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彼此無話。


    倒不是方琳不想說話,隻是石大定明顯沒給她這樣的機會,一直沉默不語,方琳幾次停下筷子,想要開口,都直接被低頭扒飯的石大定的姿態給堵了回去。


    對於這種家常便飯,還是張柔柔這個嬌嬌女做出來的,方琳幾乎吃了兩口就沒什麽興趣了。


    終於等到石大定放下了筷子,方琳才笑著說:“食不言寢不語,石師傅的家教好嚴格。”


    石大定抹了抹嘴,道:“方小姐今日登門造訪,所為何事?飯也吃了,就不妨直說吧。”


    方琳笑了笑,道:“石師傅好像不怎麽歡迎我?”


    “對於不速之客,我一向都不怎麽歡迎的。石大定是個粗人,承蒙林淺真人當年路過吳東的時候指點了我兩手功夫,小師弟仁厚,將我列入太一派門牆。不過我是不敢自稱太一派的弟子的。跟江湖上的門派也素無來往,崆峒派大名倒是如雷貫耳,不過我想我和你們也沒什麽交情,不知道方小姐覺得我應該怎麽歡迎你?”


    方琳也不介意石大定那充滿著敵意的姿態,她一進門就看出石大定不過耳之境的實力,石予方也就是剛剛邁入耳之境,張柔柔幹脆隻是堪堪踏破了後天之門,連眼之境都算不上。三個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她的對手,實力懸殊,她自然也沒什麽可在意的。


    “石師傅是個直爽的人,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像你這麽直爽的人了。”


    這時候,張柔柔怯生生的插了一句:“方琳姐,您就是……?”顯然,作為吳東城裏的富豪之家,雖然張家遠擠不進頂級富豪的行列,但是對於方琳在這個城市裏的豔名,尤其是她那些八卦傳說,張柔柔總歸是聽聞過的。


    沒見過人,卻聽過名字,之前還不敢肯定,現在看到方琳那骨子裏流出的頤指氣使高高在上的氣勢,哪裏還會認不出來。


    方琳看了看張柔柔,嬌笑著說:“你就是張家的那個女兒吧,不錯,假以時日,真是一塊美玉。”


    聽到方琳這句話,石大定更加肯定方琳就是張柔柔身前那隻攔路虎,是要阻止張柔柔靈體大成的那個劫,原本就瞧不上這種妖女,此刻就更是怒目以視。


    “方小姐,閑話你也說了不少了,你登門總不是隻為了來跟我們爺仨說閑話的吧?到底有什麽事,不妨劃下道兒來。”


    方琳緩緩站起,環視了一下坐著的三個人,傲然道:“看來石師傅已經知道我所圖為何了。不瞞你說,今日,即便是許少在,這件事我也必做不可。隻是,許少大能,他今日為何不在此親自保護這個丫頭?是怕跟她牽涉過多,亂了本身的緣法?可就留下石師傅你,怕是攔不住我。”


    石大定也頓時站起,直接朝著前廳的演武場走去,邊走邊說:“小師弟既然把這事兒交給了我,那是攔得住也得攔,攔不住也得攔,方小姐,你想要動我的徒弟,就先過了我這關吧。”


    方琳一雙美目妖嬈的笑著,卻不著急跟上去,而是對依舊坐在那裏,已經有些懵然的張柔柔說:“張家丫頭,你就這麽看著你師父為了你受傷?”


    張柔柔終於明白了過來,原來這位在吳東城裏頗有豔名八卦更是多得數不勝數的琳姐,竟然是衝著自己來的。


    她當然知道自己絕非方琳的對手,靈體雖即將大成,修行也有了些根基,可實力還一隻腳踏在眼之境門外呢,這段時間,所學的也不過就是幾招基礎的拳法,對付些凡人或許沒問題,對付方琳,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小臉煞白,可畢竟是將成的靈體,膽氣早已和從前不同。


    以前那個柔弱到連羅曼都不敢頂撞的張柔柔,早已不複存在。


    緩緩站起身來,張柔柔說:“琳姐,原來您是衝著我來的,也不知道柔柔我何德何能,竟然能引得名滿吳東的琳姐要對我下手。不過,柔柔雖然不堪,卻還不會看著師父替我強出頭,你有什麽,就都衝著我來吧,不要動我的師父。”


    “嗬嗬,師徒情深啊。如果是一般事,看到小方方,衝著許少的麵子,我怎麽也就罷手了。可是,這件事卻不行,即便是許少在此,我深受許少大恩,少不得也隻能冒犯虎威讓許少賜我一死了。但既然許少不愛管這閑事,那今天,我是非要殺了你不可的。”


    石大定在門外演武場大聲喝道:“方小姐,欺負一個連眼之境都還沒跨入的小女孩子,你真是把我們習武者的臉都丟盡了。石某知道你實力很強,不過,石某還是那句話,想要動我的弟子,你必須先過了我這關。”


    方琳掃了一眼石予方,發現石予方緊閉著雙唇,一言不發。


    “小方方,我是真的不想傷了你父親的,你知道麽?”


    石予方霍地站起,對著方琳怒道:“琳姐,小師叔對你仁慈,換來的果然是你的恩將仇報。不過沒關係,既然你來了,那麽我今日就先向你討教幾招。”


    說著話,石予方一個虎步跨上前去,一拳直搗方琳的心窩。


    方琳見狀,居然不閃不躲,反倒一挺豐胸,將那對雄偉的山巒湊向石予方的拳頭。


    要在從前,石予方見此形狀必然縮手不敢向前,可今天不同,他稍有退縮,倒黴的就是他的父親。他不明白許半生為何會把方琳這種高手留給他父親處理,可小師叔是不會錯的,太一派掌教真人更是不會錯的,既然他這樣做,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父親反正肯定不會是方琳的對手,石予方也就唯有自己擋在前邊了。


    一拳轟在了方琳身上,可石予方想要縮手,卻已經做不到了。


    方琳臉上帶著淫邪的笑意,對石予方說:“小方方膽大了,竟然敢摸姐姐了,那姐姐就讓你好好摸摸。”


    張柔柔雖然實力不濟,但是看到此狀,聽到此話也不禁臉上一紅,啐了一口:“不要臉的女人!”說著,一腳踢向方琳,這一腿又高有直,作為一個眼之境還沒邁入的新手,這樣的實力其實已經很驚人了,但是在方琳眼裏,卻什麽都不是。


    微微一晃肩膀,方琳就躲過了張柔柔這一腿,同時依舊吸著石予方的拳頭,絲毫不鬆。石予方麵紅耳赤,拚了命的要拔出自己的拳頭,可是,他無論如何用力,卻也掙脫不得,反倒讓方琳滿臉沉醉之意,似乎很享受石予方試圖拔出拳頭給她帶來的快感。


    石大定在演武場裏怒喊:“你好歹也是崆峒派的高徒,出身名門正派,欺負一個小輩,這就是你們所謂大派的風度?”


    方琳聽在耳朵裏,卻依舊不惱,嬌笑一聲道:“石師傅,這可是小方方看著人家嬌豔欲滴自己忍不住伸出手來的,你怎能怨我呢?你若是也對小女子有意,不妨一同來便是,小女子見你雄壯的很,也頗有些意趣的呢。”


    “不要臉的賤婢,我石家好男兒豈能看得上你這種蕩婦,你簡直就是……”石大定突然詞窮,對付方琳這樣的女人,他還真是沒什麽經驗,石大定一生,光明磊落,何嚐見過如此放蕩的女人?


    方琳哈哈大笑起來,胸脯微微一挺,便將石予方的拳頭彈開,然後順勢在石予方的麵頰上輕輕的摸了一把,湊到他耳邊,極盡妖嬈的說了一句:“小方方,姐姐一會兒再疼你。”說罷,一個騰身,便出了正廳,來到演武場中,媚眼之中仿佛能滴出水來,又對石大定說:“石師傅,人家是看你雄壯,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我就先恩寵你一回。”


    說罷,方琳縱身上前,簡直就有些急不可耐的朝著石大定撲去,不像是要和石大定生死相搏,反倒像是急切的要和石大定玉成好事。


    石大定怒吼一聲,雙腳八字分開,站定當場,一拳勢沉千鈞的就轟向縱身前來的方琳。


    方琳依舊不躲不避,挺胸向前,剛調戲完兒子,現在她又要調戲老子了。


    石大定更是眼中無他,根本就無視了方琳是男是女,在石大定看來,隻有敵人和朋友,一切淫邪皆不入眼。


    這一拳,足以開碑裂石,擊在方琳的胸前,方琳也無法像是對付石予方那樣輕易的對付石大定了。


    想要吸住石大定的拳頭,卻被石大定後發的寸勁彈開,感覺到石大定依舊有力量衝前,方琳終於明白,這個石大定雖然隻有耳之境巔峰的境界,可實力卻足以打敗多數的鼻之境的高手,除非鼻之境巔峰,甚至一隻腳邁入舌之境的地步,否則都無法對石大定穩操勝券。


    加上石大定的內功頗有些古怪,方琳似乎在許半生身上感受過這股內力,寬厚如土,給人一種行此功者仿佛連通大地的感覺,無邊無際,不可力敵。


    石大定也是暗暗吃驚,他這一拳,集合了畢生功力,甚至不惜用上了許半生教他的厚土功,但一拳下去,卻顯然並未對對方形成太大的傷害,隻讓方琳身體搖晃了一下而已,大部分的力量都在她胸脯一吸之下消於彌形。


    但是終究,方琳因為自己的大意吃了點兒小虧,再見石大定又是一拳襲來,不敢托大,雙腳點地,倒退數米,躲開了石大定的第二拳。


    石予方知道自己父親不是方琳的對手,情急之下衝上前來,大聲道:“爸,我來和你聯手!”說罷,五行功中他運用的最為純熟古木功從雙腳之中透出,連環七八腳,踢向方琳。


    方琳嬌笑著擰身躲開,卻是眼波一轉,轉身撲向張柔柔。


    “住手!”石大定一聲斷喝,卻已經來不及阻攔,可是,他卻覺得自己剛才那一吼之中,似乎還有另一個聲音,也喊出了相同的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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