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動是在第二天臨近中午的時候“蘇醒”的,而此時,紫萱已然離去。


    穿上衣裝,梳洗打扮,收拾一番這床榻,神清氣爽的從這船艙裏麵走了出來。


    “師弟。”


    船艙外麵,徐長卿卓立船頭,看到林動蘇醒,臉上頗有倦色,勉強一笑,對林動打招呼。


    “長卿師兄。”


    林動非常親熱的打招呼。


    “師弟能夠蘇醒,真是可喜可賀。”


    徐長卿看著林動,左思右想,尋思這人是哪門哪派的修仙之人,居然能夠一眼認出他來,而徐長卿對此人卻偏偏毫無印象。


    “對。”


    林動一臉正色,麵朝東方,稽首,正色說道:“真是感謝天帝了!”


    “天……帝?”


    徐長卿看著林動,接連張嘴,難以置信。


    這為了救林動,紫萱可是又搭工,又搭料,一天一宿沒睡覺,甚至算是賠了自己的身子,結果這林動出來一句感謝天帝?


    若天帝有靈,紫萱怎會……


    徐長卿咬牙。


    “當然是天帝出手了!”


    林動正色說道:“若非天帝出手,我中那妖物火毒,豈能一夜散盡?”


    這話說的好有道理……


    徐長卿心中想到,隻不過,縱是修道之人心神澄澈,這時候徐長卿也不免在內心之中出現一連串的髒話。


    “要知這火毒,可是在神州之中,少有名醫能夠治療,便是在蜀山,也是一等一的頑疾。”


    林動正色說道。


    “天帝神威無量。”


    徐長卿終是附和說道。


    如果說是紫萱解衣相對,那未免太過難以啟齒,今後和紫萱成親,這人若是到前恭賀,那更是難堪,既然將這問題歸結到了天帝身上,那便算在天帝身上吧。


    “隻不過師弟有一事不明,這天帝神威,取我元精做什麽?”


    林動萬分不可思議,說道:“莫非要向天帝祈禱,需要先拿出元精?若是如此,師弟日後祈禱之時,便將這元精噴向這天帝牌位,想來天帝必有大歡喜。”


    “……”


    徐長卿麵色難看。


    元精是修道中人要緊守的第一關,精滿神足,神足氣盛,這可是第一等關鍵之物,便是修道之人,除非有那雙修之術,平常具是緊守元精,縱是夢中也不外泄。


    一聽到林動失了元精,徐長卿真的是如喪考妣。


    “師兄?”


    林動問道。


    “哦……哦。”


    徐長卿回過神來,又聽林動說了一遍適才理論,搖頭說道:“這元精是一等一關鍵之物,卻也算是穢物,怎能噴向那天帝牌位?師弟,你元精失了多少?”


    林動微微閉目,感應身體,而後睜眼,說道:“失了大半。”而後又道:“長卿師兄,人言精者血之本,一精十血,今日我在床榻之上見有血跡,不知是否是這個緣故?”


    劈啪!


    晴天一個霹靂,劈的徐長卿腦袋嗡嗡響。


    他和紫萱認識以來,發乎情,止乎禮,從未逾越一步,紫萱更是冰清玉潔,現在因昨夜和林動赤身相對,口舌相連,如此一晚,林動失了元精,床榻上有了血跡。


    這一刻,徐長卿麵目全非。


    “師弟,昨天你說,我師清微道長八十年前做了錯事,讓那惡魔出來,而後又說清微道長之時便昏了過去,請問一下,我師父清微道長如何了?”


    強忍著心中百味,徐長卿還是詢問昨天林動說了一半的話。


    “清微道長沒事啊。”


    林動立刻說道。


    這一刻,徐長卿發誓,他有要掐死林動的衝動,死死掐著林動的脖子,按在這江水裏麵,讓他呼吸不過來,額頭上麵青筋爆出,雙眼圓瞪凸出而死,死了也不解氣,還要給他身上綁個石頭,將他沉到這江水底下,讓他屍體被那魚蝦吃了!


    “不過,我昨天還說什麽了?”


    林動一臉無辜,詢問徐長卿,說道:“昨天我身中火毒,一片混亂,迷迷蒙蒙之中更是魂魄出竅,去了那三十三天之上,那裏珠簾繡幕,光搖朱戶,白玉遍地,入目所見都是神妃仙子,個個都是春花秋月,嫵媚風流,我一個把持不住,便纏纏綿綿,直至天明,現在還神魂飄忽。”


    林動是毫不避諱的和徐長卿說昨天晚上的“春夢”,可這話讓徐長卿聽起來,那真是刺耳,紮心。


    “那麽,你便從清微道長,蒼古道長八十年前做的錯事開始說起吧。”


    紫萱的聲音在這內室裏麵傳來,而後便一身紫衫,高發圓髻盤於腦後,身上衣衫服飾多有苗族風範,氣質溫婉,端莊大方,隻是在看向林動的時候,不免麵色緋紅。


    這麵色緋紅看在徐長卿的眼中,燒在徐長卿的心上。


    “這,這是……”


    林動接連張嘴,而後看向那徐長卿,說道:“長卿師兄,這位是……?”


    “紫萱。”


    徐長卿平平淡淡的介紹個名字,想了想,又說道:“我的未婚妻子。”


    不過補充這後麵的話,更為平淡。


    “原來是嫂子。”


    林動扭過頭來,看紫萱,說道:“嫂子長得真好看,春花秋月,嫵媚風流,就像是那神妃仙子一樣。”


    “……”


    “……”


    紫萱和徐長卿皆是無言。


    適才林動還用這春花秋月,嫵媚風流形容他春夢中的神妃仙子,現在便將這形容詞套在了紫萱的身上,真讓他們兩個有說不出的別扭。


    “昨天床榻上的那些血跡,皆是你身上的。”


    紫萱柔聲說道,這話是解釋給徐長卿說的。


    聞言,徐長卿麵色好看多了。


    “說起這白十年前,清微道長的事情,真的是一言難盡,說來話長。”


    林動抬頭,看這太陽正在頭頂,說道:“長卿師兄,不如我們進入船艙,我慢慢給你分說?”


    徐長卿看了紫萱一眼,兩人邀請林動進入那船艙裏麵,已是中午,徐長卿便是修道之人,也是要用飯的,紫萱到了另一房間裏麵,不多時就整理出來了幾個小菜,三碗米飯。


    “說起這八十年前。”


    林動用筷子夾菜,一邊夾一邊說,根本無視這古代該有的食不言,寢不語,高談闊論,說道:“八十年前,清微道長和四位長老偷偷修煉了蜀山一門的禁術,將自身邪念逼出體外,無處安放,於是去了蜀山,請求將這邪念封印到了鎖妖塔裏麵,誰知這邪念在鎖妖塔裏麵修煉了八十年,業已成型,日前在鎖妖塔裏麵逃了出來,這邪劍仙和清微道長性命一體,故此能化身成為清微道長,為禍人間。”


    林動說出了邪劍仙的一些信息。


    這是遊戲世界,非是電視劇世界,邪劍仙就算是六界之外的生命體,卻也並非那電視劇裏麵橫行無敵,能將魔尊重樓掛起來,掰掉一個角。


    “嫂子吃菜。”


    林動夾起菜放到了紫萱碗裏麵。


    徐長卿麵色一白,紫萱倒是極為不好意思,看林動那熱情洋溢的目光,再看徐長卿那陰沉著臉,夾起這菜吃了下去。


    “長卿師兄。”


    林動繼續吃飯,說道:“嫂子這麽漂亮,怎麽會看上你了?”


    “……”


    徐長卿一口飯噎在喉嚨,差點憋死。


    “我要是能和嫂子有個女兒,就叫她林青兒。”


    林動吃飯說道。


    這話一說,船艙裏麵一片寂靜,紫萱麵色羞紅,徐長卿滿臉尷尬。


    “對不起對不起。”


    林動放下碗筷,對著自己的嘴不輕不重的打了一下,說道:“說漏嘴了,暴露了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嫂子太漂亮了,今後長卿師兄可要看好。”


    “嗬嗬……”


    徐長卿不鹹不淡的笑了笑。


    紫萱眉目流轉,不做多言。


    昨夜算是和眼前這人一夜纏綿,對待這眼前之人,紫萱終究是有些不同。


    至於林青兒,紫萱和徐長卿前世也是無疾而終,不曾開花,不曾結果,故此這林青兒尚未誕生。


    “這邪劍仙現在便是在追尋自身存在緣由,更是意圖惑亂天下,非是蒼生之福。”


    林動說道:“昨天我便是將這邪劍仙誤以為是清微道長,才會一不留神受到重創,而後被妖物追趕,中了火毒,幸虧天帝慈悲,終究不忍看我這等忠良橫死,今日既然已經好轉,我便自當禦劍衝宵,伏魔斬妖。”


    用過了飯,林動便提出告辭。


    對此,徐長卿真的是留都不留。


    “即是如此,師兄不便多留。”


    徐長卿和林動走向船頭,說道:“師弟此去,千萬小心,若是再種火毒,天帝可不會再次救援了。”


    在心中,徐長卿巴不得林動再種個火毒,早日橫死。


    反正林動是屬於瓊華一脈的弟子。


    這一點和林動適才說話,徐長卿了解的。


    “師兄如此便是錯了。”


    林動正色,說道:“天帝救苦尋聲,萬呼萬靈,師兄可千萬不能誹謗。”


    辭別了徐長卿,紫萱,林動在這江上禦劍衝宵而起,向著蜀山劍派的方向飛去。


    船上甲板,徐長卿和紫萱並肩而立,看林動化作一道光影而去。


    “此人叫何名字?”


    紫萱突然問道。


    這話一問,徐長卿皺眉思索,而後回想,這黑衣男子一直到了現在,似乎從來未曾說過自己姓名,也就說了和嫂子有個女兒叫林青兒這種,暴露了他的姓氏是林。


    這可真算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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