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嬰之間的交手,已經不是許半生這種實力能一窺究竟的了,就連築基也無法看清楚他們之間的交手。法力的波動已經徹底將他們的身形掩蓋,許半生所能看到的隻是朦朦朧朧的一團霧氣,以及其中不斷傳出的震天聲響。


    不知為何,許半生開始為那名黑衣人擔心,此刻看上去的勢均力敵,卻絕對是黑衣人最大的隱患。


    看到黑衣人此前的表現,許半生認為除非黑市之主出手,否則幾乎很難打敗黑衣人。可現在的局麵卻是黑衣人僅僅隻是略占優勢。


    一對一隻是略占優勢,幾乎意味著當其他元嬰趕到之時,黑衣人就唯有束手就擒的下場。


    許半生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替這黑衣人捏一把汗,但潛意識之中,許半生似乎覺得黑衣人真要落在黑市這幫守衛手裏,自己也會因此受到牽連。


    終究擔心的,還是自己。


    許半生沒有注意到,那兩名得以喘息的金丹其中一人竟然朝著他這邊飛掠了過來,而且還正是他曾經見過一麵的項經緯,許半生當然也不會知道,項經緯盯了他很多天了,直到頭一天才稍稍放鬆了一些,此刻驟然在這裏見到許半生,項經緯之前對許半生的懷疑重又提回。


    那個殺了他太多同儕的黑衣人,必然是外世界之人無疑,許半生此刻出現在這裏,就很成問題的。


    一個連築基都不到的弱者,就算是偶然間撞見此地的混亂,在如此強大卻又駁雜的法力波動之下,恐怕早就跑的遠遠的,甚至因此直接離開黑市也不奇怪。別說元嬰之間的戰鬥,就算是金丹之間,一個不留神就會波及到旁人,區區煉氣九重天,在那種情形下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換成正常人,此刻當然是有多遠跑多遠。


    而許半生,偏偏藏身於此,並且,他竟似好整以暇,似乎並不為元嬰之間的戰鬥而惶惑。


    許半生竟然沒能發現項經緯的摸進,這無疑又讓項經緯更加確定許半生跟這個黑衣人有關係,否則的話,這麽大的法力波動都無法令其離開,唯一的原因就是他有恃無恐,而有恃無恐的原因又有兩種,要麽是自己實力足夠抵禦,要麽便是他相信兩名元嬰之中至少有一個人不會傷害到他。


    項經緯的悄悄靠近,許半生一無所查,足以說明許半生的實力真的很差勁,於是乎,就隻剩下了第二個原因。


    許半生不可能認識黑市的任何元嬰,那麽,他認識的,就隻能是那個外世界的黑衣人。


    果真與外世界有關係麽?——項經緯一把抓住了許半生,雖然幾乎可以確定許半生就是九州世界人氏,但許半生若和外世界有所勾結的話,對他而言也就足夠了。


    直到被項經緯抓在了手裏,許半生才猛然驚覺,隻是此刻的他,已經無法動彈,別說反抗,掙紮之力都沒有,項經緯輕易的就封住了許半生的真氣。


    扭臉一看,竟然有幾分熟悉的感覺,尤其是項經緯身上的那股氣勢,更是讓許半生感覺到十分的熟悉。


    霎時間,許半生就想起了初入黑市之時,他見過的那名守衛頭目,顯然便是眼前此人。


    “原來是守衛長前輩,隻是不知您這是在做什麽?”許半生並不知道項經緯已經注意他很久了,他認為隻要自己保持鎮定,咬定隻是在這裏看熱鬧,想見識一下元嬰之間的戰鬥就會沒事。


    項經緯冷哼了一聲,道:“這是該我問你的問題吧?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與一名道友有約,正打算前去之時卻發現此地出了亂子,實在是想不到有人竟會在此搗亂,驚鴻一瞥之下,發現此人實力非凡。守衛長前輩也知道我實力低微,就存了心思想見識一下強者之間的戰鬥。沒曾想卻見到剛才的慘劇……幸而守衛長大人手中長矛神鬼莫測,重創了對方。”


    項經緯打斷了許半生,道:“滿口胡言,你也休要拍我的馬屁,休想這樣就能蒙混過關。你定然是與此賊人素有勾結,以為有他在便能護得你的安全,所以你才敢在這裏不走是也不是?”


    許半生眉頭一皺,趕忙說道:“前輩誤會了,弟子怎麽可能跟這等外世界的人有所勾結啊?!”


    “你竟知道他是外世界的人,還敢說沒有勾結?”


    “前輩明鑒,晚輩就算是再沒有見識,見到此人這副模樣,恐怕也能想到他並非我九州世界之人。況且,剛才守衛長前輩也曾說出‘外世界’三字,晚輩可是聽得真真切切的啊。”


    項經緯一愣,但很快又是勃然大怒,道:“休要再想糊弄於我,你若不是與這賊人有所勾結,難道你太一派長輩就沒告訴過你強者交手很容易波及無辜?”


    “晚輩躲得這麽遠,就是擔心會被波及,若是見勢不妙隨時打算掉頭便跑啊。而且,和晚輩有約之人就是你們黑市的一家拍賣場中之人,他化名賈明,想來守衛長前輩與他也該相識,前輩若是不信,大可問問,一問便知。”說話之間,許半生取出賈明給他的玉牒,交給項經緯,讓他查看其中的印記。


    項經緯接過玉牒,查探一番,那印記確為黑市中人所留,並且也說明了是讓許半生去取東西。


    帶著幾分疑惑,項經緯還是難以相信許半生,不住的打量於他。


    正在此刻,百餘丈外一聲脆響,項經緯和許半生同時望去,隻見一道身影驟然倒飛了出去,空中灑下鮮血無數,那交手的兩名元嬰竟已分出了勝負。


    雖還看不清敗者是誰,可那漫天的血雨幾乎已經說明了這是完敗,敗者恐怕唯有死路一條。


    項經緯臉色大變,因為他已經發現輸的人是黑市中的元嬰,那個黑衣人竟然殺了一名元嬰。


    而此刻,其他的元嬰還未到,眼看著那黑衣人飛身掠向自己那位金丹同伴,項經緯暗道不好,以那黑衣人的實力,自己的同伴隻怕很難抵擋他三招五式,那麽下一步,就將是自己。


    手裏不禁更是抓緊了許半生,不管許半生是否與那黑衣人相識,項經緯想要活命,這幾乎已經他唯一的機會。


    “也無需找賈明驗證,就讓這黑衣人替你驗證一番吧。若你與他相識,你就好好的給我當個人質。若你與他不相識,哼,那你我便一同喪身於此。能和一名金丹同死,小子,也算是你的運氣。”


    許半生簡直就想罵人,運氣你麻痹,死了還有個屁的運氣。


    項經緯將許半生擋在身前,眼看著黑衣人三下五除二便解決了自己的同伴,正朝著自己飛來。


    “你的人在我手裏,你若想殺我,他必然先死在我手中。”項經緯躲在許半生的身後,不敢有絲毫的露頭。


    黑衣人一愣,停下了飛行之勢,懸浮在半空中冷眼看著被項經緯擋在身前的許半生。


    剛想開口,黑衣人卻陡然雙目一睜,眼中精光乍現,就仿佛看到了什麽新奇之物。


    “小子,你叫許半生?”黑衣人開口問到,聲音之中也帶有輕微的機械之聲,和溫藍山如出一轍。


    許半生心道此人果然知道自己,必然是溫藍山告訴他的,但是拜托,這種時候,你突然表示認識我,豈不是在害我?你就算是想要符籙,也不該在這種時候暴露你知道我的事實吧?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許半生急忙喊道。


    身後的項經緯冷哼一聲,道:“好了,你休要再演戲了,你倆果然認識。”


    其實項經緯也是糊塗,黑衣人顯然是剛認出許半生,若真如他心中所想,黑衣人又怎麽可能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呢?


    那黑衣人聽到這些,卻是笑逐顏開道:“哈哈哈,你果然是許半生,那就好,正愁來不及去找你了呢。哈哈哈,你休要害怕,溫藍山是我老友,是他讓我去找你的。”


    許半生無語,但是他也感覺到身後的項經緯產生了一絲猶豫。


    他急忙低聲說道:“前輩,我並不知道他是什麽人,不過他說的溫藍山,是昨日買走我那些符籙之人。晚輩真的不認識他,你現在也應該相信晚輩了吧?”


    的確,許半生這麽一解釋,項經緯倒是能相信許半生真的不認識這個人了,他又問道:“那個溫藍山也是外世界的人?”


    “我哪知道,那人不露麵目,跟我交易了就離開了,交易之中彼此通了一下姓名而已。”


    項經緯也不知是該相信還是不相信許半生,但是他也知道,既然那黑衣人要找許半生,甚至於他搞出這麽大的動靜,殺了那麽多人,似乎就是為了尋找許半生,那麽,隻要有許半生在手,那人就必然投鼠忌器。


    “這位兄弟,你來自於哪個世界?”這句話,項經緯倒是向黑衣人所問,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放棄尋找外世界的目標。


    黑衣人一愣,不明所以,略一思索便道:“你放了他,我便放你離去,不傷你性命。”


    項經緯雖然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有了黑衣人這句話,他就更加篤定隻要有許半生在手,黑衣人就投鼠忌器。


    “我知道你是外世界來人,你們掌握了在虛空亂流之中穿梭的手段。隻要你將那手段傳授於我,我便放了這小子,並且絕不會將他與你們勾結的事情傳揚出去。”


    許半生暗暗叫苦,心說他們穿梭虛空亂流的手段告訴你也沒用,你去了還是一個死字啊。忙道:“前輩,晚輩真的不認識此人,不曾與他們勾結啊。”


    黑衣人聽罷,也是哈哈大笑,想起此前與項經緯交手時的情形,他倒是並不懷疑項經緯真的是想知道穿梭虛空亂流的秘密,但是,這秘密告訴他也沒用,他與溫藍山,都是將自己搞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才終於得以在虛空亂流之中穿梭,而項經緯絕對是學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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