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吧,騷年!


    ……


    作為一個普通人,七年辦公室白領生活已經使劉章變成了一個麵容白皙的宅男,他不認為自己能夠用體能和武力解決問題。


    當下,劉章立即轉過頭,一溜煙跑了一站路,跳上一輛公交車。喘息半天,才讓蹦個不停的心髒安靜下來。將臉貼在車窗,看著外麵無邊的絲雨,他苦笑著擺了擺頭。


    黑道大哥既然找上門來,那說明自己的住址已經暴露。以他超強的行動力,今後一段時間必然會對那邊進行密切的監控。自己若是回去,那才是自投羅網。


    有家歸不得,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慘的事情嗎?


    坐了幾站路,看看天色已經不早,劉章就進了一家七天連鎖,準備在這裏住上幾日。房費不貴,尚在自己經濟所能承受的範圍內。


    脫掉已經變得濕漉漉的衣服,洗了個澡鑽進背窩裏。看了兩集狗屎一樣的偶像劇,這才歎息一聲,我這是怎麽了,不,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


    這次逃得匆忙什麽東西都沒有帶,等到第二天早晨起來,被秋雨淋過的衣服還沒有幹,散發出一股水腥味兒。看來,等下得去買一套換洗衣裳了,可以想象,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他都是回不了家了。


    沒有衣服可以網購幾套便宜的對付著,隻是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丟在出租屋裏。沒有電腦,工作上非常麻煩,說不好已經被花臂大哥破門而入拿走抵帳了。再買一台,我哪裏還有錢?


    前一陣子做成了那筆生意,提成兩萬,還信用卡帳七千,換了新手機,買了部劃船機,大吃大喝幾日花了個精光不說,反欠了一萬。在這座大都市生活這麽多年,因為手散根本就沒有積蓄。


    “管他呢,暫時的不順隻是我前進道路上的曲折。推開門,走到街上,陽光多麽明媚,空氣多麽新鮮,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的。該去上班了,希望今天運氣好能夠碰到一樁大單。”劉章從床上跳下來,唰一聲拉開窗簾。


    金色的陽光鋪滿了整個房間,真是一個好兆頭,劉章大為驚喜。


    不過,從樓上看下去,卻看到幾個花臂少年叼著煙歪歪斜斜地走進連鎖酒店的大堂。


    他們又追過來了。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逃脫仇家的魔爪之後,來了銀行,劉章並沒急著進去。他躲在遠處觀察了半天,見沒有異樣才鼓足了勇氣走過去。今天花臂大哥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出奇地沒有派人到銀行來堵自己。可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隻要自己還在這裏上班,遲早都會被他找到。


    想到這裏,劉章憂從中來不可斷絕。在來上班的路上,他琢磨了半天,仇家之所以能夠尋到連鎖酒店去,估計有兩個原因。一,這一片都是人家的地盤,隻需打聽一下就可以把自己挖出來;二,說不好人家找人在網上查了酒店記錄。


    第一個原因還好,城市這麽大,我住遠些就可以了,大不了上班不方便些。如果是第二個原因,問題就嚴重了。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他不能住酒店。不能回家,在這座城市舉目無親,難不成去睡大馬路?


    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劉章都心慌意亂疑神疑鬼,生怕自己正忙著,仇家出現在自己身後一巴掌拍下來:“劉經理,咱們出去談談。”


    ……


    “劉章來了,請坐,請坐。”中午,吃過工作餐之後,hr一臉笑容地將劉章請進了辦公室。


    “高姐你貴人事多,怎麽想起我這個苦哈哈了,是不是看我長得帥,要給我升職加薪?”劉章嬉皮笑臉地問。


    高姐是公司人力資源部經理,四十來歲,聽說有點背景。這人有個特點,城府很深。平日裏總是繃著一張臉,可一旦要開始整人了,卻笑顏如花,簡直就是胭脂笑麵虎。


    今天看到她和藹的笑容,劉章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劉啊,你的事情姐也聽人說了。”


    “什麽事,我不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劉章聽她提起這茬,心中咯噔一聲。黑道大哥見天過來鬧,影響極壞,此事紙包不住火,肯定會傳到上頭去的。


    高姐輕歎一聲:“小劉,我知道在工作上你是非常認真的,又有一股拚勁,這很好。可是,工作上的事情,不是光靠猛衝猛打就可以的,還得講究方式方法。就拿你擺的那個攤子來說吧,在做單之前怎麽不調查客戶背景?”


    劉章:“高姐,你這話我不服,當初做單的時候我也請示過,領導都是點了頭的。現在,我被客戶攆得回不了家上不了班,公司不但不出麵解決問題,反怪到我頭上來,這不是叫我們做業務的心冷嗎?再說了,若大家工作上的失誤都要由自己承擔,就算有萬貫家產也不夠賠的。況且,這筆業務從頭到尾都符合程序,雙方都是簽字畫押的。我也對客戶盡到了風險評估和告之義務,當時還錄了象。他要無理取鬧,報警就是,大家走法律程序,又怕什麽?”


    “話不能這麽說。”高姐端起保溫杯喝了一口,又將喝進嘴裏的菊花花瓣吐了回去:“客戶來鬧的時候,公司也同他解釋清楚,並達成了諒解。”


    “都達成諒解了,那我怎麽還被人堵門?”劉章不解。


    “客戶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也知道這做理財產品有賺有賠,跟炒股一個道理,自然不會找公司扯皮。他隻是說當初是受了你的欺騙,要找你說理。”


    “什麽受了我的欺騙,我已經盡到了告之義務。”


    高姐:“你跟我說這些沒有,要解釋跟客戶解釋去。人家說了,當天簽單的時候你滿口專業術語他一句也沒聽懂,稀裏糊塗就點了頭。造成了這麽大損失,得叫你拿個說法。”說到這裏,她裝出語重心長的模樣:“小劉,這是你和客戶的私人恩怨,我相信你會處理,也能處理好。畢竟,你也是我行的老員工,要給新人做表率。老叫客戶上門來鬧,影響也不太好。”


    聽到這話,劉章抽了一口冷氣:“高姐,你這是要把公司的責任擇出去?合則到最後這事成了我和客戶的私人恩怨了?”


    高姐:“我們已經問過法務了,確實如此。”


    劉章氣得冷笑起來:“高姐,hr傳喚,不是升職加薪就是解雇開除。看今天這鴻門宴升職發錢是不可能的,那麽,公司是要解雇我了。劉章也不是厚臉皮的人,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處處不留人,我去投八路。你把帳給我結了,社保和檔案人事關係轉去人才中心好了。”


    看來,被解雇是在劫難逃,劉章一陣喪氣,已經開始思考去什麽地方應聘,重新找個工作。如此也好,黑道大哥實在太煩人,一不小心還有可能被人打成殘廢。既如此,還不如逃他娘的,換個地方發財。仇家找不到人,又奈何不了銀行,說不定過得一陣子,這事也就這麽過去了。


    這都什麽時代了,哪裏還有在公司從一而終的道理。樹挪死,人挪活,換個地方,換個行業,說不定就混出頭來。再說,還有一筆不小的補償。


    按照國家的勞動法,公司在解雇職員的時候要按照從業年限進行補償,一年折合一個月的工資。


    劉章的底薪不高,主要收入來源是平時的業務提成。但他從業年限長,七年折七個月,再加上其他亂七八糟的,也有好幾萬塊,正好解他的燃眉之急。


    高姐突然麵露笑容:“小劉,我想你是誤會了。你是我們的老員工,怎麽能夠輕易解雇。領導的意思是,既然你個人遇到了問題,不妨先回家休息一段時間,等到處理好了再回來上班,你看這樣可好?”


    “也好。”聽說不用被開除,劉章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很快辦了休假手續。


    等出了銀行,他突然回過味來,忍不住暴了粗口:行裏這是連這幾萬塊錢都不肯出,想逼老子主動辭職啊!


    原來,按照公司的規章製度,員工若是休長假是要停發一切獎金福利的,隻拿最低標準的工資,每月隻有一千八。


    這一千百在寸土寸金的大都市連房租都不夠,更別說吃飯了。


    行裏就是要通過這個手段逼自己主動辭職,根據勞動法,員工若是辭職,公司不用給一分錢。


    不覺中,自己竟被高姐和公司上層那些吝嗇的老狐狸擺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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