點了一下頭了。按照玄門的輩分來算,這個年輕人比自己還要高上一輩。


    連教授又對姬乘風介紹道:“這位是天師道現任天師,張道真張天師。”


    姬乘風曾聽師父說過道教曆史,知道天師道是道家非常重要的一個流派,對法籙一道很有研究。天師道是東漢張道陵創立,此人姓張,又是現任天師,大概是張道陵的後人了。從剛才短暫的交手中,姬乘風察覺到此人也修出了術力,看來是傳承了天師道真正的道統,倒是不可小視,於是也客氣的謙遜了幾句。


    張道真道:“六十多年前,我曾有幸見過關師,對他老人家的胸襟氣度和修為都非常的欽仰。不知他老人家現在可好?”


    姬乘風臉色一黯:“他老人家幾個月前已經仙去了。”


    張道真“啊”的驚呼一聲,瞪大眼睛道:“以他老人家的修為,至少也有一百五十年的壽元,這……這怎麽可能?”


    連教授怕姬乘風又想起那些傷心事,忙對張道真使了個眼色,岔開話題道:“姬老弟,要不你先回學校,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我保證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怎麽樣?對了,你在這裏看到的任何情況,都不要說出去。記住,一個字都不能說。”


    姬乘風想不到連教授到現在還是不想讓自己參與進來,雖然明知道連教授這樣做並不是有意防著自己,心裏仍有一種被輕視的不舒服之感,冷冷道:“沒有我,那片黑色霧氣,你們進多少人,就會死多少人!”


    看過姬乘風布置的那座四合院之後,連教授對他的能力還是有一定了解的,並不敢忽視他的話,況且他們現在對那些黑色霧氣的確是一籌莫展,忙問:“怎麽說?”


    姬乘風卻不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看向張道真道:“如果你們自信有辦法對付‘萬鼠運水’,那就當我什麽都沒說。”


    張道真麵色一變:“萬鼠運水?”


    連教授卻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有些茫然的問道:“什麽是‘萬鼠運水’?”


    張道真就像沒聽到他的話,眼睛盯著姬乘風:“你有辦法?”


    姬乘風點了點頭。張道真遲疑了一下,往旁邊一讓,伸手道:“裏麵請!”


    看連教授還想說什麽,張道真道:“有什麽事,我負責!”


    進了帳篷,姬乘風才看到裏麵還坐了好幾個人。其中有三個他見過,一個是方劍,一個是那個陸軍上校,還有一個竟然是416考古研究中心的那個門衛老頭!


    那陸軍上校和門衛老頭見到姬乘風隻是吃驚的愣了一下,方劍卻是直接驚呼出聲:“姬乘風?!!!”


    姬乘風尷尬的笑笑,說:“方所,你怎麽會在這裏?”


    開學那天始皇靈函被偷走,姬乘風破掉日本人的“陰術”之後卻抹去了那些學生的部分記憶,這件事曾引起方劍的懷疑,還讓姬乘風蹲了幾天號子。後來還是陳家強勢介入,對姬乘風的調查才不了了之。(請參考拙作第二卷“始皇靈函”)。


    姬乘風記得當初方劍就是一個派出所的副所長,以他的級別,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如果是在他的轄區,他的出現還勉強說得通。但這裏是陝西而不是北京,根本就風馬牛不相及。


    兩人互相驚疑了一陣,姬乘風見方劍沒有回答自己的意思,也就笑了笑,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都坐定之後,連教授咳了一聲,介紹道:“這位是姬乘風,是我一位恩師的得意弟子,在玄學方麵有很深的造詣,他將參加我們接下來的行動。”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全場:“這也是道真師的意思。”


    聽他這麽一說,帳篷裏的其他人都好奇的看向姬乘風。姬乘風被眾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謙遜道:“末學後進,還望各位多多關照。”


    接下來,連教授又給姬乘風介紹了帳篷中的其他人。姬乘風這才知道那門衛老頭竟然是一位茅山耆宿,想來416考古研究中心布置的那個“六合拒神陣”恐怕就是出自此人之手,姬乘風對他也多了幾分敬意。


    此外,還有一個人也引起了姬乘風的注意。那是一個又黑又肥的道人,頭發亂糟糟的,穿著一身邋裏邋遢的道袍,胸口和袖子盡是黑亮油光。同是道士,此人與張道真那飄然若仙的模樣當真是有雲泥之別。連教授隻說此人姓江,並沒有透露此人的道派,可能是一個散修。但此人能與張道真和門衛老頭平起平坐,隻怕也有些真材實料,姬乘風並不敢小視。


    注:文中“道真師”、“關師”的“師”隻是一種尊稱,非師父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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