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外麵攬翠軒的首飾?”太子妃拿起一隻玉釵,細膩的白色和田玉,釵頭雕成了百合花的樣子,花瓣單薄紋路清晰,花心裏綴著點點金珠,遠觀就像真的一樣。


    太子妃愛不釋手,歎道,“怨不得那麽多人喜歡,果然巧奪天工。”


    “稚丫頭去攬翠軒裏給姨母挑的,逛了整個鋪子說隻有這個配得起姨母。”淩霄笑了下,“我看著也很好。”


    這天太子妃興致好,宣了淩依淩雉和新婦荊玉來宮裏,淩霄就特意去攬翠軒裏挑了隻最金貴的玉釵來替淩雉做人情,淩雉的親事淩霄還指著太子妃幫忙呢。


    太子妃含笑看了淩雉一眼,當場去了頭上的珠翠,烏黑的貴妃髻上隻斜插著這一隻玉釵,好似一朵百合盛開在發間,見之忘俗。


    太子妃望著鏡中左右照看,淩雉含笑道:“真好看,很配姨母今天的衣服呢。”


    太子妃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鑲金色滾邊的百花衣,再加上這一隻玉釵確實很相稱,她原本歲數就還不大,這麽一打扮更是年輕了幾歲。


    太子妃一笑,攬過淩雉的手道:“哪是它配我這衣裳,是我這衣裳配這釵呢!好孩子,難為你有心了。”


    “稚丫頭最是小氣的,買了這隻釵後還又打賞了攬翠軒的掌櫃,不叫人家再做這種玉釵了,送娘娘的東西,這丫頭怕和人重了。”荊玉湊趣一笑,“其實這麽大塊白淨的和田玉難得,哪會再有呢。”


    太子妃聞言更是喜歡,當下賞了淩雉不少珍玩。內殿裏其樂融融,隻有淩依不上不下的跟著敷衍著。


    原本這次宮裏來人不隻是宣淩雉去,也宣她和嫂嫂荊玉進宮淩依還是很雀躍的,宣她們入宮的這天是二月初二,龍抬頭的日子,淩依知道太子妃肯定不是隻宣了她們,怕是皇都裏有名有姓的夫人太太什麽的都請去了呢……淩依年紀漸大,對於婚事也很上心,家裏爹爹做不了主,夏姨娘更是不中用的,大哥和嫂子就更指望不上了,淩依最近想起自己以後的事總是憂心。


    淩軒的婚事讓淩依看清了現實,什麽是尊卑有別,什麽是雲泥之分,從淩軒當時選親的費勁到現在皇城裏太太們對淩霄的青眼有加全看出來了。


    淩依完全秉承了夏蘭的無知,她隻想到是爺爺淩侯爺偏心,為什麽給大哥選了這麽個家世低微的庶女?那自己以後不也是沒有什麽奔頭了麽?


    淩依完全不想自己和淩軒的身份和能耐,陷在對淩侯爺的怨憤中,更讓她受不了的是大哥如今完全接受了現狀,和嫂子兩人甜蜜恩愛,竟是不大像以前那樣偏幫著自己和姨娘了!


    淩依對淩軒已經死心了,自己的婚事大哥一定是說不上話的,二哥淩霄……淩依更不敢指望,她還怕淩霄會給她下絆子呢!


    淩依不想像淩軒這樣,隨隨便便的就成了親,配一個不上不下的普通世家子,淩依知道自己以後的人生就靠著這一搏了,讓她嫁個尋常人,以後她還有什麽臉麵?!


    淩依雖然沒有什麽能耐但她還是很要強的,她知道自己會和淩雉差不多時間嫁出去,她萬事都想壓淩雉一頭,在這上麵怎麽也不願意輸。所以這次太子妃宣了她們來她還是很欣喜的,特意的打扮妝點了一番,就等著一會兒見了別家的太太奶奶什麽的能給她們個好印象,這都是說親時的資本。


    淩依想著自己的盤算,壓著性子陪笑著。


    太子妃笑道:“今天叫你們來,是想著落英殿裏的梅花開的正好,我請了幾家的誥命來,咱們一起賞梅。”說著看了淩霄一眼,“你哥哥聽說了你們進宮了過來看看你,他不方便跟咱們過去,我就讓他早點來,你們兄妹說說話。”


    “哥哥才休沐回宮,哪裏有什麽話要說。”淩雉嬌俏一笑,“怕是也想去看梅花呢,姨母賞他一兩朵的就算了。”說的太子妃又笑起來。


    正說著話外麵的宮女進來福身道:“娘娘,大皇孫來請安了。”


    “讓他進來吧,都是至親,不用故作拘禮。”太子妃淡淡一笑轉頭望向荊玉,荊玉知意,隨著一個宮女走到一副牡丹刺繡屏風後。


    淩霄心裏動了下,但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微微垂著頭。


    褚奕瑾大步進來,給太子妃請了安後一笑:“兩位表妹也在?可安好?”


    淩依淩雉俱一福身答應著,淩雉規規矩矩的頷首不再說話,倒是淩依愣了一下,滿懷心事的垂下頭。


    太子妃轉頭看著淩雉笑道:“這是你大表哥,上回進宮來也沒見著,隻看見那兩個小的了。”說畢又問了褚奕瑾幾句話,褚奕瑾答了,一笑:“聽說了今天落英殿裏賞花,我怕唐突了沒過去,那邊已經準備好了,母親可以過去了。”


    “是呢,跟你妹妹們說話耽誤了。”太子妃起身,轉頭對淩霄笑道,“跟你大哥一起去學裏吧,幫我多看著點峰兒和琰兒,昨兒個太子考較他們功課,兩個小子差點挨了打。”


    淩霄一笑應了,跟著褚奕瑾一起退了出來。


    淩霄自打玉碎之後還沒正式和褚奕瑾說過話,這會兒也不想理他,慢慢的跟在褚奕瑾後麵想心事。褚奕瑾轉頭溫言道:“早就聽說淩侯爺家的表妹很好,今天一見果然不錯。”


    好你妹夫!淩霄心裏暗罵,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樣,褚奕瑾今天是挑著時間去的。


    “大皇孫過譽了。”淩霄答應著,並不接褚奕峰的話茬,但心裏暗自警惕,本來還想多留淩雉幾年,看來是留不得了,但那也比被這種人麵獸心的東西瞧上強。


    褚奕瑾停下腳步,轉過頭來深深的看了淩霄一眼,五月份的時候褚奕瑾就會舉行冠禮,屆時入朝、出宮、建府……大婚。


    褚奕瑾饒有興味的看著淩霄,悠然道:“我還不知皇爺爺和父王是給我尋的哪一門親,要是……”


    “無論是哪家閨秀那都是好的。”淩霄打斷他,淡淡道,“大皇孫既然不知道就安心等待,自古姻親是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皇孫縱然手眼通天大概這事上也做不得主。”


    褚奕瑾被淩霄噎的說不出話來,轉身繼續往前走。


    淩霄微微挑起眉梢,不卑不亢的繼續跟著。想娶淩雉?夢了吧?淩霄實在不知道這位中二+王子病的皇孫什麽時候能正常一點,皇上和太子都還健在,他現在就敢往太子妃殿裏插人手,別的皇孫那裏更該有了,有病吧?


    褚奕瑾位居嫡長,受太子太子妃喜愛,不出大格那以後登大寶的必然是他了,這麽堅固的位子居然還這麽沒安全感,丫這是缺愛吧?


    淩霄心裏翻滾著無數惡毒的詛咒,麵色不動,其實他並不是很擔心,他很肯定褚奕瑾的婚事必然已經定下來了,還三個月就得大婚了,現在還沒定下來人家鬼才信,這點褚奕瑾必然也知道了,知道了還在這裝13,淩霄嗤笑,外強中幹的典型。


    不過這也給淩霄提了個醒,還是先給淩雉打算吧,終究留不得。


    誨信院裏的淩霄心不在焉的暗自打算,慢悠悠的寫大字,不經意一抬頭正看見奮筆疾書的褚奕峰,前幾日太子批皇孫們的課業時,見褚奕峰的兩筆狗爬連入學不久的褚奕琰都比不上,氣的差點動了戒尺,幸好讓太子妃攔下來了,但還是罰他每天多些二十張大字。


    淩霄看看褚奕峰書案上晾著的大字歎息,白瞎了這些薛濤箋黃鬆墨了。


    淩霄見夫子在打盹,輕輕站起來走到褚奕峰身後,輕聲道:“皇孫慢些寫吧,您急著寫出四十張大字來,但要是沒有長進那太子還是不滿意的。”


    “嗯?”褚奕峰剛才沉醉在自己潑墨如畫的世界裏,聽見淩霄的聲音茫然轉過頭來,白皙的小臉上還沾著兩點墨汁。


    淩霄忍不住輕笑,小聲道:“臣是說皇孫還是慢點吧,這麽寫出來太子見了免不了還是要發脾氣。”


    “哦。”褚奕峰反應過來後有點臉紅,倒不是為了自己那拿不出手的爛字,淩霄怕夫子聽見說話聲音很輕,一張精致的臉離著褚奕峰很近,淩霄好聽的聲音緩緩的擦過褚奕峰的耳畔,瞬間燒紅了薄薄的耳垂。


    淩霄見褚奕峰困窘的樣子心裏沒來由的開心,肚子裏又開始嘟嚕嚕翻壞水,索性站在褚奕峰身後俯身,輕輕的攬他在懷裏,修長的右手輕輕握住褚奕峰的,湊到褚奕峰耳畔輕聲道:“皇孫要多注意字的結體規律,每一個筆畫,都有入筆、行筆、收筆三個過程,這‘入筆’……”


    淩霄一邊輕聲解釋,一邊扶著褚奕峰的手慢慢的寫下一大字,這麽寫了幾個字後一笑:“好一點了,皇孫多用心吧。”


    “嗯,我……”褚奕峰臉紅紅的,他和淩霄現在的姿勢頗曖昧,這麽攬著他又輕聲說著話,像是愛人間親昵的說悄悄話一般,褚奕峰心裏念幾句靜心咒,咽了下口水,磕磕巴巴道,“嗯,我知道了。”


    淩霄感覺早上在太子妃那被褚奕瑾堵的那口氣散開了,心情大好,站起身溫言道:“皇孫不必太急,慢慢來必然有成效的。”


    褚奕峰呐呐應著,看著淩霄坐回他自己的位子上,心裏又是緊張又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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