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蕭然背過身沒去看她,聽了她一路的心聲,已經被她的天真逗得神色舒緩了不少。


    【太子殿下這樣子……不會是要吃了我吧。】


    【啊啊啊啊他這是要做什麽,一句話都不說的,我好害怕……】


    【我也不知道他怎麽就也點名要我,二王爺三王爺為什麽會提出這件事……?】


    裴蕭然忽然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黎未晞:“怎麽,你覺得孤會吃了你?”


    黎未晞狠狠一顫。


    這模樣……


    太子殿下你崩人設了!!


    “奴婢……當然不敢。”她細聲細氣地說,宛如撞見了可怕的東西,頭都沒敢抬起來。


    “抬頭,”他噙唇,“看孤。”


    他忽然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下頜。


    黎未晞被扣得吃痛,輕輕地“嘶”了一聲。剪水般的雙瞳溢滿秋波,輕吐著煙雨嫋嫋,我見猶憐。


    “黎未晞,你明明可以跟二皇弟或者三皇弟走,為什麽選孤?”他手中的力道加緊,狠狠地扣著她,仿佛要在她身上落下永遠的烙印。“你不是不願意見孤嗎?不是說你與孤殊途嗎?怎麽,反倒是自己貼了上來?”


    【我怎麽知道!我一點也不想跟著二王爺或者三王爺,若是非要選一個……非要選一個,便隻是選太子殿下了……至少,太子殿下看起來……更值得信任一些。】


    她倔強地咬著下唇不肯回答他的話,可是在內心已經給出了答案。


    裴蕭然哈哈一笑。


    “黎未晞,你何必騙自己呢?”


    他把話說得直接。


    “那殿下您呢?”黎未晞忽然問道。


    她的聲音依舊軟糯,仿若扶柳弱不禁風,可卻似是凝聚了一切的勇氣,將埋藏在心底已久的話接連問出:“您難道不是騙自己?”


    【你是權傾朝廷的太子殿下,想要一個被打入冷宮廢除妃位為婢的女人還不簡單?為何非要把我放在那喻妃身邊,等到今日兩位王爺提出要我,才會忍不住出手?為什麽不在我進宮之前替我擋下,就算把我納了,也好比進這宮好。你分明有很多機會能夠幫助我脫離這境遇,為什麽還一而再再而三的退縮,不願意敞開心扉?】


    【說白了,還是因為不夠愛。】


    她的心思百轉千回,卻毫不猶豫的,戳穿了他的所有偽裝,拆開那層遮/羞布,將那本質的一幕赤/裸/裸地展現在了他的麵前。


    不留任何餘地。


    黎未晞尚不知自己的心中所想已經全被裴蕭然聽見。她隻是見著裴蕭然沉默,用力抹了一把自己的眼角,不讓那凝聚成珠的淚水掉落。


    她早就不是當年那個一心想保護裴蕭然的小姑娘了。


    十年過去了,早該從夢境裏醒來了。


    如今他貴為太子,可不是那年被人看不起,就連蠻夷都不屑刺殺的對象——而她,不過一個婢女,卑微到了塵埃裏。


    他平步青雲,她越走越下。


    兩人的身份,從十年前,就奠定了十年後的結局。


    “黎未晞……”


    裴蕭然說不出話,隻能喃喃著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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