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蕊目光中充滿了怨恨,無奈又因為下巴脫臼而帶來的疼痛眼中充滿了淚水,此刻看起來已經一點殺傷力也沒有了。可是地上被捕的幾個彪形大漢,一見到綠蕊的動作,幾人互相對視一眼,竟然雙雙吞了早就藏匿在口中的毒藥,立刻一命嗚呼。


    秦攏月和侍衛們阻止不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線索斷在此處。好在還剩下一個綠蕊,不然這一次行動也可以算是前功盡棄了。


    這時,守在門外的侍衛突然匆匆推門來報:“大人,拓跋野帶了一大隊人馬從遠處靠近。”


    呼無染和秦攏月心中一驚,對視一眼,都在暗自嘀咕。莫不是他們都猜錯了,這綠蕊當真是拓跋野的人?這事情可有些不好辦了。


    大隊人馬在迅速靠近,秦攏月思考了個爭分奪秒,心中有了計較:“無染,你立刻帶著你的侍衛離開這裏,後麵的事情就交給我!”


    呼無染雙眉緊蹙:“不行!我怎麽可能留下你一個人來麵對拓跋野這個奸賊!”


    秦攏月拉了呼無染一把,低聲朝他解釋:“此次行動,可大可小。你在或不在,事情的性質完全不一樣!如今綠蕊已經口不能言,我隻要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搪塞過去!”


    呼無染也是一顆七竅玲瓏心,秦攏月稍微一點,他心中立刻有了眉目。


    他是龍耀攝政王,身份太過敏感,他帶著大批侍衛出現在這裏,必然是有些大事要辦。拓跋野見了肯定會以為他有什麽密旨在身,從而不肯輕易撤離。一來二去,可能最後,就算綠蕊真的不是拓跋野的人,也會被他強硬帶走。那麽他們好不容易牽起的一條線,就要徹底斷了。


    想到這裏,呼無染不再猶豫。他果斷的一抬手,那些王府的侍衛都是訓練有素的將士,眨眼間就在他眼前集中。


    呼無染眼中充滿關切的看著秦攏月:“自己小心。”說完帶著大批侍衛,飛快的從後門撤離,瞬間就沒有了蹤影。


    呼無染一走,秦攏月立刻安排手下幾個家仆扮作茶館老板和夥計,餘下一個站於自己身側充當護衛,剛剛坐下執起茶盞,那拓跋野已然推門而入。


    拓跋野精明的雙眼四下一打量,就落在了正在獨自飲茶和地上眼中含淚,口不能言的綠蕊身上。


    “呦,我說這裏這麽大動靜。居然是攝政王妃……”拓跋野邊說邊慢慢靠近秦攏月,在她桌邊坐了下來。


    秦攏月盡量忽視掉落在自己身上的蛇一樣冰冷滑膩的目光,微皺起雙眉回答道:“我這裏在教訓沒有規矩的下人呢。倒是什麽風把王爺您吹來了?”


    拓跋野早就注意到匍匐在地上的綠蕊,雙眉一挑:“哦?這婢女到底犯了什麽大事,居然惹得一項溫柔賢淑的秦大小姐大發雷霆到連她的下巴也給卸了?”


    秦攏月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輕蔑的笑:“死丫頭口無遮攔不幹不淨,還背著我私吞了府上采買用的銀錢。王爺您說,我倒是該不該管?”


    拓跋野:“哦?將軍府偌大一個宅子,就不要同這幾吊銅錢和一個小丫鬟過不去了麽。既然這丫頭已經討不了小姐的喜歡,不弱就讓本王帶回去,也算給她一條活路了。”


    秦攏月樂了:“哈哈,我到不知道王爺竟是如此良善之人。這是我以前在街邊買回家的丫頭,現在伺候著我娘,卻不料這丫頭狼心狗肺!不過區區一個丫頭,就不勞王爺費心了。待我回去懲戒一番,想必今後也不敢再犯了。王爺如此興師動眾,帶著眾多侍衛拍馬而過,難道不怕擾民麽?”


    拓跋野見秦攏月油鹽不進,又抬頭細細觀察了茶館。他總覺得事情應該沒有這麽簡單。但是茶館裏就一個掌櫃一個夥計,還有三兩個正在喝茶的農夫,看起來似乎的確沒有什麽不妥。


    地上打翻的籃子裏有一些絲線,幾吊銅錢。看樣子確實是主仆之間鬧了些不大不小的矛盾。


    但是越平凡的事,拓跋野覺得它背後隱藏的真相總是越驚心動魄。


    拓跋野突然注意到桌子腳有一絲隱隱的血跡,他輕笑一聲,不答反問:“本王還是覺得這件事似乎並不是秦小姐所說的,隻是在教訓下人那麽簡單。不過是一個下人,居然還見了血不曾?”


    秦攏月心中一個激靈,暗恨這奸賊觀察如此入微。她的目光順著拓跋野看著的方向而去,果然看到桌角有一絲血跡,應該是方才打鬥的時候留下的,因為時間倉促,還沒來得及清理幹淨。


    “王爺觀察入微,小女子實在是佩服。這丫頭桀驁不馴,甚是難管,我不過是罵了她幾句,她就暴起意欲傷人,我一個不查,被她傷在手上,這不,有一點破了皮了。”說罷,秦攏月就露出了手腕上的傷,桌子底下一個鋒利的凸起處有了一絲新染上的血跡。


    拓跋野見狀也不好再盤問下去,冷哼一聲:“既然秦大小姐無礙,那本王還有公務在身,即刻要出發,請恕本王少陪了!”


    說罷,拓跋野恨恨一個轉身,拂袖而去,他聽到探子來報說是呼無染帶著一大批侍衛過來,便想著會有情況,卻不料撲了一個空!秦攏月太過精明了,以前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卻不覺得……


    直到拓跋野的人都走光了,秦攏月才哎呦一聲痛呼起來。想她這輩子連摔跤都不曾摔過幾次,這次居然為了演一場戲,生生把自己磨出血了。頓時覺得不僅僅手在疼,連頭都跟著疼了起來。


    秦攏月拒絕了侍衛的查看,朝地上努了努嘴:“趕緊把她帶回去,小心點,避開些人。看來這的確是拓跋真的人!這些人真是膽大包天!一個個都心懷不軌,這江山早已經風雨飄搖,竟然不想著好好報國,還想要趁火打劫!有我秦攏月在一天,必定不讓你們稱心如意!”


    狠話撂下,秦攏月不禁哎呦一聲,手上還是覺得好疼。手上的傷口需要處理,派出去的人也還沒有回來,秦攏月決定,還是先去碎紅樓看看,說不定會有新的消息。


    自從經過秦攏月的改革更新之後,碎紅樓的生意蒸蒸日上,月入萬金。綠衣和雪柔匯報的時候她還有些不屑一顧,今日到得碎紅樓門前,才驚歎於自己一手打造出的碎紅樓非同一般的成果。


    碎紅樓門庭若市,綠衣和雪柔已然忙得腳不沾地。


    綠衣百忙之中看見了秦攏月,立刻將手中之事移交給他人,親自上前來招呼。


    “小姐請跟我來。”


    秦攏月不動聲色的觀察了四周,見除了尋花問柳的尋常賓客之外,還有幾名身著官服的官差。


    “今日來了什麽人?怎麽有這麽多官兵?”


    一進門,秦攏月就迫不及待的發問。


    綠衣眼尖,一眼瞥見秦攏月受傷的手腕,她親自從梳妝台上翻出來一盒青色小瓷瓶,示意秦攏月坐下上藥。


    “早上來了一大波官兵,是來問話的。前些日子過來喝過酒的李恒和大人,遇害了。”


    “什麽?”


    秦攏月冷哼一聲:“這拓跋野的動作倒是夠快的。想必那張鐵心也可能已經遇害了。”話音一轉,“我今早讓你幫我查的人查到了麽?”


    綠衣合上藥膏,臉上有些陰翳:“查到了,隻是……”


    秦攏月:“隻是什麽?快說!”


    “主子讓我去查的綠蕊一家,住在城西郊外,一家四口,全死了。”


    秦攏月倒吸一口冷氣。


    “一共四個人,綠蕊的奶奶,老母,一個哥哥還有一個還在上學的妹妹。無一生還。”綠衣越說臉上越悲戚,她又再一次想起了當日村莊被燒,家人被殺的慘狀。那慘叫聲到如今還餘音繞梁,估計這輩子都散不去了。


    “好殘忍的拓跋真!”


    前幾日,秦攏月知道綠蕊可能是將軍府裏麵的奸細之後,立刻讓綠衣派人去查綠蕊的身世和背景。


    碎紅樓消息來源廣泛,每日人來人往非常多,打聽到這個也並不難。當知道綠蕊的家人的住處之後,秦攏月立刻派人想去將他們接來。一來,也是希望綠蕊能夠看在家人在她們手上的情況下,投鼠忌器,知無不言。二來,一旦拓跋真知道綠蕊被擒,那麽為了讓她閉嘴,很可能會讓人挾持她的家人用來要挾。如此,也能夠保全無辜之人不受迫害。


    “沒想到,我們還是晚了一步。”


    “主子,綠衣辦事不利。”


    秦攏月揮了揮手,示意無妨:“這麽說起來,拓跋真和拓跋野之間看來還有所勾結。綠蕊既然是拓跋真的人,那麽關於張鐵心和李恒和的事情,拓跋野是怎麽在第一時間知道的?”


    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似乎都息息相關,詳細情形,估計去盤問一下綠蕊,就能夠一清二楚了。


    將軍府內,為了不節外生枝,秦攏月早已安排親信將綠蕊關押起來。而關押的地方,就是綠蕊養信鴿的竹林深處。看來看去,似乎也沒有比那處更加不惹人注意的地方了。


    秦攏月帶著呼無染,準備連夜逼問綠蕊,套出她的話。


    “如果,綠蕊真的能夠拿出拓跋野和拓跋真謀反的罪證。你打算怎麽做?”


    今晚的月亮特別的圓,透過高聳的竹林向上望,有一種說不出的瑰麗。


    怎麽做?秦攏月也沒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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