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蘭妍掃了一眼嬌媚的兩張臉,還想著如何在她們身上花些心思,如今真是天助她也,淡淡說道:“不過是個老婦的戲言而已,如何能當真,你二人若有意,以你們的姿色才情,絕對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藍小曼一聽,兩眼放精光,噗的跪下:“但憑娘娘做主!”


    見秦香陽猶豫著絞著手,杜蘭妍眼神淩厲的掃向她,長“唔”一聲。


    “回稟蘭妃娘娘,民女既沒娘娘命,民女定不會強求!”她惶恐的吞吞口水,跪了下去,感覺陰沉的氣息,白皙的臉輕微抽動了一下,她低歎一聲,垂下眼眸:“但憑蘭妃娘娘做主!”


    許久,他嘴角的笑意仍未淡去:“那老婦倒是一語成讖啊!”


    “不過是無謂的話語,皇上也信?巧合罷了!”這個皇後來得太虛假,出乎她意料。


    “你說巧合便是巧合,舒碧薇注定是朕的人,上天入地都烙上了朕的烙印!”見她極是不自在,他出聲蠱惑:“你若真的累了,便回蘭心苑歇息;你若生悶的話,朕帶你去看看你的四大護衛如何?”


    她眼眸一亮:“真的?”


    “朕一言九鼎,還會騙你不成?”


    他命陸軒準備軒車,隻準陸軒和楊銀隨行,領著她緩緩往禁苑而去。禁苑本是帝王遊畋之所,他自登基以來,便在禁苑秘密訓練絕對忠誠的羽林軍,馬虎四人首先投放的便是禁苑。


    若非信得過之人,絕無可能進得禁苑之圍,而她,對於這些事不知所以,全當他隨性而為,當見到氣宇軒昂的四人在比試著身手,欣喜的笑笑。


    馬虎四人一見舒碧薇,忙上前:“夫人——”


    辛衛寒用胳膊撞了一下他,馬虎不好意思的馬上改口:“皇後娘娘!”


    陸軒揚眉掃過四人,挑釁道:“我們比比如何?”


    馬虎四人交換了眼色,他們求之不得,正想瞅個機會挫挫他的銳氣,四人擺出姿勢刷刷散開,齊聲道:“請!”


    舒碧薇有些擔心的看向周恨生,他笑著握握她的手:“無妨,讓碧薇見識一下他四人的身手!”


    說話間,五人已交手。幾個回合下來,在四人猛烈的攻勢下,陸軒雖身手極好也未討到任何便宜。她輕吐口氣,馬虎四人倒是塊好料,若真埋沒於綠林中倒是可惜了。


    舒碧薇微微莞爾:“他們是不是以多欺少啊?”


    “娘娘,既然覺得馬虎四人以多欺少,不妨屬下前去領教領教!”一旁的辛衛寒出聲道,陸軒欺人太甚,他早想與陸軒一較高下了。


    “不,辛大哥,我去向他領教!”楊銀伸手攔下他,她早恨得牙咬癢了。


    周恨生好笑的掃了一眼幾人,看來這陸軒確實是惹到他們了,高聲道:“也罷,陸軒、楊銀,你二人比試比試!”


    陸軒微皺眉看著楊銀:“你確信?”


    楊銀一臉無懼,她可忘不了他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情形,定定走出幾步,揮手示意馬虎幾人往後退一些,冷聲道:“請!”


    舒碧薇還沒來得及反應,兩個身影已是難解難分,看到她是一陣心驚膽顫。


    楊銀卯足勁,招招都毫不留手,緊逼陸軒。


    陸軒暗暗咬牙,她出手毫不留情,念及她是女子,又不好用盡全力與她鬥,隻得步步退讓。


    察覺到他的有意退讓,楊銀不滿的瞪了他一眼,閃到一旁,悶哼道:“不打了!”


    一旁的幾人哈哈笑了起來,她緩緩側眸看向他,輕輕對上那雙深邃的、柔情的雙眸,心頭有些釋然,淺淺的劃開了唇畔。


    “蘇將軍!”她柔柔福身行禮。


    蘇慕飛微掃了她一眼,輕點頭算是應禮,她也可算是極可人的女子,隻是,他看了眼書房緊閉的門,有些事皆由不得人哪:“你先回府吧,瑞王爺這裏本將軍會多看著點,你安心準備婚事便是!”


    王冰燕低眉沉訥了一下,欠身行禮告退。


    見她遠去,他看向一旁的董觀,仍是多餘的問道:“瑞王爺可還好?”


    董觀搖搖頭,不好,很不好,他自皇宮回府,整整三日,將自己關在書房裏,誰人都勸不了!


    蘇慕飛深呼口氣,蠻橫的抬起腳,直接踹開房門,沉悶之氣撲騰而去,他皺了下眉,與往此的沉迷不同,沒有酒的濃稠、沒有醉得徹底,深深彌漫的是心痛神癡。


    “走!我請你去流鳶閣喝酒!佳人、美酒、雅音、妙舞,隨你所願,何必困守自己?”


    一點不容他推脫,蘇慕飛死死拽托著他出了房,徑出瑞王府。


    到得流鳶閣,他幾乎將周紫川扔在樓台中,坐著喘了好一回氣,見豔兒輕盈進了樓台,瞟了周紫川一眼:“豔兒,拿酒來,找流鳶閣最美貌的女子陪這位公子!”


    “是!公子!”豔兒柔聲應道,剛折身又聽見他吩咐道:“豔兒,去請無心姑娘!”


    她微微莞爾:“公子,無心姑娘這幾日身子不適,怕是在歇著呢!但既是公子盛情,且去試一試!”


    蘇慕飛揚眉笑了笑,這裏的女子個個皆是善解人意啊,獨那無心,讓他詫悶的很,非常的不給情麵,而且讓他更是怏怏,她與南宮劍之間,不簡單,讓他很不舒服!


    待侍婢端上美酒,款款而進的是疏香,她微欠身:“疏香見過公子!”


    哈哈,蘇慕飛爽朗笑笑,高挑眉頭:“本公子素聞流鳶閣的疏香姑娘是最為出眾的,一直無緣得疏香姑娘垂青,今日真是萬分榮幸哪!”


    疏香屈身坐下,優雅的奉酒:“公子取笑了,還望公子不要嫌棄得好!”


    “疏香,你若能討這位公子歡心,隨你討要什麽!”


    “有公子此話,疏香想不盡力都不行!”她鶯聲說著,已挪身坐到周紫川一側,距離拿捏得極其適當,足夠親近又不至於被厭惡,提壺倒了杯酒,推送到他麵前:“公子,酒,或烈或濃、或醇或淡,萬般滋味盡在其中,這杯酒,恰適合公子想要的烈度,公子可小酌一番!”


    周紫川握起酒杯,抬眸看向那女子,心頭微微一震,她身著淺紫衫裙,正淡淡凝視著他,薄施脂粉的俏臉掛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淒幽之愁,楚楚動人,他極輕的扯扯唇角,緩緩飲盡杯中的酒。


    “是瑞王爺?”水煙煙微掀開紗簾,看向樓台,幽幽歎了口氣。


    她勾起一抹苦笑,情根深種,這是極可怕的,他與她,其實是極相像的,整整裙擺:“我去見見他!”


    “翎羽!”水煙煙拉住她,朝她搖搖頭:“你若貿然現身,身份怕會被揭穿!”


    “不礙事,我自有分寸!”


    待她抵達樓台,樓台中的兩人已喝了好幾杯,她淺淺施禮,盈盈道:“無心見過公子!”


    蘇慕飛抬眸,見她氣色甚好,壓住心中的竊喜,挪揄的挑唇:“無心姑娘賞臉可真是讓本公子受寵若驚!”


    “豔兒說公子帶來一位貴客,無心若不捧場可是說不過去!”她從容的坐在周紫川對麵,大膽的迎上他疑惑的眼神,幽幽頜首:“無心見過公子!”


    無心?!他哂笑:“多情空餘恨,寧作無心人!你真的無心麽?”


    舒翎羽拎起酒壺,直直往他的杯中倒酒,直至酒盛溢而出,方淡笑著道:“酒滿了終究是要溢出來的,心也一樣,當盛溢太多,會承受不住,所以不如還是無心得好!”


    兩人說的玄妙,但見周紫川神色有些不一樣,蘇慕飛沒多作想,隻當是無心吸引了他的注意,雖然有些怏怏,終是作罷。


    “可是付出的真心怎能收得回?”


    “當不能改變之時唯有去接受,何不憐惜眼前人呢?”


    周紫川微眯著眼看著她,沉聲道:“若我接受不了,我便會去改變這一切!”


    “你何必太執著?”


    “那你又因何在此,你是在逃避?”


    漸漸明朗的話讓蘇慕飛一陣咯噔,抬手示意疏香等人退下,獨留兩人相對而坐,默默無語。他輕吸口氣:“你們認識?”


    舒翎羽睨了他一眼,勾起冷笑:“蘇公子可否暫且避一避,無心與這位公子有話相談!”


    “本公子與無心姑娘相識相知也不是一兩天之事,與這位公子更是十幾年情誼,兩位有話直說便是,本公子並非是多舌之人!”


    又是一陣炙人的沉默,但蘇慕飛再也忍受不住兩人的靜默想要開口之時,她幽幽問道:“你見過她了?”


    談不上是相見,他確實去見了她,但是如此的不堪,他隻以默然喝酒來應答。


    “放了吧,放了她,放了自己!別再苦苦糾纏!緣盡夢醒,如此而已!無心告退,公子保重!”


    蘇慕飛啜了口酒,眉心鎖得愈來愈緊,握著酒杯的手顫了一顫,在她起身之時,嘶啞出聲:“你是舒翎羽?”


    見她微怔,喉間湧上股酸澀,見周紫川沒吭聲,她也不語,他更是自嘲的說道:“看來,我沒認錯人!”


    蘇慕飛遠比她想得要精明,她低估了他,舒翎羽嫣然一笑,複又緩緩坐下:“那又如何?”


    又如何?!蘇慕飛忽然想笑,好好冷笑一番,她竟然是舒翎羽,他的雅妃!良久,他艱難的吐出一句:“送你回宮!”


    舒翎羽輕笑出聲,搖搖頭,默默的看著徑顧自喝著酒的周紫川,歎了口氣:“皇上都不急著接我回宮,蘇將軍又何必如此費心呢?”


    蘇慕飛無奈的撫上額頭,他沒接她回宮,是因為他心裏隻有舒碧薇,還是他壓根不知道舒翎羽在何處呢?如今的他,該把自己置於何地啊。


    “你一直知道我的身份,一直提防著我,故而一直對我如此的冷淡?”


    她輕揚嘴角:“蘇將軍多慮了,無心對任何人都是如此!”


    “那你為何如今又要道破你的身份?”


    “我非為你而來!”舒翎羽悠悠複了一句,再提壺往周紫川杯中加酒,隻至溢出那一分之時:“酒,不多不少,正好!謝謝你!”


    為她自己說謝謝,也為碧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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