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終於在火神殿裏望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時,他亦眉眼深深地望著她,她的心幾乎要從嗓子裏跳出來,多麽盼望那一刻,他能喚出她的名字,悅動的心卻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變冷。


    他仿佛不願再思索,蹙眉望著身旁的黑衣公子,問道:“她是誰?怎麽弄成這副模樣?”


    那一瞬,她隻覺得心中悲涼如死。然而,這悲涼失望中竟隱隱有一絲慶幸,他終於沒有認出,麵前這麵相醜惡的女子,就是昔日風華絕代的天伐聖女。


    雪鴻冷冷地譏諷她,寒聲給她下命令:“他已認不出你來,你又何苦執迷不悟?用你手中劍去殺了他吧!”那一瞬,想也不想,她傳音告誡他,隻短短兩個字:“過來!”


    他眉頭一皺,俯下身來,她輕輕將掌心的紙條塞給他,同時用力推了推他。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仿佛透過她醜惡的麵容望見她的心底,他再不遲疑,轉身離去。


    心念電轉之間,仿佛已過了數年光陰。慕冰長舒一口氣,望向“輝夜”手裏的玉瓶,眉頭微蹙:“我要怎麽做?”


    “輝夜”見她已然意動,便解釋道:“這是情蠱。”他打開玉瓶,通過他的指尖,慕冰清楚地看見那裏麵有兩隻相對而臥的蠱蟲,一紅一黑,目如朱砂,肚腹臂背均有綠青黃條紋,蠱蟲嘴巴一張一合,宛若春蠶吐絲,從口中吐出道道絲線,互相縱橫交錯,好似心中斬不斷的一縷柔情,似斷還續。


    慕冰對南疆製蠱之術亦早有耳聞,蠱蟲,傳說中,蠱蟲的製作方法是將各種毒性強大的毒蟲放在一個密閉容器裏,讓它們在其中互相打鬥,最後剩下來的那一隻就被稱為——蠱。然而,這種蠱藥,竟能有兩隻蠱蟲並存,可見毒性之劇。


    “聖女殿下隻要讓他服下這蠱蟲,自己再將另一隻帶在身邊即可。”“輝夜”將玉瓶遞給天伐聖女,神使鬼差地,她竟伸手接住了,隻覺得手中玉瓶沉甸甸地仿佛有千鈞重。


    “輝夜”望著她的手,侃侃而談:“湘西滇南一帶,蠱毒盛行。可用放蠱手法的不同鑒定法術高低:伸一指放,戟二指放,駢三指四指放,後果各不相同。一二指所放的蠱,中蠱人較容易治愈,三指所放就較難治了,倘若是三指四指所放,幾乎屬於不治之症,中者必死無疑。”


    “蠱毒練到極致,在山裏作法,可以放竹篙在雲為龍舞,或放鬥篷在天作鳥飛。”“輝夜”抬頭,悠然神往,他忽然間又笑了起來,隻是笑容森冷,隱隱有得意之色,“當然,如果聖女殿下願意,也可以將蘇雲棲煉成傀儡,就是這樣”,他拍拍手,聲音清脆響亮,門外的南離教弟子聽到指令,魚貫而入,動作僵硬,整齊劃一,如同提線木偶。


    慕冰注意到他們的眼睛,暗淡無神,成一種死灰色,仿佛死魚的眼睛,木然地看著人,讓她心裏發毛。“輝夜”雙手握爪,猛地插進最前排一位弟子的胸膛,將他的心髒生生挖了出來!鮮血淋漓,讓人不寒而栗,然而,傀儡依舊恭敬地跪在主人麵前,神色木然地垂頭望著胸前的血,仿佛全然感受不到痛楚。


    “他們被剝奪了對痛苦的感知能力,這樣,他們才能夠戰鬥力更強。”“輝夜”看著慕冰,大笑起來,“聖女殿下,你覺得,這怎樣?”


    “殿下不需要,不過我認為,保險起見,你還是服下它好。”“輝夜”淡淡道,形如鬼魅,快如閃電,趁著慕冰還未反應過來,已捏住她下巴,將一粒丹藥塞了進去。慕冰掙紮幾下,但覺丹藥入口即化,化為苦澀的液體,一點一點順著喉嚨流下。


    慕冰看著對方眸中一閃而過的邪異之色,沒有多想,皺了皺眉:“罷了,不過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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