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送你一劍!”黑衣公子麵色一寒,手指慢慢握住劍柄,驀地一劍揮出,那一劍看似普普通通,平淡無奇,並無太多花樣,然而,就在劍揮出的那一瞬,被道道無形的劍氣所迫,殿內眾人渾身顫抖,修為稍差的,甚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女祭司承擔了這一劍的大多數威力,驀地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後退,收束不住,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倒飛出去。“阿湮!”輝夜驚道,扶住了她,眸中流露出掩飾不住的關切,他輕輕拭去她嘴角的血跡,手掌按住她後心,緩緩度入真氣。


    她隻覺得一股暖流慢慢注入身體內,四肢百骸如沐春風,暖洋洋地說不出的愜意。她慢慢睜開眼睛,驚覺自己被輝夜抱在懷裏,滿麵緋紅,羞澀中卻有淡淡的歡喜。然而,想到大敵當前她的心陡然沉了下去,微微動了動,想要掙脫他的懷抱,然而,隻是微微動一下,全身便如散架般,疼痛鑽心,“啊”,她忍不住叫出聲來,微微蹙眉。


    “別動”,感覺到懷裏她的異動,輝夜輕聲道,他定定地望著她,眼眸是幽深莫測的深藍色,宛如深不見底、碧波蕩漾的海。他輕輕放下她,動作輕柔,生怕弄痛了她。


    “兩位眉目傳情,鶯鶯燕燕,倒是讓人好生羨慕啊。”黑衣公子足尖一點,從石像上飄落,望著南離教的女祭司和輝夜,蒼白的臉上綻開嘲諷的笑意,提起一口真氣,將聲音傳出很遠。


    聽聞此言,南離教的弟子俱是一震,驚疑不定,教中女祭司乃是聖人一般的存在,不能進入世俗,更不能擁有常人的情感,倘若祭司真的與輝夜大人……他們投向那一對年輕男女的目光已微微有些疑慮。


    輝夜信步走入大殿,他望著角落裏十來個重傷倒地的弟子,麵色一沉。早有人帶著受傷弟子下去治療,此刻回來向他稟報傷勢情況,他越聽神色越是冷淡,慢慢握緊了手,神色冷然中殺氣森森,注視著黑衣公子,寒聲道:“閣下是誰?對本門弟子下如此重手。”


    “葉天然。”黑衣公子衣袂飄飛,抱劍而立,清冷如霜。他慢慢掃過在場的諸人,眾人頓時覺得有一股涼意自腳底躥上頭頂,渾身發顫。被他眸中的淩厲氣勢所迫,一些修為稍弱的弟子甚至把持不住武器,咣當一聲,轟然墜地。


    輝夜心中早有預感,傳聞中,靖朝鎮國大將軍聲名赫赫,威震三軍,是軍中戰神。然而,不論是他,還是孤光教主,都沒有想到,對方會如此年輕。他望起來不過二十出頭,臉色卻蒼白得驚人,眼眸宛若一潭深水,深不見底,古井無波。


    輝夜知道自己先前的猜測非虛,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心中的怒火:“素聞葉將軍威震三軍,今日始知盛名之至。”口中說著客氣的話,他神色卻十分冷淡,冷冷道:“將軍如此屠殺我教中弟子,真當我教中無人嗎?”


    葉天然眉頭一皺:“我不欲多殺人,倘若叫孤光老鬼出來,我便饒了你們滿殿人性命。”


    他黑衣獵獵,手指攥緊衣袂,當真是肅殺如修羅,讓人不寒而栗。對麵二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隨即意識到不能示弱,便又強行壓下。


    “哈哈哈”,輝夜怒極反笑。他和女祭司宸湮都是孤兒,自小被孤光教主收養,孤光教主悉心教導他們二人武學,視如子侄。他和宸湮亦青梅竹馬,感情甚篤。這葉天然先重傷阿湮,又辱罵孤光教主,輝夜心中恨極,殺機陡生,神色肅殺:“葉天然,你重傷本門弟子在前,辱我掌門在後,今日你的性命,便留在這裏吧!”


    他手臂伸直,手掌向下,單手結印,正是離火神陣的起手式,他長袖一揮,一枚鏡子自袖中倒飛而出,懸浮在眾弟子的頭上。那鏡子做工精細,是上好的白玉雕刻而成,晶瑩剔透,光澤幽幽溫潤,上刻“離火”二字,字體古樸,筆走龍蛇,頗見功力,鏡子的背麵鐫刻著一隻朱雀,翎羽飛揚,展翅欲飛,栩栩如生,十分生動傳神。


    此刻,萬道明光自鏡中綻放,明光燦燦,獵獵揚揚,照耀得人完全睜不開眼,就連葉天然也被這強光所迫,倒退了兩步,仍是不能睜開眼睛,唯有輝夜,目光灼灼地望著離火神鏡,仿佛那是一片虛無。無數道光沒入他體內,他額頭上的青筋凸出,豆大的汗珠滾落如瀑,渾身劇烈顫抖,死死地咬著牙,鮮血從嘴角流下,然而,即便是遭受如此大的痛苦,他依舊是一聲不吭,雙腳若紮根般穩穩地站在地上,驀然間大喝一聲:“結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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