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注定是要被人仰望的。那是多年沉澱的氣質,她沒有黎未晞那樣的性格,因此怎麽都模仿不來。


    所以,當一個公主誠懇地站在醜小鴨麵前時,才會讓人感到不適。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黎未晞並沒有在意文嵐在想什麽,也沒怪她不回她,而是自顧自說著話,“我夢見了未來……未來的我對你做了更為過分的事情,甚至害得你自殺。所以你回來了,你報複我,讓我變小,讓我死去——聽著是一件很荒謬的事情,是吧?”


    不。


    文嵐在心裏說。


    這一點都不荒謬,這就是現實。


    但,為什麽?為什麽黎未晞的記憶和現實中的完全不一樣?難道是因為那兩種藥帶來的副作用,或者是……克萊斯?


    現在的黎未晞的確同以前不一樣了——從看見黎未晞的第一眼起,文嵐就反應過來了。她何其了解黎未晞,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她的巨大變化。


    文嵐扯了扯嘴角:“所以呢?”


    “我總覺得這個夢,就是真實的未來。”黎未晞笑了笑,“所以,我是不是欠你一條命?”


    當然,文嵐想。


    然而她不會說出這些話,她隻是說:“一個夢,你也會相信嗎?”


    換做以前,她不是向來都說這是與現實相反的、虛無縹緲的東西?


    “我不相信夢,但是我相信我自己的直覺,”黎未晞注視著她,“對不起——我知道這句話我說再多遍也無法挽回死去的你,所以,你要我這條命嗎?”


    她自嘲般地笑了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我居然相信你有這種能力。邢哥哥說我昏迷了一個多月,難怪那個夢那麽長,就好像過了一輩子似的。”


    文嵐的心情很複雜。


    一方麵,她知道了黎未晞被她變小以後,可能被邢影用什麽方式弄昏迷了,然後製造了些虛假的記憶;另一方麵,黎未晞提出還她一條命?


    “你還有你的家人朋友,還有邢老師,這些你都不要了?”


    對麵的女生神色閃過掙紮。


    半晌,她咬著嘴唇,小聲地說:“如果,這些能緩解你的痛苦,洗刷我的罪孽……我願意。”


    文嵐突然覺得她好傻。


    原來高高在上的公主,也有這麽傻乎乎的一麵。當卸下了一身負擔,變得不一樣了以後,她跟普通人也沒有什麽區別。


    他們本來,也都是普通人的。


    “隻是一個夢,”文嵐說道,“真的,隻是一個夢,你以後是也要往娛樂圈發展嗎?”


    她做出了,她人生中最大的讓步。


    ——她給了她仇人機會。


    即使她知道這不是原諒,而是撇清關係,但她還是放下了。


    黎未晞詫異地揚起了眉毛:“你……?”


    文嵐發現她真的很好看,改變以後的她,比之前順眼了不知道多少倍,但她仍舊說:“我什麽我?夢就是對你的預警,你能改我當然是樂意的。但黎未晞,你別對我示好,我不跟你計較過去,也不會跟你成為朋友,未來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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