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說,許半生也就了解了蔣怡為何能找到自己。


    並且,從蔣怡的話中,許半生也能聽得出蔣怡是個頗有原則之人。


    以麥老大的實力,放在尋常人中,的確算的上是高手。可是哪怕是蔣怡身邊的馮三,也能戰而勝之。而蔣怡的實力猶在馮三之上,若她出手強奪,麥老大無論如何都保不住那件東西。


    當然,麥老大在江湖上也算是成名多年,可這麽多年來,多數人都無法搞清楚麥老大的真實身份,此人狡詐非常。這次若非他實力剛剛得到突破,又欺負許半生年少過於托大,許半生想要找到他也還需費上一番氣力。


    但也隻是費力而已,許半生廢了那人手上的功夫,同時也在他身上留下了太一派獨特的印記。單憑著這份印記與那人氣血之間的相連,許半生還是可以找到麥老大的下落的。


    許半生能做到,這世界上就也有其他人能做到,蔣怡源自紫微一脈,又和麥老大親自接觸過,她若想尋麥老大的下落,比許半生恐怕還要輕鬆幾分。


    這也是蔣怡為何能在麥老大出事之後迅速感應到的原因。


    若換成常人,哪怕那人實力再強,蔣怡恐怕也隻需沐浴更衣焚香禱天,與繁星溝通,便可在一夜之後尋到那人的下落。


    但是應在許半生身上,他的天機遮蔽之力太強,蔣怡甚至動用了師門重寶天哭鏡,都未能算出許半生的行藏。


    甚至,許半生的天機遮蔽之力,反噬到蔣怡身上,讓天哭鏡憑添了一絲裂痕。


    蔣怡大驚失色,深知對方在術數上的造詣比自己要深厚的多,便以為是哪位前輩高人看麥老大不順眼,出手將其斃於手下。蔣怡深深的後悔,早知麥老大會突遭橫禍,她就該早些動用紫微鬥數的手段,那樣恐怕她早就知道那件東西的下落了。現在麥老大已死,她雖然能找到麥老大屍體所在,也能查出麥老大的身份,可那件東西,在麥老大一死之後,就徹底被切斷了和麥老大之間的聯係,縱然是蔣怡也無法推演出來。


    身遭反噬的蔣怡,也休息了數日,本已不敢多想,可麥老大手裏那件東西還是讓她不免心動。前一日剛好是月底,天晴星朗,月亮完全不在,這是紫微鬥數最適合發揮的時間。蔣怡心癢,便小心翼翼的再度聯係星象,卻隻是在許半生的周圍小心翼翼的試探,無果之餘,蔣怡卻發現了一個意外的驚喜,她竟然發現許半生和她所認識的一個人之間建有淡淡的聯係。


    這層聯係非常之微弱,但是對於蔣怡來說,已然足夠。


    順著這層聯係,蔣怡得知今日這場拍賣會。而當她順溯到拍賣會之後,那層原本淡淡的聯係,反倒強烈了起來。蔣怡終於得知這位高人將會現身在這場拍賣會上,這個發現讓她欣喜若狂。


    這才有了蔣怡臨時決定來到這裏的狀況。


    隻是,在進門之後,蔣怡也是深深一驚。


    這裏的客人,除了幾桌沒到的,其他人也都算是和她有過數麵之緣,極個別蔣怡未曾見過的,她隻需一眼就輕易的看出這些人絕非什麽高人,而現場唯一讓她看之不透的,唯有許半生而已。


    許半生的年少,讓蔣怡也多有猶豫,但她很快從許半生身上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這股氣息跟她遭到反噬時感覺到的氣息極其相似,許半生的行動做派,又儼然帶有道門中人並且是出自名門的特點。這就讓蔣怡基本確定了許半生就是她要找的那個人。


    麥老大是許半生親手殺死的,人死如燈滅,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許半生之外,哪怕是林淺這樣的前輩高人出手,也幾乎不可能推演的出麥老大手裏那件東西的下落。唯有許半生而已。


    雖然並不情願,蔣怡也唯有上前搭話,希望可以得到許半生的相助。


    不過一句話的接觸,蔣怡已經知道,許半生在術數上的造詣遠在她之上。她為此還曾疑惑,許半生的天才怎能如此妖孽,這也才有了她嗬斥馮三的事情發生。她何嚐不知道馮三對她忠心耿耿,隻是許半生權且不說,就連他身後那名女子,都叫蔣怡看之不透,蔣怡是怕馮三吃虧。


    這時,下半場的拍賣又開始了,蔣怡雖然有滿肚子的話想對許半生說,可是想到上半場拍賣開始時許半生的姿態,她強自按捺下了心中的渴念,隻是對許半生說了一句:“若許真人今日有空,我想請許真人吃頓便飯。”


    許半生含笑頷首,道:“我雖然接掌太一派,卻未曾出家,蔣總還是叫我許少的好。”


    蔣怡點點頭,很快發現,許半生的注意力似乎已經完全集中到了拍賣之上。


    連續出現的幾件拍品,雖然價值比起上半場那些東西都要珍貴的多,可終究也不過是凡物而已。縱然年深月久這些古董多多少少也都具備了一定的氣場,有些勉強可以算作是法器,但甚至都不如許半生之前淘到的那枚虎符,自然引不起許半生太大的興趣。


    一直到壓軸的那個物件出現,蔣怡分明注意到,許半生的眼中微微有些許的晶亮。


    蔣怡本就是道門中人,自幼精研紫微鬥數,入世又早,早已達到人情練達的地步,哪還能看不出來許半生對這個物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即便沒有許半生,蔣怡也能感應到那東西上的強大氣場。


    這是一枚鈴鐺,有點兒像是招魂鈴。拍賣師將這枚鈴鐺拿出來的時候,還並不能感覺到這枚鈴鐺的強大氣場。可是當拍賣師戴著白色的手套小心翼翼的將那枚鈴鐺拿在手中,輕輕晃動,鈴鐺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的時候,那氣場就遏製不住的以波輪狀向著四周散發開來。


    當然,現場除了許半生和蔣怡,其他人也隻是感覺到這鈴鐺的聲音極其的悅耳動聽,雖然隻是搖動三兩下,那聲音卻仿佛繞梁的餘音一般不絕於耳,又覺得仿佛聽聞了一曲仙樂一般讓他們渾身上下都舒服異常。


    許半生知道,這枚鈴鐺本就是一件法器,也不知為何會落到這拍賣會上。再加上年月自然的浸潤,它自身又不斷的吸取天精地華,致使這件法器的氣場竟然強大如斯。


    這件法器,放在常人眼中,也不過是一隻年深日久的古董而已,價值高不過數百萬,若是來曆不明,曆史未知,甚至賣不出特別高的價格。而在此之前的拍品,高的都有拍出四五百萬的價格,相比之下,這枚鈴鐺,恐怕很難拍出太高的價位。


    但是在修道之人的眼中,這枚鈴鐺的價值何止千萬?恐怕要用九位數來衡量。若能將這枚鈴鐺中蘊含的氣場全部納為己用,其修為躍升一個境界,絕對不是什麽問題。所謂千金難求。


    蔣怡自然也知道這是一件真正的寶貝,但是她幾乎猶豫都沒有猶豫,就已經決定,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一定要拍下這枚鈴鐺,贈與許半生,以交換許半生幫她推演出與她紫微一脈相關的那件東西。


    此刻,台上的拍賣師將鈴鐺放回到水晶展示盒之中,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折損了這件拍品。


    “這枚鈴鐺,來曆、曆史皆不詳,但是經過細致的斷代,其製造年代距今大約已經三千年了。之所以將這件拍品放在壓軸倒數第二(壓軸的實際意思是倒數第二,而最後一個叫做大軸),一是因為這件拍品年代久遠,而是因為其製作精良,幾乎達到現代工藝的水準,並且晃動此鈴,更有安神寧心的功效。剛才我已經搖動此鈴數下,想必在場的諸位貴賓都已經感受到這一點,聲音之悅耳,寧神之奇妙,實乃此生未見。七爺親自把玩過這枚鈴鐺,甚至懷疑這就是傳說中的法器。當然,這一點我們並無把握,經過七爺決定,這場拍賣會雖然將這枚鈴鐺放在了壓軸的位置,但是起拍價僅為一元而已,並且絕不做流拍處理。隻看諸位貴賓到底能給這鈴鐺一個什麽價了。若無疑義,我便開始主持這場拍賣。壓軸拍品,無名鈴鐺一枚,起拍價一元!”


    拍賣師說完,場下之人麵麵相覷,剛才那鈴鐺的聲音雖然絲絲入耳,的確讓人覺得舒服非常,並且這枚鈴鐺已有三千年的曆史。但是無名無姓,不知其由來,這就讓這些人有些不知如何給其定價了。


    半晌,場內都無人出價,拍賣師的臉色也開始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蔣怡知道,是該到自己開口的時候了,她便緩緩舉起右手,清聲說道:“雖然無名無姓,可總有三千年的曆史,就算是個玩意兒,也可以玩賞一番。我出一百萬。”


    一句話,頓時引起了整個拍賣場裏的紛紛議論,眾人似乎也都醒悟過來。


    的確,無論如何也都是一件三千年上下的玩意兒,就憑這一點,值個數十上百萬是一定的。再加上製作精良竟然堪比現代工藝,還有安神寧心的作用,喊上個一二百萬的價格,還是值的。


    醒悟之後,立刻有人舉手喊道:“一百二十萬。”


    隨後,這枚鈴鐺的價格便開始穩健的攀升,一直到有人喊出兩百二十萬才又恢複了無人競價的局麵。


    而蔣怡在此期間,竟然再未喊過一次價,這就不禁讓喊出兩百二十萬的那個人覺得蔣怡是不是拍賣會的托兒,否則她喊價也就罷了,還解釋了一番,這才引得眾人紛紛競價。


    此人不禁狐疑的望向了蔣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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