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碧薇一副非要探個究竟的架勢,紫武憂心傷了她不敢強硬攔住,隻得跟在她身後出了偏院。


    剛邁出偏院,瞧見迎麵而來的男子,她完全怔愣,曾想過許多個人會出現在她麵前,帶她離開,獨沒想過是他!


    腳步躊躇之間,他已快步近前,一把擁住她,低頭尋得她的唇,深深的吻了下去。


    委屈隨著洶湧而來的吻劇烈爆發,她不滿的抵住他的胸膛,又疲於他的蠻橫,終於哽咽。


    周恨生離開她的唇,捉住她的雙手,定定凝視著她:“別哭!我來了!”


    我來了!仿似再平常不過,仿似他隻是應她的要求而來,舒碧薇猛得推開他,她不該哭的,在他那樣對自己後。


    “舒碧薇!”他低吼一聲,再次緊緊握住她的手:“碧薇,別再生氣,乖一點,以後你怎麽罰朕都行,先離開這裏!”


    “嗖”,她還在遲疑,麵紅耳熱的紫武迅速的擋住去路:“夫人,公子交待過,你不能離開望月山莊!”


    周恨生眼一冷,厲喝道:“讓開!”


    紫武極是堅持,定定看著她道:“夫人,你不能離開!”


    “碧薇,你走,我來對付他!”


    呼,一個人影竄前,直接攻向紫武,鏗鏘聲頓起,舒碧薇眼神複雜的看了眼全力迎戰的紫武,喊道:“辛大哥,別傷她!”


    周恨生已是不由分說,牽著她邁步就走,一路而行,皆有屍首橫躺,鼻尖皆是濃重的血腥味,感覺到她的顫抖,他用力的握握她的手:“別怕,很快會沒事的!”


    待出望月山莊,已候著一輛馬車和不少侍衛,周恨生停住腳步,兩手捧起她的臉,心疼的看著她:“除非是朕或者周紫川去接你,別相信任何人!好好照顧自己!”


    “我,我——”突來的一切讓她不知該如何麵對,當他眸底的灼熱光芒映入她的眼簾,她終於擠出一句:“南宮劍要謀反!”


    “朕知道,所以朕來接你了!”他笑笑,手柔柔拂過她的臉頰,來回撫弄著她的唇:“碧薇,對不起,一切的一切對不起。等我,等我去接你!”


    她黯然垂下眸,又抬眸看著他,那對眸,極是深邃,深邃得似要將她熔化,聲音竟然有些哽咽:“你要保護翎羽!”


    “朕會保護好她的!”他鄭重承諾,微抬眉:“但你必須好好保護朕的皇兒,還有朕的皇後!”


    眸底有晶瑩在凝聚,她深知如今的他麵對著什麽,微咬唇:“我,我和周紫川,我,我沒有——”


    艱難,語不成句,說出口後,卻有一種從未有的輕鬆,她垂下頭去,他和她,從來沒有什麽開始的。


    他唇畔劃開深濃的笑意,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再說一遍,說給朕聽!”


    舒碧薇雙頰熱了一熱,更加不自在的深埋下頭。


    “舒碧薇,若非勢態緊迫,朕絕不會讓你好過!”說是責備,又帶著濃濃的情意,周恨生側眸看向正從山莊而出的幾人:“辛衛寒、楊銀,速護送皇後到普濟寺,不要泄露行蹤!她若有事,你們幾人提頭來見。”


    “是!”


    捧起她的手放在嘴邊咬了咬,他深深的看著她:“我會還你一個盛大的冊封典禮!等我!”


    再沒有情濃意長,他送她上了馬車,又喚來辛衛寒、馬虎幾人再次叮囑了一番,方伸手拍拍馬車:“走吧!”


    馬車漸行漸遠,而她,掀簾頻頻回顧,笑意終於凍結在他嘴角,臉色臉色凝重起來,他始終要去相信,一定要相信,這一局,他不能輸,他輸不起!


    “走!”


    一聲召喚,他泰然躍上馬背,望著長路,沒有盡頭,“駕”他赫然勒轉馬頭,策馬疾奔。


    直至駿馬揚起的塵土再次平靜,從望月山莊外一個極其隱蔽的地方走出一個藍袍男子,他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看來這一局想輸都不容易!


    太明殿外月台,一男子翩翩立於石階前,廝殺聲此起彼伏,銀光閃閃,獨太明殿,未濺有鮮血,似等著,等著入主太明殿之人。當兩人凜然的穿過廝殺,自台階迎麵而上,他微微一笑,終於來了,一旦攻破太明殿,江山易主!


    南宮劍臉色冷峻,手握利劍,一步步而上,隱忍了二十多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遠遠望著翩翩而立的冕服男子,風掠過他衣擺,竟是顯得如此嫵媚。走近,走近,南宮劍心雀躍不已:終於可以與他對立了。待看清男子的麵容時,他滯住腳步:不是周恨生,眼前身著冕服的男子是蘇慕飛!


    “這位想必就是望月山莊的南宮公子了,今日一見,果然是不同凡響,聞名不如見麵哪!”蘇慕飛半挑劍眉,微微笑了一笑,目光掃過南宮劍身旁的紫袍老者,驟冷:“宰相大人,好久不見!”


    慕容豐畢竟是久曆官場,雖然極是驚愕,仍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冷哼道:“周恨生呢,想不到他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竟然讓他的摯友擋在太明殿,他是否已落荒而逃?”


    “皇上是否貪生怕死本將軍倒是不知道,本將軍清楚知道的是宰相大人這是在謀反!”


    “是又如何?”慕容豐眼眸湧起陰狠:“老夫勤勤懇懇、鞠躬盡瘁,到最後換得的是什麽,是借著莫須有的罪名抄家、是革職!”


    蘇慕飛嘲諷的看著他,譏哂道:“若非宰相大人野心勃勃、使周弄謀,皇上又緣何會查抄相府?宰相大人當初極力自薦慕容嵐為後,打的主意可不小,處心積慮,再不謀反豈不是可惜了?不過本將軍甚是很好奇,宰相大人和南宮公子哪個才是想入主太明殿之人?”


    南宮劍皺眉看了慕容豐一眼,臉繃緊:“周恨生呢?讓你擋在此處又是何意?”


    蘇慕飛優雅的彈彈袖口的灰塵,悠閑坦然:“還請南宮公子和宰相大人,不,是前宰相大人稍候片刻,皇上定不負二位厚望,應約而來!”


    “稍侯片刻?老夫先殺了你!”慕容豐大喝一聲,向他衝去。


    蘇慕飛輕鬆的避開他的攻擊,往後退了幾步,翩翩站定,嘴角斜勾:“宰相大人還不是本將軍的對手,不如省些力氣!”


    “你——”慕容豐氣得小胡子直瞪,正欲再攻擊蘇慕飛,南宮劍喝住他,冷冷看向蘇慕飛:“你們在耍什麽手段?”


    “螻蟻尚且偷生,我們也不過是最後的掙紮而已,南宮公子既想入主太明殿,莫非連這點耐心都沒有?”


    耐心,二十年他都熬過來了,何懼這區區的片刻,但心中卻是有一些不安,蘇慕飛既然知道望月山莊,周恨生定然也是知道望月山莊,他冷冷的盯著蘇慕飛:“周恨生去了望月山莊?”


    蘇慕飛打量著他,笑笑:“南宮公子確實不一般!皇上自是要去接他的皇後和皇兒,否則怎麽能安心呢?”


    南宮劍攥緊雙拳:“你們如何知道舒碧薇在望月山莊的?”


    “當天下最有周勢的男人翻遍京都找不到他要找的人時,南宮公子神秘的望月山莊便首當其衝。望月山莊,神龍見首不見尾,若要不引人注目,想著都難。”


    他冷哼一聲,漠然啟唇道:“蘇將軍之所以會懷疑到望月山莊,怕是因流鳶閣的無心姑娘吧!不,不是無心姑娘,她可是周恨生的雅妃,蘇將軍可是對雅妃娘娘動了不該有的念想?不過雅妃娘娘確實不錯,婉轉取悅,令本公子極是歡愉!”


    蘇慕飛眼神驟然一沉,募地又一笑:“南宮公子何必逞口舌之快?是與非,輸與贏,還斷不了!這不,能與南宮公子一決勝負的人來了!”


    南宮劍順著蘇慕飛的目光望去,隻見周恨生一身月色錦服,正施施然而來。


    十來個侍衛兩人一排護在他左右,周恨生目不斜視,身上散發著凜然不可侵犯的氣息,沒有人敢去阻攔,廝殺聲亦漸漸微弱下去,對峙著,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趨近太明殿的台階,侍衛訓練有素的留在階前,而他,一步步優雅而上。


    南宮劍直盯著他,突然覺得他才是那唯一能入主太明殿的霸主。


    陽光下他俊逸的麵容中透出冷傲,耀目攝人,當他邁上太明殿前的月台,極是從容的整整錦衣,淡淡一笑:“蘇將軍,辛苦了!”


    蘇慕飛微笑著搖搖頭,即便是這個時刻,他仍不忘將他至高貴的身份彰顯出來:“皇上,南宮公子等得可是有些心急了!”


    “宰相大人,好久不見!”他隻幽幽看向慕容豐,眸底有些不屑:“宰相大人真是心急啊!不知宰相大人可否想到冷宮一趟,覲見朕的皇後娘娘呢?”


    慕容豐悶哼一聲:“這太明殿你是再也進不去了!你對老夫的所有算計,老夫今日一並討還!”


    “哦?!”周恨生揚起眉,慢騰騰問道:“蘇將軍,你可想再進這太明殿?”


    蘇慕飛很是配合,朗聲道:“皇上若真厭了,倒是可讓出這太明殿,免得有些人日日謀算著皇上的太明殿,傷了心神!”


    “哎,倒真是有些厭了!”周恨生無奈搖搖頭,目光緩緩落在南宮劍身上,點點頭:“這位可是南宮公子?朕正愁無法答謝南宮公子呢!該如何答謝南宮公子對碧薇的細心照顧呢?”


    南宮劍暗道不妙,淩厲的眼光在兩人身上流轉,他們能如此淡然自若必是有了計較,一時又想不出哪個環節出了錯。


    “不知南宮公子和越王叔是何關係?二十多年了,自越王叔意圖謀反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了,不知越王叔現在可好?”


    “皇上!”蘇慕飛瞥了眼臉色深沉的南宮劍,附和道:“皇上,越王自是極好,不然,今日就不會重蹈覆轍了?”


    “重蹈覆轍?!”接口的是慕容豐,他嗤聲道:“當年是敗在走漏風聲,今日定萬無一失!”


    “原來當年之事,宰相大人也大力支持,莫怪乎越王叔能逃脫圍捕!今日與越王叔相見,朕必邀越王叔喝杯濁酒,向越王叔討教討教,這二十年來,他是如何步步為營的?”


    慕容豐哼了一聲:“你很快可以見到他了!”


    “當然,越王叔已來了!”周恨生舉目望向緩緩進了宮門的一輛馬車,朝南宮劍一笑:“不知南宮公子可是有些緊張,朕卻是緊張得很!”


    周恨生完全無一絲緊張,而他,心裏卻鬧騰不已,周恨生如此有把握,仗恃得是什麽,周紫川已不再京都,蘇慕飛在這裏,國師不足為懼,誰還能保他?為何他如此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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