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褚奕峰和淩霄匆匆的交接軍權,這次兩人還是像上次一樣,輕裝簡行,瞞著家裏的女眷出發。


    除了北部駐守的八萬軍士太子又調遣了北部臨近軍營的五萬軍士過去支援,另下旨命韋錚輔調集皇城的一千精兵護送褚奕峰一行人前往北部,韋錚輔在軍中接到太子旨意後直接跟著傳旨的太監進宮了,關上大門不知道這對妹夫和大舅子說了什麽,等到韋錚輔再出宮的時候派遣旨意上的一千精兵就已經變成了五千精兵。


    “這回排場真大……”褚奕峰前後看看,回頭看淩霄在自己身後隔著半丈的距離,褚奕峰知道這是規矩,兩人身份有別不能並駕齊驅,褚奕峰在軍中也是個守規矩的人,可惜他一直自動將淩霄排除於各種規矩之外,褚奕峰伸手輕輕拍了下淩霄身下棗紅馬的頭,不知為何那馬竟然老老實實的上前一步趕上來,自動的與褚奕峰身下的馬保持一樣的進度。


    淩霄失笑:“怎麽這馬這麽聽你的?這像什麽樣子……”


    “回頭跟你說話累。”褚奕峰一笑,“再說現在我最大,沒事。”也是,現在褚奕峰是老大了,淩霄一笑道:“大將軍就是不一樣,剛想跟我說什麽?”


    褚奕峰頓了下,像是在回憶似的,笑道:“我說這回排場真大,就……比起上回來。”


    上回,還是平定張繼之亂的時候,那時候褚奕峰出皇城還隻是個驃騎將軍,被韓信忠那個蠢材壓製的有才沒出使,那時候淩霄為了跟來費了那麽大的力氣,朝中沒有一個人為他說一句話,太子就給了個參軍的職位,手底下隻有二十個親兵,還是韋錚輔偷著給的不在編製的……淩霄一笑,如今真是不一樣了。


    淩霄看著麵前的尊貴的鎮國尊郡王、英俊的小將軍,心裏滿意的不得了。


    褚奕峰看著淩霄也轉不開眼睛,兩人已經很長時間未著戎裝,淩霄本是文官,但穿起戎裝來有股說不出的英氣,一笑一怒俱是風姿,閃的人轉不開眼睛。


    淩霄和褚奕峰心意相通,鳳眼一掃就知道這呆子腦子裏想什麽,其實淩霄對自己的外貌並沒有多麽的重視,而且就是因為這張臉自自己入朝後還帶來了一些不幹不淨的風言風語,不過……一想到能迷倒褚奕峰還是不錯的,淩霄轉頭輕聲道:“喜歡我穿這個?”


    褚奕峰憨憨一笑:“嗯,好看。”


    看到他這樣犯傻淩霄就忍不住逗他,小聲道:“那行,回來穿著這個疼你……”


    褚奕峰聞言瞬間燒紅了臉,磕磕巴巴道:“不是,不是……我又沒有說想要那樣……”


    淩霄忍不住大笑,轉頭對傳令官大聲道:“傳命全軍!全速進發!”


    話分兩頭,東宮裏太子極力壓製心頭的怒火,從淩霄為褚奕峰請封鎮國尊郡王他心裏的火就沒斷過,什麽時候?什麽時候自己的二兒子在朝中也有這麽多擁護者了?還個個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要不是如今聖上抱恙怕犯忌諱,恐怕淩霄昨日請封的就是皇太孫了!太子越想越憤怒,偏偏他現在還不能說什麽,再不情願也要給褚奕峰封賞,再忌諱也要聽韋錚輔的給褚奕峰多調派些精兵。


    確實,太子現在很被動,非常被動。


    他爬到今天的這個位置受靖國公府幫扶良多,加上姻親關係他不會跟韋家翻臉,韋錚輔會幫扶他但從不奉承他,這一點太子早就習慣了,甚至他也很欣賞韋錚輔的這一點,他身上有自己沒有的正氣,這點讓太子很欣賞,更重要的是太子知道韋錚輔不會去幫扶其他的皇子,韋錚輔跟他的兄弟們早早的就劃清了界限,這一點讓太子不會擔心,他現在最憤怒的是自己對於褚奕峰的被動。


    褚奕峰有幾斤幾兩太子很清楚,但他身邊有了這麽一個淩霄以後情況就變的太多了,太子很憤怒,偏偏現在為了讓褚奕峰去平定北部匈奴之患還不能說什麽!


    “宣慧王。”太子強自壓下心頭的怒氣批內閣送上來的折子,等了片刻褚奕瑾來了,太子有些疲憊的揮揮手免了他的禮,冷聲道:“跟榮祥公怎麽說的?甄立誌真是好本事,他們府上與你聯姻,如今倒要給老二請封,你們兄弟當真是和睦。”


    “父王。”褚奕瑾連忙躬身道,“兒子也沒想到甄立誌昨日能如此,他……嗨,父王也知道,榮祥公先來不喜歡甄立誌,再加上原本要與榮祥公府聯姻的時候甄立誌也很有意,後來定下來的卻是榮祥公府大老爺甄福海的女兒,從這甄立誌就一直與大房不睦,與兒子也是……”


    “那也是你沒把這些事處理好的結果!”太子不耐煩聽褚奕瑾解釋,怒道,“既然當初就知道了為何一直置之不管?!親戚不成反成仇,你看看老二是怎麽處理和嶽家的關係的?!老二與安泰侯不過隻有姻親之名而已,就能讓安泰侯這個久不在朝中出聲的人在昨天也為他說話了,再看看你!不知不覺的就讓老二占了上風去,枉為嫡長!”


    “都是兒子無能。”褚奕瑾見太子動怒了連忙跪下,“兒子馬上去榮祥公府,一定要榮祥公給我一個交代!”


    太子冷笑:“交代?榮祥公若有幾分愧意必然也會因為你的這一番氣勢洶洶的問罪消失了,隻不過是生了幾分氣你就這麽失方寸,怎麽讓我放心?!”


    褚奕瑾原本因為如今褚奕峰封號比他高了幾層而憤怒,聽了太子的話心裏又恨又怨,恨的是褚奕峰總有貴人幫扶,怨的是太子竟然真的為褚奕峰加封鎮國尊郡王了,若是有朝一日朝中大變,自己的繼承權自然是比褚奕峰強,但要論軍功論封號,自己比起褚奕峰來就差的太遠了。


    想是這麽想褚奕瑾也不是真的沒腦子,平靜下來低聲道:“兒子剛才是急糊塗了,昨日的事兒子必然不會再跟榮祥公提起,若是榮祥公提起時兒子也一定會表現大度,定然不會失態貽笑大方。”


    “還算清楚。”太子坐下來長籲一口氣,雖然如此斥責褚奕瑾太子自己也自責,如何平日裏都沒注意到褚奕峰已經慢慢的在朝中立住腳了?


    兒子爭氣父母總會欣喜的,但褚奕峰的成長讓太子覺得堵心,像是你精心的耕了一畝地,每日按時澆水、鬆土、施肥,有時將用不了的水往田外一潑,剩下的肥料往田外的一扔,最後努力的結果是悉心照料的這一畝地卻不如田外的野草長的好了,雖然那野草也是自己家裏的,但這心裏難免也會不舒服,如何不能換一換呢?


    太子輕聲歎息,命褚奕瑾起來,又吩咐教導了一頓後才讓他跪安。


    褚奕瑾出了宮徑直回了自己府上,前廳裏甄福海等候已久。


    “都是臣禦下不嚴、理家無能,昨日朝上舍弟居然……”甄福海臉色比平日裏差了很多,這也正常,昨日回到府裏他摘了官帽就跟甄立誌幹起來了,兩兄弟雖不睦已久,但從未有過這麽劇烈的衝突,甄福海確實不知道甄立誌依然投靠淩霄,隻以為他就是單純想跟自己對著幹,幾下的火氣聚在一處,你問候我大爺我請你母親的安,罵來罵去幹的都是自己家裏的人,兩個人越吵越凶,擼起袖子來幾乎動了手,直到最後榮祥公出來調停才算罷休。


    “嶽父如何這麽說?”褚奕瑾一笑扶著甄福海坐了,輕聲道,“些許小事而已,二弟此去凶險,有個尊號也好。”


    甄福海一愣:“王爺……這是什麽意思?”


    “老二如今本事了,就連父王也倚重他呢。”再多的人表態又怎麽樣?最後準許的不還是自己父王?褚奕瑾冷笑,“那又怎麽樣呢?此去北部萬險,且看二弟如何再次扭轉乾坤吧。”


    甄福海愣了,對啊,這次英王殿下前往北部還不知道是個什麽結果呢?若是戰死沙場了那他們根本就不用擔心了,別說是鎮國尊郡王了,就算再高的封號又怎麽樣呢?不過是諡號多一份尊貴罷了,甄福海恨不得現在就備下奠儀了,大笑了幾聲點頭稱是,笑道:“還是王爺看得遠,糾結這種小事做什麽呢?英王殿下若能功成身就回來了再議就好,哪裏就愁到這裏呢?哈哈……”


    可惜此時的褚奕瑾和甄福海還不知道,淩小侯爺這次前往北地在皇城中留下了大半的人手,除了為淩霄打探皇城的情報意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命令:若我此次身有不測,爾等務必活剝了慧王褚奕瑾的皮來祭奠。


    聶光得到命令後也疑惑的問過史沛:“這個……活剝了慧王的皮倒是做的到,不過論起咱們主子和英王的情誼……就算是吩咐身後事不也應該是讓咱們繼續效忠英王殿下之類的麽?如何隻交代了要慧王的皮?”


    史沛歎息一笑:“若是主子有了閃失,恐怕屆時英王殿下也早已經魂不知何處了……”


    淩霄交代最後的命令時史沛也問過淩霄同樣的問題,淩小侯爺的回答是:我不可能死在英王前麵。


    史沛當時不懂得,過後一想心裏忍不住歎息,主子的心性他最懂,就算是有一天功敗垂成,淩霄做的第一件是必然是親手結束褚奕峰的生命,讓他安然的睡去,再獨自傲然接受世人的審判。


    英王殿下何其有幸,有個不肯死在他前麵的人永世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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