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妙然早已看出蔣怡的不適,在這方麵,她可是有經驗的多了。


    忍著笑,夏妙然走到蔣怡身邊,拉起蔣怡的手,小聲說道:“怡姐姐,不如我陪你去一趟洗手間?”


    一般來說,女人們很願意紮堆去洗手間,無論是上廁所還是補妝,她們似乎都更喜歡有人陪伴。隻是,像夏妙然這樣的要求比較少見,通常都是一個女人站起來,說她要去洗手間,問身邊的女人願不願意陪著去。


    但是蔣怡聽到夏妙然這明顯有些促狹的話,卻是臉上微微一紅,她當然明白夏妙然所指的是什麽。


    其實包間裏就有洗手間,像是這種高檔會所,怎麽可能還要讓客人走出包間的門去上洗手間呢?但是很顯然,夏妙然的目的也並非是真的要去洗手間。


    不置可否的,動作幅度小到幾乎察覺不出,蔣怡腳步略顯別扭的拉開房門,搶先一步走了出去。


    夏妙然抿嘴一笑,對許半生說:“我和怡姐姐出去一下,你先跟小文聊幾句。”


    許半生抬起頭,看見的卻是夏妙然飽含深意的微笑。


    無奈的搖搖頭,許半生對夏妙然這小小的惡趣味感到無語,擺擺手,也不去搭理她,目送她出門。


    “把手給我。”許半生站在曾文身邊,淡淡的對她說道。


    曾文嘻嘻一笑,完全還是那個小姑娘的模樣,身上半點凜冽的氣息都沒有。


    伸出小手,遞給許半生,卻主動抓住許半生的手,拉著他道:“半生哥哥,你坐下。”等到許半生一坐下,曾文又習慣性的想往他身上爬。


    許半生按住了曾文,示意她別動,然後將手指搭在曾文的脈門之上。


    一股柔和的內力從曾文的脈門滲透進去,曾文瞬間就老實了下來,坐在那裏百無聊賴的看著許半生,小臉之上不悲不喜。


    引導著內力在曾文的經脈之中緩緩行走,許半生極其細心的查探著曾文的體內,每一處細微的地方都不放過,檢查的極為仔細。


    手足三陰經,然後是手足三陽經,十二正經遊走一遍,沒有任何的問題。


    隨即是奇經八脈,還是沒有查探到任何可疑之處。


    許半生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蔣怡不會說謊,她必然是感覺到了曾文當時身上的那種古怪氣息。蔣怡當然不會出錯,更何況蔣怡所描述的那種氣息跟曾文是如此的格格不入,曾文的體內必然隱藏著一些什麽。


    緩緩將內力引導向曾文的心髒,許半生一寸寸的查探著,卻依舊一無所獲。


    “小文,你嚐試驅趕我的內力。”許半生突然對曾文說道。


    曾文嘻嘻一笑,道:“好嘞!”


    小丫頭也不見有什麽動靜,可是許半生卻能感覺到曾文體內突然就變得洶湧澎湃起來。


    之前是一片寧靜的海麵,安靜的就像是盆裏的水,可突然之間,狂風大作,暴雨襲來,整個海麵瞬間掀起十餘米高的浪頭,縱然經驗再如何豐富的水手,在這樣的風浪麵前也必然戰戰兢兢。


    許半生心神一凜,立刻加強了自己內力的輸出,否則,隻在這一個浪頭之後,他的內力就會完全被曾文驅出體外,甚至,許半生搭在曾文脈門上的手都會被彈開。


    許半生的內力,就如同一根佇立在風雨之中的桅杆,任憑風浪如何將船隻掀的忽高忽低起伏不定,桅杆卻始終矗立在風浪之間,保持著船隻的平衡。


    而曾文的內力隻能用澎湃洶湧來形容,簡直就是台風一般的效果,席卷入境,然後帶起百尺巨浪,重重的砸向許半生的海船,非要將其撕成碎片,使其沉沒在這片汪洋大海之中不可。


    挾裹著鋪天蓋地的氣勢,鋪陳出摧枯拉朽的力量,曾文再也不是那個小小的曾文,她身強力壯,她蠻橫無理,她仿佛化身金甲巨人,揮舞著巨大的金瓜,窮凶極惡的撲向許半生。


    許半生不慌不忙,縱然身處風口浪尖,但是無論如何,曾文的絕對力量還不足以將其掀翻。


    他穩穩的站在風暴的中心,緩緩的移動著自己的位置,很快就讓他找到了猶如風眼一般的位置,四周狂風呼嘯,暴雨滂沱,風聲強烈的仿佛能撕碎一切,但是卻對許半生無可奈何,隻能空有憤怒的圍著他不斷的打轉。


    曾文的小臉上露出猙獰之色,小小的眉毛瞬間倒立起來,擰眉瞪眼的仿佛變作了另外的一個人,身上那層淺淺的狠厲之意開始出現。


    口中仿佛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曾文的目光完全變了,變得如此的赤紅,一如當日的許半生。


    那聲音,不像是人類的叫喊,倒像是某種遠古的神獸。


    帶著無盡的蒼涼感,曾文突然將自己親手打造的風暴徹底撕碎,將置身風眼中心的許半生完全的曝露出來。


    很快,曾文的麵前出現了一杆長槍,一杆隻由內息構成,但卻無堅不摧的長槍,以閃電一般的速度朝著許半生紮了過來。


    許半生眼神一變,神情也變得凜然起來。


    他微微讓開身體,伸手抓向那根長槍。


    眼看著許半生的手就要抓住那杆長槍了,可是曾文的臉色卻又是一變,瞬間變得柔和了起來,仿佛再度恢複到那個笑嘻嘻不諳世事的小丫頭一樣。


    長槍憑空消失,漫天的狠厲氣勢瞬間消散不見,許半生的手抓了一個空。


    ……


    這一切,都發生在曾文的經脈之中,許半生和曾文都以內力化身為自己,進行了一場麵對麵的交鋒。


    而在現實之中,許半生也在細心的觀察著曾文,他當然看到曾文雙眼變紅的時候。雖然時間很短,僅僅隻有一瞬而已,但是許半生還是看見了。


    這種情形許半生當然很了解,他非常清楚當自己雙眼變得像是鮮血一樣赤紅的時候,麵臨的那個世界是個什麽樣子,自己的力量又是如何成倍的成長。


    星雲大師說過,血色世界是未來,這也是許半生自己看到的未來,那成倍的力量增長,明顯是對未來力量的借用,這也意味著未來的許半生和曾文都會比現在強大的太多。剛才那一瞬間,曾文的實力竟然已經暴漲到幾乎和許半生相當的地步,這是何其恐怖的一個境地?


    但是,許半生目前還無法成熟的控製這股力量,這股來自於未來的力量。隻有當他遭遇到極為致命的威脅的時候,他才能感受到這股力量的存在,那血色世界中肆虐蠻橫的力量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幫助他,幫助他撕裂一切,摧毀阻擋在身前的一切!


    那種感覺自己無比強大,卻又有些身不由己的滋味,許半生熟悉無比。


    讓許半生稍有些意外的是曾文好像能夠自行控製自己的這種狀態,她想進去就進去,雖然明顯也有些暴走的趨勢,但是在最後關頭,她還是控製住了這種狂暴的狀態,穩定了下來,放棄了那無比強勢的一槍。


    許半生可以感知到那杆長槍上凝聚的力量,即便是他,即便是他現在那僅僅隻差一層紙就能抵達意之境的實力,若是得不到血色世界中的力量的幫助,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擋下這一槍。


    可,如此暴虐的一槍已經攻出來了,曾文卻能在最後關頭使那杆槍無形的消失。


    許半生鬆開了手,放開了曾文的脈門,他剛想問問曾文是如何控製血色世界裏的力量的,但卻愕然發現,曾文的麵龐又起了一些變化。


    這種變化很微妙,言語很難描述明白,許半生就像是在短短幾秒鍾之內,看到了一個少女的成長。


    剛才還是十五歲的曾文,此刻似乎又長高了一些,臉部的曲線也變得硬朗了幾分,不再像少女那般的柔和,輪廓更顯得清楚。


    眉梢眼角也略微有些改變,改變非常的細微,但是許半生的觀察力何等驚人?豈能看不出這些微的改變?


    “又長大了。”這是許半生心裏迅速湧起的一個念頭,他突然意識到不好,急忙抓住曾文的雙手。


    更讓許半生肯定的是,曾文開了口:“半生哥哥……”剛一開口,就連曾文自己也愣住了。


    曾文的聲音也發生了變化,剛才還是半帶著童音的,可現在,已經完全是一個成熟女子的聲線了,略微顯得有些沙啞,暗暗的成色,卻無端讓曾文增添了幾分魅力。


    “無論如何,以後都不要再借用那個世界的力量了。”許半生很快明白,借用那個世界的力量是需要付出陽壽作為代價的,這對曾文而言,就是飛快的成長。現在還是在長大,可用不了多久,多用幾次那個血色世界的力量,曾文恐怕就會迅速變老了。


    曾文也驚愕於自身的變化,這對於她來說更加的難以接受,畢竟,她實際上還隻是個十歲的小姑娘啊,但卻已經擁有了一副十八歲成熟少女的身體,這很難適應。


    許半生的話她是不會不聽的,現在的她多少也還有些懵,於是點點頭,道:“半生哥哥,我記住了。”


    許半生有些赧然,畢竟,現在的曾文看上去跟他年歲相仿,應該說基本上兩人已經是同齡人了,甚至於由於許半生麵色蒼白身體孱弱,他看起來甚至比曾文還要小一些。可是曾文卻依舊隻能喊他哥哥,這種滋味有些玄妙。


    “可是為什麽,我使用血色世界的力量,卻不會迅速變老呢?”許半生的腦海裏,有一個巨大的問號開始瘋狂的撞擊著他的思緒,同樣是來自未來的力量,可為何曾文和他卻獲得了截然不同的兩種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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