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觀音並非莫大師給夏文瑞的,而是夏文瑞在帝豪大酒店拍到手的。


    價格並不貴,隻花了二十多萬,考慮到是二十年前的價格,這在當時應該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關於這個翡翠觀音,夏文瑞記得很清楚,當時王茜和秦楠楠幾乎同時懷孕,他和許如軒玩笑般訂下了這門親事,夏文瑞便想,不管最後兩個女人生下的究竟一男一女還是兩個男孩子又或者兩個女孩子,既是要和許如軒做親戚,那麽給對方孩子的見麵禮就是一定少不了的。


    偏巧許如軒也有這個心思,兩人便相邀一同去了帝豪大酒店。


    當時的帝豪大酒店也在這個位置,隻是並沒有這麽大的規模,那也就是個四層樓的建築而已,是七爺曾存義收購的第一個產業,原本是一個企業的招待所。


    企業在九十年代初的改製大潮中被徹底淘汰了,廠子被拆分出售,七爺便買下了這幢不算太大的小樓,重新裝修了一下,改頭換麵使用了帝豪大酒店的名稱,擇日開業。


    開業之後不久七爺就開始做地下拍賣的買賣了,這個買賣在他起步的初期還是給了他不少資金上的幫助的,畢竟有資格進來這裏拍賣的東西至少也是幾十萬起步,傭金也就頗為可觀。


    那個年代吳東還鮮有大型正式的拍賣會,許如軒和夏文瑞得知這個拍賣會,以他們的身份,當然是可以輕鬆的通過七爺那關。


    隻是參加拍賣會的當天許如軒臨時有事,而夏文瑞在當時也是貴人事忙,許如軒去不了,他也不可能去改變自己的日程,每天都有每天的事情,便獨自前去。


    拍品倒是有不少好東西,在那個時候,摸金校尉的買賣遠比現在更好做,出土的好東西也就更多,不過都不是太適合作為小孩子的見麵禮的。


    直到這枚翡翠觀音掛墜的出現,夏文瑞才第一次出手,二十萬的價格喊出來,也就沒人跟他爭了。


    現在這個翡翠觀音,不談其法器效果,單是翡翠和雕工本身,怕是價值就要上百萬,玻璃種的滿翠,雖然達不到祖母綠,可也綠的很耀眼,隨隨便便出手都能賣個一百多萬。可在當時,翡翠價格還沒有被炒到現在的這種地步,那個年代的錢也比現在實在的多,二十萬已經算的上是天價了。在夏文瑞之前,喊價的那人不過出了十一萬五而已。


    往事說到這裏,其實都還一切正常,可很快,不正常的狀況出現了。


    夏文瑞說:“我當時比較忙,家裏的生意正走下坡路呢,我就想趕緊付了錢拿到東西就走。可是叫來那邊的人一問,他們卻說現在還不能讓我把那個翡翠觀音拿走,因為貨主今兒並不在現場,恐怕要等到貨主來了,這交易才能進行。這其實很不合規矩,不過我是生意人,對方卻是撈偏門的,我不想跟他們多糾纏,也不一定非要拿到這個翡翠觀音不可,於是便說幹脆就不要了,匆匆離開。”


    許半生聽到這裏,已經知道這裏頭有什麽問題了,顯然,是有人針對夏文瑞對症下藥,目的就是為了往那個翡翠觀音裏注入器靈。


    夏文瑞離開拍賣會之後幾乎就真的把這事兒丟到一旁去了,想著過幾天再有拍賣會,許如軒也能去的話,兩人在一起去拍個東西回來。


    可過了兩天之後,付村聯係上夏文瑞,表示那枚翡翠觀音的主人來了,可以交易,問夏文瑞還對那枚翡翠觀音有沒有興趣。


    夏文瑞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正好要去距離帝豪大酒店不遠的一個飯店裏赴宴,便告訴付村,自己時間安排好了,若是付村那邊可以到他赴宴的飯店交易,他就帶著現金過去,不行的話就算了。


    付村滿口答應,夏文瑞在飯店裏見到付村,卻並未見到貨主,雖然有些奇怪,但是夏文瑞哪有閑工夫去管這些事情,確定翡翠觀音沒問題,也是真品,就把二十萬現金交給了付村。


    回家之後,因為距離兩家孩子出世還早,夏文瑞便讓王茜戴著這枚翡翠觀音的掛墜,玉石類的東西都是要靠人養的,佩戴在身上多沾染夏家的氣息,送給許如軒的孩子做信物也就更有意義一些。


    等到兩家孩子都出世,許如軒便和夏文瑞交換了信物,卻沒想到,夏妙然當然是很健康的活了下來,可許如軒的兒子卻夭折在繈褓之中。


    但是信物就這樣並未因此交換回來。


    “半生,你問叔叔這些做什麽?”夏文瑞說完之後,很奇怪的問許半生。


    許半生笑了笑說:“也沒什麽,就是好奇這個翡翠觀音的來曆,畢竟是件法器,我想知道是誰製作的,手法上頗有些值得我學習的東西。”


    夏文瑞也不虞有他,並未深究,主要是看著許半生和夏妙然明顯親近的很,心裏想著這倆孩子雖說是退了婚,不過好像倒是走到了一起,夏文瑞心裏開心,就更加顧不上翡翠觀音的事兒了。


    離開了夏家,夏妙然坐在車裏說道:“怎麽又跟七爺扯上關係了?這件事想不是那個莫大師搞的鬼都不容易。”


    許半生點點頭,直接給付村打了個電話。


    “許少,您今兒怎麽想的起來會找我?”付村依舊很客氣。


    許半生淡淡一笑,說道:“付總現在身在何處?有空的話,我想見一見你。”


    “許少想見我,我無論如何都是有空的。許少說個地方吧,我這就過去。”


    許半生也不跟付村客氣,便道:“大鍾亭,那個茶肆。”


    付村答應下來,李小語也不用吩咐,直接開著車去了大鍾亭。


    付村比許半生到的還早幾分鍾,已經安排好了包間和茶點,許半生到了之後,付村還是很客氣的說道:“許少,很久不見了,前兩****去蔣總那裏看了一趟小文,小文一說起許少就開心的不得了。”然後又跟夏妙然和李小語打了招呼。


    許半生微笑頷首,先坐了下來,也讓付村落座,對他說:“付總是個有心人。聽說你前些日子去了趟美國,參加了七爺的葬禮,七爺有你這樣的兄弟,也算是有所托了。”


    “應該的,我付村今日的一切都是七爺給的,七爺就像是我親大哥乃至父親一樣。不知許少今日找我……?”


    許半生拿出手機,將上邊拍下的翡翠觀音的照片調了出來,放在付村的眼前。


    “付總,你可還記得這枚翡翠觀音?”


    付村疑惑著看了看,其實是沒什麽印象的,他操持那個拍賣場那麽多年,哪可能記得這樣一件成交價不過二十萬的物件?就算是成交價數百萬的,他也未必全都記得。


    但是轉臉看到夏妙然,付村陡然間卻想起了一件往事,猛地一拍大腿,付村道:“這是不是夏先生在很多年前拍走的那枚翡翠觀音?哎呀,很遙遠了,怕是有二十年了。那會兒夏小姐恐怕還未出生呢吧?”


    許半生笑著點點頭,收起手機,又道:“就是那枚翡翠觀音,看來付總對那件事還是有些印象的。”


    付村皺著眉頭仔細的回憶了一下,道:“若不是看到夏小姐,我還真不太想的起來。不過有了這個提醒,我回憶了一下,倒是大致還記得當時的情況。”


    隨後,付村也不用許半生再問,既然許半生挑起了這個翡翠觀音的話頭,顯然就是想知道當年的情況,他便將自己能夠想起來的過程跟許半生說了一遍。


    大致上,跟夏文瑞所說的一致,隻是多了點兒他這邊的情況。


    “既然是許少問,我也不瞞著,那會兒我是對夏先生說了謊話的。這事兒其實挺開不了口,當時多虧夏先生隨和,沒跟我較真,否則七爺肯定要怪罪我。這翡翠觀音,是一個老先生拿去拍賣的,因為東西品質不錯,老先生的介紹人也是道上的常客,我們便收了這東西。結果夏先生拍下來之後,那個老先生卻覺得成交價比他的心理價位略低,就有些不想賣了。這是很不合規矩的事情,不過他那個介紹人跟我關係不錯,我就硬著頭皮說跟夏先生商量商量。又不方便說賣方嫌錢少,我隻能扯了個謊,想著拖延拖延,夏先生貴人事忙,過兩天大概也就把這事兒忘了。夏先生當時肯定是有些不高興的,不過還是表示了寬容,然後說要不就算了,這東西他不要了,我心裏很是鬆了口氣。這也就是個小插曲,我免不了跟那位介紹人抱怨了一下,他也不知道這件事,聽完也很不高興,說是要去找那位老先生理論一下。理論的結果就是老先生竟然又同意把翡翠觀音賣給夏先生了,而我呢,覺得可能是老先生缺錢,或者是等錢用,便做主免掉了他的傭金,那二十萬我們一分沒拿全都給他了。老先生千恩萬謝的離開,我便拿著翡翠觀音問夏先生還有沒有收下的意思。最終夏先生還是用二十萬買下了這枚翡翠觀音,我後來也沒機會再跟夏先生打交道,這事兒很快就忘了。”


    許半生笑了笑,夏妙然卻直接說道:“你那個介紹人現在還有聯係麽?”


    付村一愣,許半生擺了擺手,道:“沒必要找了,他也必然跟那位老先生是一路的,這本就是他們二人做的一場戲而已。付總,我想,當時這位老先生,委拍的不止這件東西吧?而那位介紹人,應該也有東西委拍?”


    付村點點頭,道:“老先生還有一件東西,也是個掛墜,具體是什麽我倒是忘記了。不過那東西流拍了,我也就是因為這一點,才會答應老先生跟夏先生談一談的。體諒他缺錢麽。”


    許半生再問:“付總還記得那位老先生怎麽稱呼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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