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許半生依舊不慌不忙的說道,他擺了擺手,道:“這些紅漆裏摻了羊血,紅漆可除,羊血早已沁入,再擦也是無益。而且不管多小心的擦拭,終究會對原圖產生影響,也不可能完全複原了。”


    “羊血?”村長頓時愣住了,他當然知道羊血是做什麽的,村裏每逢祭祀,肯定會殺一頭黑羊,以黑羊之血驅除邪祟,可是為什麽聽這位許大師的口氣,好像羊血不是什麽好東西呢?


    夏妙然半晌都沒吭過聲了,這時候她倒是開了口,哼了一聲說道:“你又知道有羊血了,一年多之前的事情,隨你怎麽說都行了!”


    許半生並沒有理會她,隻是轉過頭,平靜的看了她一眼。夏妙然也不知道為何,被許半生這一眼看的有些心虛,又訥訥的說道:“羊血我知道,我跟我爸回來拜過祠堂祭過祖,祭祖的儀式當中就有這麽一道程序,要現場宰殺一頭黑羊,然後將黑羊的血灑在祠堂周圍。我爸當時告訴我,說羊血可以驅除邪祟。這樣說來,就算是紅漆裏摻了羊血,也沒什麽不好的啊!”


    見村長和那兩位村民眼中也有疑惑,許半生便解釋道:“羊血的確是有驅除邪祟的功效,並且黑羊之血更是如此。但是,既然你說知道羊血的功效,那麽你也就該知道,羊血都是用在什麽位置的。”


    “祠堂外邊嘛!”


    許半生點點頭,又道:“祠堂是祭拜先祖的地方,其實和墓地相同,在風水上都稱之為陰宅。你跟著夏叔叔來祭拜過祖先,你也知道,雖然你是夏家之女,可當時你是進不了正堂的,你隻能在右邊的偏堂祭拜。”


    這話說的村長和村民紛紛點頭,夏妙然也暫時說不出話來。


    “羊血能用在祠堂周圍,當然也可以用在墓地周圍,可這並不意味著,羊血可以用於陰宅之內。羊血驅邪,可陰宅之中祭拜的是什麽?你們叫先祖,實際上卻是魂魄,或者更通俗的說就是鬼。人有浩然正氣,而魂魄寄於肉身之中,為浩然正氣束縛,人死之後,魂魄便是邪祟之物。將羊血用於陰宅之內,這到底是要驅除誰?!”


    一番話,振聾發聵,村長和那兩名村名頓時惶惶。夏妙然也呆了,不管相信不相信這些東西,至少道理她還是明白的。即便是再不相信,她也明白,將羊血用在她家的祖墳墓地之內,一定是不安好心。


    “那可怎麽辦啊許大師,這羊血……您剛才說羊血已經沁入石中,那豈不是……”村長很是擔憂,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許半生擺擺手,道:“總有破解之法,村長你也不必太過擔心了。”說完,他走到墓地之中,仿佛在用腳丈量著什麽,踩了幾個奇怪的步伐之後,許半生站穩一處地方,伸手在墓地周圍那圈紅色的磚頭上猛然一拍……


    村長和夏妙然都清楚的看見,從那些紅色的磚頭之中,隨著許半生這一掌拍下去,仿佛有個小小的黑影躥出,然後李小語一步跟上,手起劍落,那道黑影被斬成兩段,跌落在地。


    隨後許半生一邊朝前走著,一邊隨時拍下一掌,每次拍下,都有一道黑影躥出,而李小語則是不斷的揮劍將那些黑影斬成兩截。


    村長等人舉目望去,那些被斬成兩段的黑影,全都是一種頭生雙螯他們從未見過的甲蟲。


    也不知道許半生拍了多少掌,這裏有躥出了多少甲蟲,隻是很快,滿地都是黑色的甲蟲屍體,看的人觸目驚心,夏妙然更像是吃了兩隻綠頭蒼蠅一般,惡心的跑到一邊大吐特吐去了。


    “不要過來!”見有個村民試圖走進墓地之中,他急忙出聲阻止。


    村長一個激靈,一把拉住了那個村民。


    許半生最後拍下一掌,李小語跟上又是一劍,那最後一隻甲蟲也被她斬成兩段,跌落在地。


    “這些甲蟲都是人為所養,用的是人的屍體,為的是讓它們吸收屍毒和屍體腐爛凝聚出來的陰煞之氣。它們雖然已經死了,可是身體裏全是屍毒和陰煞之氣,你們若是接觸到了,會有性命之憂。”


    收手退後兩步,許半生對村長解釋道。


    村長暗道好險,剛才若不是他眼明手快,這個村民進入到墓地之中就要出大事了。


    “那怎麽辦?難道就讓這些甲蟲的屍體留在墓地裏?”


    許半生搖搖頭:“始終數量有限,陰煞之氣很快就會散去,屍毒也停留不了幾個時辰。明早派人來打掃就可以了。”


    夏妙然雖然吐得俏臉發白,卻還沒忘記要揭穿許半生的真麵目,一邊帶著惡心一邊說道:“你就是說而已,你說有毒就有毒啊?現在也沒法驗證,說不定本來就沒事,根本就是你危言聳聽。”


    李小語俏臉生寒,瞪向夏妙然,怒道:“閉嘴!”


    許半生卻是抓住李小語的手腕,搖了搖頭,道:“這個好辦,一會兒讓村長派人來,帶個家畜,雞鴨即可,若是覺得雞鴨體型太小,牛羊也可。將其趕入墓地範圍,雖然陰煞之氣肯定已經散了,但是屍毒還在。”


    村長此時也覺得夏妙然過分了,可是他也不敢說夏妙然,隻能對許半生陪著笑臉:“許大師,不必試驗,我們相信您。”實際上真不由得他們不信,誰能想到這紅色磚塊之間,竟然會存在這麽多的黑色甲蟲?而且無論是許半生一拍紅磚就有一隻甲蟲飛出,還是李小語一劍揮去就能將還不及小指甲蓋大的甲蟲斬成兩段,這都已經是神乎其技了。而且,剛才李小語分明是空著雙手的,誰也不知道她那把劍是從哪裏而來。而且剛才就這麽一分神的功夫,李小語手裏的長劍又不見了。村長和那兩名村民,幾乎就要以為這是傳說中的飛劍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夏妙然也明白這一點,她剛才那話也純屬賭氣,並且她現在又一次感覺到前幾天在家裏感覺到陰風陣陣的滋味,已經經曆過一次,她也知道這就是許半生口中所說的陰煞之氣,自然也就不再多言了。


    “小語,將符紙拿三十六枚來。”許半生吩咐。


    李小語立刻朝著那兩名村民走去,從他們手中的袋子之中,取出疊好的符紙,數出三十六枚,交給許半生。


    許半生接過符紙,也不用膠水之類的東西,隻是口中念念有詞,展開一張符紙,往一塊漢白玉上一拍,那張符紙竟然就神奇的粘黏在上邊了。


    依次效法,短短幾分鍾的時間,許半生就將手中三十六張符紙都貼在了漢白玉之上。


    那兩名村民好奇,拿出兩張符紙,左右看著,卻沒看到符紙之上有任何可以提供粘力的東西,心中就更是欽服了。


    夏妙然也有些好奇,她走到那兩名村民身邊,拿過一張符紙,展開來翻來覆去的看,還試著往自己身上拍了幾下,根本就黏不上去。對此夏妙然感覺到完全無法理解,卻又告訴自己說,肯定是許半生讓李小語拿的那些符紙上早就抹好了膠水之類的東西,他根本就是在故弄玄虛。


    符紙是許半生用內力貼上去的,用來鎮壓羊血和紅漆的功效,並且可以吸收羊血之中的驅散邪祟的氣息。等到全部吸收完畢之後,這些符紙會自行脫落,隨風吹走,也就等於將羊血全部帶走了。


    到了這個時候,那個針對夏家的人布下的陣法基本上就已經徹底解除了。唯一剩下的,就隻是那團生魂。


    看了看夏妙然,許半生知道,夏妙然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拆穿他的把戲,於是,許半生朝著夏妙然走了過去。


    伸出手,許半生也不言語,夏妙然卻知道他是在討要那張符紙。


    將符紙往許半生手上一拍,夏妙然嘟囔一句:“故弄玄虛。”


    許半生也不以為意,隻是笑了笑,口中再度念念有詞,這次夏妙然倒是聽清楚了,隻是一個字也聽不懂。


    隨著口中念念,許半生將那張符紙往夏妙然胸前一拍。


    手法幹淨的很,雖然拍向夏妙然的胸前,卻並未觸碰到她胸前那兩團彈性十足的隆起任何,而是在鎖骨下方一點點的位置,將那張符紙黏了上去。


    說來也怪,明明是沒有任何粘力的符紙,到了許半生手裏似乎就有了黏性,竟然就這麽牢牢的粘在了夏妙然的胸前。


    夏妙然立刻伸手去揭那張符紙,她發現,這張符紙黏的還挺牢,除非她想撕掉這張符紙,否則還真不容易就這麽揭下來。這張符紙是真的就黏在了自己的胸前。


    夏妙然立刻醒悟了過來,一把抓起許半生的手,可是橫看豎看也沒看出他的手上有什麽花樣。


    “別著急把符紙揭下來,有件事必須讓你來做。”這句話也是實情,對付那團生魂,還真的必須是夏妙然才能完成。這也是為何許半生之前要求夏妙然帶他來到此處的原因。


    生魂和生魄不同,魂乃陽氣,構成一個人的思維才智,若無直接利害關係,滅人生魂是要遭到反噬的。而夏家直係血親就不同,這生魂是針對夏家的,夏家之人動手,就隻是報應循環,這是被天道所允許的。而至於那張符紙,倒是許半生為了讓夏妙然閉嘴的手段了,即便沒有符紙鎮壓,他也有足夠的能力保障夏妙然的安全。


    “哼,不過是魔術師的把戲,一會兒我再揭穿你!”夏妙然氣鼓鼓的暗想,等待著許半生發號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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