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五年了,終於等到了許半生下山,發現許半生的那名血鴉島弟子自然是興奮異常。


    這五年來,血鴉島的弟子無不憋著一口氣,要找許半生的麻煩,甚至於他們想象出了無數次與許半生相遇的場景,精心策劃了一次又一次的挑釁,隻為逼許半生先按捺不住,然後他們便有理由向許半生出手。


    甚至於,一年兩年一直到五年,他們從未見到過許半生,在血鴉島的弟子之間,早已將許半生說的極其不堪。說他膽小如鼠,說他烏龜縮頭,在他們的言談之間,許半生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那弟子今天一見許半生,自然是立刻向其師兄、前輩稟報,但是他似乎也保持著足夠的清醒,知道自己絕不是許半生的對手,自然不敢孤身上前挑釁。


    跟著許半生等人到了天然居,本想可以安穩的等著師門來人,到時候便可將這五年來幻想中的場景一一付諸現實,可沒想到許半生竟然又下來了。而為了那壺酒和那兩個小菜,這弟子竟然把許半生給跟丟了,他心裏自然惴惴難安起來。


    他轉念一想,再想在集市之中找到許半生隻怕不容易,隻能寄希望於其他的血鴉島弟子發現許半生的蹤跡,不過太一派還有三名弟子在天然居,盯住了他們,不怕許半生不露麵。


    於是乎他隻能折回天然居,這次卻是不敢進店,身上的靈石著實有限,在天然居隨便點壺酒再要兩個小菜就得上百靈石,實在有些開銷不起。蹲在天然居門口,倒是被店裏的夥計趕了好幾回,這弟子也不敢胡亂放肆,隻得在天然居附近來回的轉悠,也算是遭盡了店裏夥計的白眼。


    好在他的同門也終於趕到,浩浩蕩蕩一大群人,自然不是他這種煉氣期的弟子可以比較,至少也都是築基期,其中甚至來了一名金丹。


    許半生回來的時候,看到天然居門口聚集了二十多名血鴉島的弟子,其中還有金丹,不由啞然失笑,心說這幫血鴉島的人還真是看得起自己。


    他也不去理會,隻是朝著天然居的大門走去。


    血鴉島的弟子早就群情激奮,一見許半生便立刻圍聚上前,將天然居的大門堵了個水泄不通。


    一名築基指著許半生喝罵道:“許半生,你這個縮頭烏龜終於敢下山了?我還以為你打算一輩子龜縮在大青山上不敢下來了呢!”


    說罷,自以為言辭犀利的哈哈大笑起來,其他的血鴉島弟子也像是聽到了什麽特別好笑的笑話一樣,大笑起來。


    許半生卻是搖了搖頭,隻覺得這幫人著實幼稚,挑釁都不會,高聲喊道:“夥計!天然居的夥計,你們今天不做生意了麽?”


    店裏的夥計看著這幫家夥本就已經夠膩歪的了,一群人就在店門口晃來晃去,也不說進來點些酒菜,現在更是把天然居的大門堵上了,他們便在後邊大聲罵了起來。


    “你們是何門何派的弟子?堵著本店的大門,這是要在集市裏鬧事麽?趕緊都給我滾蛋,別在我們店門口晃來晃去,再敢堵著大門耽誤我們的生意,我現在就傳訊給集市守衛定你們一個尋釁滋事的罪名信不信?”


    這幾年來,血鴉島的弟子因為向太一派弟子尋釁太多,加上現在集市的市長又是賴天工,所以一旦有人上報說血鴉島的弟子尋釁滋事,那絕對是重責不饒。所以,血鴉島的弟子這幾年對集市守衛也算是有些心理陰影了,血鴉島的掌教也是格外叮囑門下弟子,無論如何,都不要跟集市守衛發生任何言辭上的衝突,要盡可能的避開他們,甚至是在集市上開店的店家等等,也是如此。就因為這些,審判所都已經警告過血鴉島了。


    店裏的夥計這麽一罵,這些血鴉島的弟子雖然極為不忿,可也真不敢放肆,隻得在店裏夥計轟雞似的姿態之下,不情不願的讓開了一條路。許半生淡淡一笑,直朝著店裏走去,夥計看見他,自然是換上一副笑臉,這可是二樓雅間的客人,必須招呼好了。


    許半生走過去的時候,血鴉島的弟子紛紛出言譏誚,許半生隻當沒聽見,在集市裏,這幫人也就敢打打嘴炮而已。


    進了門之後,夥計小聲問許半生:“這位公子,您是怎麽得罪這幫人了?怎麽這麽多人來這兒堵您呐?”


    許半生一笑,道:“我殺了他們一個金丹。”


    那夥計聽著一愣,橫豎打量許半生,心說這位不就是個築基期的修仙者麽?殺了個金丹?這著實難以相信啊。


    不過他倒是也不懷疑許半生所言,畢竟外頭那二十多號人是真的,而且其中還有個金丹呢,這麽大的陣仗,若是說許半生曾經殺過他們門派一個金丹,這倒是可以理解了。


    剛走上樓梯,許半生就看到泛東流已經站在雅間門外了。


    泛東流道:“沒事兒吧?”指了指外邊,心裏著實是有些頭疼的,血鴉島弟子這幾年挑釁太一派已經成了習慣,可也從未見過如此陣仗,二十多號人堵在門口,各種言辭不絕於耳,罵聲更是不斷,他還真是有點兒擔心許半生會忍耐不住。


    許半生笑了笑,道:“且容他們再囂張幾日。”


    泛東流隻當這是許半生往回找麵子的話,卻不知道許半生是真的打算讓血鴉島從中神州的版圖上消失了。


    進了雅間,各自落座,酒菜都已上齊,許半生倒是毫不在意的拿起筷子,端起酒杯,可其餘三人就不免有些忐忑,麵麵相覷,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許半生見狀,隻得又放下酒杯,道:“三位,外邊那副情形,我在下山之前便已經有所預料。他們也還真算是很看得起我,二十多個築基,還加上一個金丹。說句自我安慰的話,即便是真的因此發生點兒什麽,其實也值了。我不過是築基六重天而已,他們想找我麻煩卻要來這麽多人,雖然看上去他們罵聲不絕似乎是我忍氣吞聲,但實際上,卻是丟的他們血鴉島的麵子。”


    三人聽了,也不禁覺得好笑,雖說這話的確是有點兒精神勝利的意思,可也不得不說,大丈夫修仙一世,能有如此待遇,也的確是不負此生了。


    “話雖如此,可眼下這局麵,師弟你可想好要如此應對?”封於興看著許半生。


    “在這集市裏,他們這也便是極限了,總不敢真的動手。出了集市,傳送陣就在集市門外,守衛們都看著呢,他們也不敢胡來。隻要我們自己不作死,他們也無非就是討些言辭上的快感,不予理會便是。”


    “真忍得住?”牛凳有些難以置信的問到,外頭那些叫罵之詞,若是換做他,隻怕早就炸了。


    “說句滅自己威風的話,不忍又當如何?對方若是一人二人,憑著血性或許還可跟他們計較計較,可這二十多人,其中還有個金丹,忍不住也得忍啊。而且,因為我的緣故,太一派上下五年時間都忍過來了,難道偏偏就隻有我,這點兒屈辱都受不了?再說,他們也蹦躂不了多久了。不去管他們,來,咱們喝酒。”


    三人覺得許半生所言有理,麵對這種情況,的確也隻能忍住而已。


    “夜間容易多事,師父剛才叮囑我,說讓我晚上就別回山了,去他那裏,他也許久沒有見到我,有話要對我說。讓你們也別著急回山,等明日白天,守衛們看得清楚的時候,再行回山。而且,隻要我不與你們同路,估計他們也未必有工夫去找你們的麻煩。”


    喝完杯中酒,許半生又將剛才賴天工的話告訴三人,三人也都點點頭。


    雅間的好處就在於若是你不想聽見外頭的聲音,是絕對聽不見的,這裏的隔音形同遮蔽天地的效果,一開始多少還有些局促,可是幾杯酒下肚之後,泛東流三人也就放開了,再不記得外頭那些血鴉島的人,隻顧自己飲酒開心。


    酒酣飯飽,泛東流三人都有了九分醉意,但是他們依舊擔心許半生的安危,散局之時還是說要送許半生去市長官邸。許半生當然不肯,叫來夥計,安排他們去後院住下,一再跟他們說明自己一定會忍住,三人這才不得不讓許半生單獨離開。


    出來之時,外頭那幫人果然還在,隻是似乎聲音都有些沙啞了。


    許半生這頓飯,吃了足足有兩個時辰,這幫人也就在外邊罵了兩個時辰,用處是半點沒有,倒是引來不少人看猴戲。見許半生出來,這幫人自然是集中火力,而那些看猴戲的人見正主終於出來了,也都想見識見識是什麽樣的人能引起這麽大的公憤。見竟然隻是一個築基,不由各自奇怪。


    原以為許半生肯定還是隱忍不發,絕不會停下腳步,可沒想到,許半生卻還是停了下來。


    “諸位罵也罵的很辛苦吧,隻可惜我在雅間之中飲酒,快活的都差點兒忘記了諸位的存在。在下何德何能?不過築基期的修士而已,竟然惹來這麽多築基相罵,其中還有一名金丹真人。貴派是真閑啊,隨隨便便就跑來這麽多人在這裏罵了這麽久,也難怪你們的金丹實力有限,合著大好的修煉時間都用來做這等無聊之事了。當初我殺了你們那位金丹真人的時候,我也奇怪的很,怎麽一個金丹真人,竟然如此不堪一擊。現在,我總算是明白了。”


    一席話,雖沒頭沒尾,可卻徹底解釋了為何許半生會受到這樣的待遇。


    他殺了一名金丹?旁觀者一下子炸了。


    而血鴉島的弟子更是忿恨不已,一個個又開始新一輪的聲嘶力竭,其中不少實力與許半生相當或者略差一些的,已經開始向許半生發起挑戰。


    許半生卻隻是含笑負手,搖著頭,朗聲道:“你們血鴉島那麽多人,我忙得過來麽?若不然你們到我大青山去挑戰,也不用挑戰二十多人,隻需挑戰十人之後,我便應戰,如何?”說罷,邁步而行,已經是再不想理會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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