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皇家的孩子,父親登基以後,應早早就改了口。唯有她還保留著原來的稱呼。


    但她不用畏懼小人的彈劾,因為她不在意。


    “走吧。”趙世廷低頭看路麵,淡淡說道。


    黎未晞:“誒?”


    她還沒看夠呢。


    “那邊有賣花燈的。”他語氣不變。


    小公主的臉上放晴:“走走走!”


    賣花燈的攤子前,黎未晞興致勃勃地拿了一隻花燈在手中把玩。趙世廷徑直走過去,低聲對老板說了什麽,遞給他幾塊小碎銀。


    老板開心的很,即刻就讓位了。黎未晞眉頭稍蹙,不明白他的意思,卻見趙世廷手巧得很,一個花燈三下兩下就在他手上成了型。


    接著,他取來一支細小的筆,在上麵寫了幾行小字。


    一係列動作完成得很快,令黎未晞目瞪口呆。趙世廷不鹹不淡地看了她一眼,把玩著手中的花燈,遞給她:“喏。”


    一隻小兔子造型的花燈。


    他也不知怎的,不假思索就選擇了這個形狀。


    其實她不是小兔子,應該是小狐狸。可長相太具有欺騙性,讓他實在無法改變對她的印象。


    小兔子多好啊,可愛乖巧,哪裏像她,需要當成公主哄。


    不,她就是公主。


    黎未晞第一眼去看的是他寫的那幾行小字。


    他沒避諱,顯然不是什麽私人的東西。這是以“賀黎未晞”為字眼的藏頭詩,五言,韻律押得很好。


    看見她一直在注視著他,趙世廷抿抿唇,淺聲:“一直在外麵生活,所以自己學了很多東西。”


    雖然手藝可以在民間學,但才華,沒有一定的積累是沒有辦法積攢出來的。


    一眼就能從這首詩中看出他教養不凡。


    黎未晞沒說什麽,種種情緒也不過是在她眼中一閃而過,接著被欣賞所取代。


    嗯,來自公主殿下可貴的賞識。


    “謝謝啊。”她沒有說什麽讚美的話,但這一句“謝謝”已然是很高的評價了。


    趙世廷看她這模樣實在是有點可愛,忍不住勾起嘴角。


    “師傅。”


    笑容在嘴角消散。


    “嗯?”


    “你剛剛在笑?”


    “……”


    趙世廷麵無表情地拉著她往前走。


    剛剛發生了什麽,他可什麽都不記得了。


    其實很久以前他也是愛笑的。稍微長大了些,總角之年的時候就逐步沉默,後來國破家亡,他的臉上就再也沒有過笑容了。


    “喂,”黎未晞伸出手在他麵前晃了晃,“傻愣著做什麽,我是想說,你笑起來很好看。”


    趙世廷看她。


    他的眸子黝黑,像磨出棱角的黑曜石,立體清晰。


    “謝謝。”


    半晌,才吐出這麽兩個字。


    黎未晞冷漠臉。誰要你謝謝了?


    她誇一句人是很難得的事情好嗎?


    後來的一路上,心思各異的兩人都沒有說話。趙世廷一直在偷偷看她,她的側臉很白,與黑夜襯托成分明的兩色。


    再長大些,一定出落得亭亭玉立。到時候知道皇家的大公主長成這樣,求娶的人還不得踏破這皇家的大門?


    想想就……不太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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