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監控室。


    方劍從茶杯裏沾了點水抹在眼睛上,又使勁眨了幾下眼睛,這才往監控屏幕上看去。


    見監控裏姬乘風還在,方劍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還是眼睛出了毛病?因為他已經好幾次看到姬乘風從屏幕上消失了,片刻之後卻又回到了視線中。


    而且,他總覺得,姬乘風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虛幻了,就好像一個影子一樣。正常的人怎麽可能會是這個樣子?


    如果說是攝像頭出了問題,坐在姬乘風對麵的王明,為什麽又一直實實在在的都在?


    這事也太奇怪了,要不要讓周衛國派神秘事件調查科的人過來看看呢?


    想著心裏不落實,方劍還是決定跟王明確認一下。他撥通了王明的電話問:“你那邊有沒有什麽不對勁?”


    王明稍稍猶豫了一下,說:“沒有。”


    其實王明對於這個問題還真不是那麽確定。他老感覺自從姬乘風上完廁所回來之後,自己對他的訊問就陷入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圈,問來問去也沒什麽進展。


    而且,他總覺得姬乘風少了之前的那種生動活潑,也就是少了一種“生氣”,變得生硬怪異了很多。甚至有好幾次,他都發現這個人在自己麵前變得模糊不清。尤其是剛才這一陣,這種現象越發的明顯。這樣的姬乘風總讓他想起皮影戲幕布上時隱時現的人偶。


    想起發生在男生宿舍的那些邪事,王明心裏就湧起一種怪怪的感覺,連帶著看姬乘風也多了幾分陰森森的鬼氣。


    “要不要把槍拿過來呢?不知道鬼怕不怕槍……”


    突然冒出的這個想法讓王明自己都有些好笑。好歹也是接受過唯物主義教育多年的人,怎麽會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看來這該死的加班讓自己太累了,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他掛了電話之後便點了支煙提神,接著問:“姬乘風,你到底是怎麽治好你那些同學的?”


    問完之後才發現,坐在對麵的姬乘風又一次變得模糊起來。更讓他心寒的是,這一次姬乘風沒有如之前那樣片刻之後再次變得清晰,而是緩緩消失了——就像是一具慢慢沉入水底的屍體……


    王明嚇得霍地站起身來,右手習慣性的就去腰間摸槍,恰在這時,真正的姬乘風潛到了窗外。他一看這情況就暗叫不妙,急急忙忙的施展了一個輕度迷魂術,然後快速溜進了訊問室。


    在那一刻,王明和正死死盯著監控屏幕的方劍都感覺腦子迷糊了一下,眼前似乎有什麽東西一晃而過,仔細去看時,卻又什麽都沒有。反倒是已經消失的姬乘風,又回到了原處。


    把紙人換回了真身,姬乘風終於放下心來。那個紙人,自然是被他打回原形,悄悄塞進了口袋裏。


    直到此刻,姬乘風才是真正的鬆了口氣。出去的這個把小時,用意念控製紙人應付王明的問話,著實把他累壞了。


    他見王明還在一臉狐疑的盯著自己,忙定了定神,問:“王警官,你怎麽了?”


    “沒什麽!”王明眨眨眼回過神來,心想這一晚上真是他媽見鬼了,“我剛才問到哪裏了?”


    姬乘風說:“你問我怎麽治好那些同學的,這個問題我記得我已經回答你三遍了,我用的是一種上不得台麵的民間土辦法,不信你可以去問我的那些同學。”


    “那個胖子可不是這麽說的,他說你懂得一些很奇怪的法術,是什麽法術?”


    “嘿嘿,你聽他瞎說。他當時剛醒過來,頭腦還不清醒,大概是產生幻覺了。警官,我就一學生,哪會什麽法術?您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可不能懷疑自己的信仰,去相信那些無稽之談呀!”


    姬乘風心裏暗罵白雲飛那死胖子嘴巴不牢靠,早在來派出所的路上就打過招呼了,要他別把這事泄露出去,想不到轉身就把自己賣了。不過這事他是打死也不會承認的。


    王警官懷疑的看了姬乘風一眼,被他堵住了嘴又不好再多說什麽,想了想又問:“你那些同學記憶都出現了一段空白,這事跟你有關吧?”


    “我說王警官,你今兒不是非要把這屎盆子扣在我頭上吧?人在受過強烈刺激之後,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大腦會自動屏蔽相關信息,這些你不會不懂吧?我好心好意的救人,還他媽救錯了?”


    說到最後,姬乘風還故意爆了句粗口。話說誰接連被訊問個把小時,心情都不會太好的。心定下來之後,姬乘風就開始專心跟警方演戲了。


    對於姬乘風的回答,王警官實在挑不出什麽毛病。但越是這樣,他就越認為姬乘風心裏有鬼。尤其是那副憤憤不平的樣子,更讓他覺得姬乘風根本就是心虛。他眯著眼睛看了姬乘風好一會兒,慢悠悠的說:“姬乘風,你一個偏遠山村裏出來的孩子,能考上全國最好的大學,很不容易。希望你能把握住這次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你的表現,我們都會如實反映給學校領導的。你再仔細想想,還有什麽要對我們說的?”


    屁的改變命運的機會,要不是為了師父和老爹,哥們才不稀罕什麽大學不大學的。姬乘風閉上眼睛,幹脆懶得去搭理他。


    提起上大學的事,姬乘風又有點頭痛。老爹這麽多年神出鬼沒的,到底在搞什麽鬼?那個什麽416研究中心,又究竟是幹什麽的?還有師父臨終時說的那個“連”字,究竟是不是今天李科長口中提到的連教授呢?


    來學校才一天,事情是一件接一件,現在他隻想趕緊離開這該死的派出所,一口氣把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到時候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然後清清爽爽幹幹淨淨的活著。


    正想著,王警官突然又問了句:“姬乘風,你這包什麽時候來的?之前沒見到啊!”


    他也是突然想起,好像一開始見到姬乘風的時候,沒有見到他背著這個包。此刻怎麽會突然多出一個包來?


    聽王警官提起自己的背包,姬乘風背上瞬間出了一層冷汗,原本淡定的臉上也閃過一絲警惕之色。


    由於時間匆忙,他回來的時候根本沒有功夫去藏好這個背包。再說現在背包放在哪裏他都不放心,隻有貼身帶著才最安全。想不到這個小小的細節竟然也被王明察覺了。


    他坐正身子,掩飾道:“王警官,你記錯了吧?這個包我一直背在身上的。裏麵都是些生活用品,下午出去買的,這不,一忙就忘了取下來了。”


    王明好歹也在警隊混了六七年,哪會這麽容易被他敷衍過去?姬乘風極力掩飾的緊張神態也沒能瞞過他的眼睛。


    他早就懷疑這起目的性極強的盜竊案就是針對姬乘風來的,疑犯要的東西會不會就在這個包裏?聯係姬乘風種種怪異的表現,他敢肯定這件東西一定極其重要,而且見不得光,所以姬乘風才要竭力隱瞞。


    這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想著案件即將取得重大突破,王警官激動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對姬乘風伸出手道:“把包給我檢查一下。”


    姬乘風麵色不悅:“王警官,你別搞錯了,我不是你的犯人,這是我的私人物品,你好像無權檢查吧?”


    “少廢話,我說要檢查就要檢查。我現在懷疑你的包裏藏有危險物品,馬上把你的包交出來!”


    王警官已經被立功升官的美夢衝昏了頭腦,哪還管得了那麽多,一伸手就要來搶姬乘風的包。


    包裏麵裝著金函和數量可觀的冥器,這些都是解釋不清來曆的東西。姬乘風哪怕是從派出所殺出去,也絕不可能交給警方,他咬了咬牙,右手暗掐指訣,正準備給這囂張的小警察來點顏色瞧瞧,突然門口光影晃動,多了兩個身穿製服的警察,黑洞洞的槍口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幽光。


    姬乘風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敗露了,瞬間無數思緒湧上心頭:“母親怎麽辦?父親囑托的事怎麽辦?師父的仇怎麽辦?日本人的陰謀,說出去有人信嗎?誰來阻止他們?真的要從此亡命天涯嗎?”正猶豫要不要開啟隱姓埋名的逃亡生涯,卻見那兩個警察的槍口同時噴出火花,一槍打向自己,另一槍卻是打向王明!


    那一刻他根本來不及思考,身形一晃便把王明撲倒在地。然後眼前一黑,派出所所有的燈光全部熄滅。


    火光耀眼,門口又傳來一連串的槍聲,姬乘風忙抱著王明往桌子後麵一滾,子彈打在他們身後的地板上,碎磚飛濺。


    “媽的,這是怎麽回事?內訌?滅口?”


    慌亂中他聽到門口有人罵了句:“你他媽小心點,打壞了那金……那東西,你他媽全家都要死!”


    那人雖然及時改了口,姬乘風卻已經猜到他想說什麽,不由得心中一沉,繼而暴怒:肏,他們是衝著金函來的。狗日的小日本也太囂張了,竟敢派人直接攻擊國家暴力機關,簡直是喪心病狂了。真他媽當咱們中華沒人了嗎?


    這段日子他本就被日本人的步步緊逼搞得憋了一肚子火,這會兒一腔熱血直衝腦門,立馬就想站起來將來犯之人就地正法,身子一動,才發現那王警官一雙大手死死掐著自己的手臂,正在微微發抖。


    姬乘風在心裏罵了句“孬種”,心神卻快速冷靜下來。


    他現在考慮的不是出不出手的問題,而是出手之後怎麽把自己摘出來,並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掌握主動的問題。老被日本人這樣咬著也不是辦法,他得設計擺日本人一道,為自己爭取更多的解密時間。


    姬乘風的腦子飛快的轉動著,思索有沒有可行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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