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輝夜望著早已消失兩人背影的茫茫雪原,眸中閃過一抹幽深之色,喃喃道,“我倒要看看,孤光教主出手,你們還能不能活著離開湘西!”


    殘陽如血,順著天頂上的琉璃灑下,一室流光溢彩,美不勝收。女祭司和輝夜並肩而立,定定地望著那委頓在地的女子,身後眾弟子盡皆退下,他們沐浴在夕陽中,宛如一對璧人,


    “硬挨葉天然一劍真是不好受”,宸湮微微蹙眉,緊按住心口,“對了,輝夜,為什麽我要裝作受那麽重的傷啊?”


    “我也不知道”,輝夜微微搖頭,“孤光教主所說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他忽然間按住身旁女子的手,低聲道,“倘若你真受那麽重的傷,我一定會像今天緊緊抱著你的。”


    “誰稀罕麽?”宸湮輕笑道,她嬌小柔嫩的手在他的掌心微微遊移著,秀美的臉頰被夕陽鍍上一層燦爛的金紅,豔若桃花。輝夜禁不住心神蕩漾,輕輕俯下身來,在她額頭印下一個吻。


    “喂”,從未被人親過,盡管早已經芳心暗許,宸湮依舊羞得滿麵通紅,輕輕掙開他的手,微垂著頭,不敢望身旁男子,輕聲道,“不是說要處理那個女的?”


    “是”,輝夜神色一正,目光落在那女子手上,忽然一凝,那女子渾身焦痕遍布,慘不忍睹,唯有手潔白如玉,纖細秀美如故,她右手無力地垂落在地,中指上佩戴著一枚指環,一顆菱形寶石綴於指環上,紅光幽幽,無數光芒流轉,仿佛一朵跳躍著、燃燒著的火焰。


    “辟火珠!”那一瞬,兩人同時驚呼出聲。


    “不對,似乎隻是辟火珠的一部分”,輝夜眼中狂喜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指間一動,一縷火光激射而出,絲絲火苗舔舐著那個女子的手臂,咕嘟咕嘟,她的手臂如同燒開水一般,接二連三地冒出大大小小的水泡,那水泡竟呈現出詭異的深紫色,不斷漲大,嘭嘭炸裂,血肉橫飛,情形甚是駭人。然而,即便是在這等非人所受的痛苦下,初醒的女子依舊咬緊牙關,一聲不吭,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暈染開滿臉的鮮血。


    “啊,輝夜,你練成紫炎真焰了嗎?”宸湮望著燒灼女子手臂的火焰,又驚又喜,拍手讚道,“好厲害,就是太狠了點吧。”


    輝夜微微點頭,眸中有不忍之色閃過:“唉,這也沒法子,除了紫炎真焰,又有什麽可以鑒定辟火珠的真偽?”


    說話間,女子臂上的青筋已高高鼓起,串著一個又一個水泡,劈劈啪啪炸裂開來,那青筋轟地一聲爆開,鮮血迸濺滿地,女子手臂軟綿綿地垂下,遠遠看去,好似一堆燒焦的爛肉。然而,她的手一直是雪白晶瑩的,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光幕阻擋住了天地間無堅不摧、無物不燃的紫炎真焰。輝夜眼神微微一凝:“果然是辟火珠。”


    他衣袖一拂,熊熊紫炎登時熄滅,他從那個女子手中摘下鑲有辟火珠的戒指,那女子又急又氣,偏生動彈不得,隻能任他擺布。輝夜捧起女祭司的手,微微一笑,笑容歡喜中竟是少有的清澈明淨,輕輕將戒指套在她的手上:“喜歡嗎?”


    “嗯,喜歡。”宸湮微微點頭,有些羞澀地望著他,“就是太招搖了些。”她慢慢除下戒指,放入口袋,伸出手來,靜靜與他相握,“喂,你說,這女子究竟是什麽人?”


    “會不會是那個傳聞在沙華樓進攻時,縱身跳入火海的天伐族聖女?”輝夜回想著近些年來發生的每一件震動武林的大事,過了良久,方才回答道。


    三年前,沙華樓遠征西域天伐族。沙華樓主蘇雲棲和樓中兩位護法率領弟子穿越茫茫沙漠,決戰在古老的絲綢之路的起點,敦煌城,同時那裏也是天伐族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


    天伐族善於鑄劍,族中至寶,傳說是一柄鏽跡斑斑的破劍,卻是削鐵如泥,鋒利冠絕天下,名為天罰劍。鑄就天罰劍,曆經三十餘年,兩代族長舍身跳入鑄劍爐,以身殉劍,方才成功。此劍鑄成,有鬼神之助,鑄成之後,僅殺三人,一為南離教創立者縈緹,二為藥王穀首徒蘇夙笙,三為北國無量宮掌門魔如念。


    然而,這樣一柄稀世利刃,如今卻徹底毀了——天伐族長死於蘇雲棲劍下,聖子葉塵心作為十年前被安插的內應,率領眾族人臣服於沙華樓,跪迎蘇雲棲入天伐殿。天伐族聖女慕冰絕望之下,懷抱天罰劍跳入鑄劍爐,幸得蘇雲棲及時趕到,從滾滾烈火中撈出天罰劍,然而,此時,劍已斷為三截,天伐聖女亦不見蹤影,時人猜測,多半是被燒成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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