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 十八


    關於陳夫人上門大鬧的事, 有陳玉安緊接著過來將人攆走,楚雲梨稍微有點煩躁的心, 瞬間就被他抹平。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 陳玉安這才告辭離開。


    楚雲梨認為,陳老爺可能會找上門來。不過,她倒也不怵, 反正兵來將擋, 水來土掩。


    又過兩天,沒等到陳老爺, 反而等來了趙成全即將成親的消息。


    話說, 先前都沒聽說他要定親, 如今卻婚期都定下了。消息傳出時, 距離婚期隻有大半個月。


    楚雲梨挺意外的, 關家的事挺好打聽, 她很快就聽說,那個即將嫁給趙成全的,是關江月的大堂妹關江雨。


    姐妹倆從小就不對付, 確切地說, 是關福耀兩個女兒看不上關江月, 而關江月雖然單純, 卻也不願意熱臉貼人冷屁股, 因此,說是親堂兄妹, 幾人之間感情並不好。


    明麵上關福耀還是關江月的大伯, 按理說, 楚雲梨應該上門賀喜來著。但是,楚雲梨並沒有打算和他多來往, 紅白喜事都不走動的話,等於是想斷親。


    她巴不得和關福耀撇清關係,因此,就當沒聽見過這消息。


    轉眼過了十來天,陳玲瓏上門了。


    距離她出嫁已經足有三個多月,這麽久她愣是沒有回來過一次。楚雲梨都以為她不打算回來,不曾想人又出現在了此處。


    楚雲梨上下打量陳玲瓏,見她一身大紅衣衫,頭上戴著銀釵,全身都是新的。


    “你來做甚?”


    母女倆幾個月不見,陳玲瓏也沒想到女兒見自己第一句話會這麽說,那語氣裏還帶著點淡淡的嫌棄。她不滿道:“關福耀那裏,你打算怎麽去?”


    “我不去。”楚雲梨抬手就要關門:“我早說過,你改嫁之後就別再回來,有什麽事也不用跟我商量。咱們壓根就不是一路人。”


    陳玲瓏見她要將自己拒之門外,急忙伸手攔住門:“江月,我有話跟你說。”


    楚雲梨不耐煩:“我不想聽。”


    “江月,你就聽一聽吧。”說這話時,陳玲瓏語氣裏帶上了哀求之意:“先前我錯了,我就不該改嫁!”


    聞言,楚雲梨一臉驚奇:“你這渾身上下……日子應該過得不錯啊,怎麽就後悔了呢?”


    陳玲瓏聽她提及此事,簡直悲從中來,在設麽是成親時置辦都,平時都沒機會穿,在才顯得光鮮亮麗。她伸手抹了抹淚:“我嫁人後,一直沒有喜信……盧家那邊著急得很,我懷疑他根本就不能生……你說這男人不行,我哪裏生得出來?生出來他們一家敢認麽?”


    楚雲梨頗有些無語。


    關江月是個未嫁姑娘啊!


    陳玲瓏當著女兒的麵說這些話,如果是親生的,還能算是母女倆的私房話,可她們倆分明已經撕破了臉,陳玲瓏再說這些,怎麽看都不合適。


    “嫁都嫁了,還能如何?”楚雲梨擺了擺手:“趕緊回去想轍吧。”


    在這裏說得再多,都是廢話。因為她不會再為陳玲瓏做任何事。


    “我想回來!”陳玲瓏擦著眼淚:“江月,他對我確實不錯,可他的家裏人不好相處。我不想留在盧家了,你把我接回來好不好?”


    楚雲梨看到她神情幾乎崩潰,總覺得不太對勁,皺眉道:“不好!我早說過你嫁人之後,就與我無關。就算你過不到頭,也是你自己的選擇。你這才嫁人多久就想回來,當成親是小孩子過家家麽?”


    陳玲瓏聽到她拒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真的受不了,我會死的。”


    哪有這麽嚇人?


    楚雲梨上下打量她:“到底出了何事?”


    “我……”陳玲瓏欲言又止,最後咬住了唇:“江月,看著我養你長大的份上,你將我接回來吧。算我求你了,隻要你幫我這一回,以後我做牛做馬報答你。”


    這麽嚴重?


    楚雲梨若有所思:“盧老爺有隱疾?”


    陳玲瓏低著頭,半晌才道:“是。所以,他這輩子都再不可能有孩子,我留在那裏,外人催的都是我,天長日久,隻會說我不能生。本來我今年已經三十,生不出也正常……如果不離開,這口黑鍋是一定要扣在我頭上了。”


    “那你就用這個秘密威脅盧老爺,讓他放你走。”楚雲梨擺了擺手:“男人都怕這種事情鬧出去,你隻要態度堅定一些,他不敢攔著你。或許,你也可以用隱疾這件事拿捏他們一家人,反正他都不能生,那娶誰都一樣。你離開之後,他們再娶別的人,就會多帶一份外人知道真相的風險,他們肯定願意多遷就你。”


    陳玲瓏眼神裏似有千言萬語,最後歸結為一句:“我想有個自己的孩子。”


    楚雲梨氣笑了:“那你就去生啊,兩條路擺在你麵前,無論哪一條都是坦途。難道你要讓我去盧家大鬧,然後把你帶走?話說,你沒長嘴嗎?”


    陳玲瓏:“……”


    她瞪著楚雲梨:“你不救我,那就是忘恩負義。”


    “你怎麽說都好,我挺忙的,沒空跟你閑扯。”楚雲梨直接關上了門。


    大概是事情都趕到了一起,陳玲瓏還在門口糾纏,墨綠色的馬車就到了,這一回來的是楚雲梨等了兩天的陳老爺。


    陳老爺今年四十歲左右,看著是個挺儒雅的人。但楚雲梨聽說過他的事跡,說他是紈絝子弟,那都是侮辱了“紈絝”二字。


    因為是獨子,他稍微懂點事就在外招貓逗狗,吃喝嫖賭樣樣都來,前些年他能在城裏所有的鋪子中四處欠帳。


    陳老太爺那時候忙著做生意,顧不上他,等回過神來,發現兒子已經快要廢了。他立刻放出了話,所有的賬陳府一律不認。


    當然,打一棒子還得給個甜棗。他不讓兒子在外頭記賬,卻將他的月錢提了些。


    這些年,陳老爺一直拆東牆補西牆,從小沒缺過錢的人,銀子與他就是數字,他身邊的人也有辦法,借可以,但得付利錢。這口子一開,愈發不可收拾。


    反正,陳老爺每隔一段就要從家裏想法子摳出些銀子來還債,老太爺打也打過,罵也罵過……從陳老爺連一個花樓女子都能聘回去做夫人就能看出他有多不靠譜。老太爺見扭不過兒子的性子。幹脆放棄,轉而培養起孫子。


    最近老太爺生病了,陳玉安先是受傷,後來又回去接手陳家的生意,還要抽空和楚雲梨見麵,忙得不可開交。陳老爺便愈發不靠譜,甚至已經又在外麵欠債。他覺得兒子該奉養自己,發現兒子還和父親一般管束著他,當即就生氣了。


    兒子讓他不痛快,他也便想讓兒子不痛快。於是,特意找上了楚雲梨。


    “你配不上我兒子。”陳老爺微微仰著下巴:“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如果你知難而退,我還會高看你一眼,認為你是個不錯的姑娘。但若是你揪著我兒子不放,那一定是個勢利眼。這世上別的不多,女人最多。尤其是不缺銀子的男人,想要女人不過是勾勾手指的事。你一個鄉下丫頭,哪來的自信……”


    楚雲梨送了他一個字:“滾!”


    陳老爺愣住:“你怎麽敢?”


    哪怕關家比普通莊戶要富裕許多,在陳老爺眼中,多出來的那點壓根算不上什麽。關江月入陳府做個通房丫頭還行,若是想做夫人,應該要哄好他這個未來公公才對。


    說實話,陳老爺對兒媳沒有太多的要求,如果能夠哄得兒子拿銀子給他,那這人就沒選錯。他一上門就讓關江月知難而退,目的就是想讓她求自己,到時候他再順勢提出讓關江月幫忙說話,每月給他添些銀子,或是直接將家財分他一些……結果,這丫頭油鹽不進,簡直蠢透了。


    “這是我家,你跑到我家裏來鬧事,還想我給你好臉?”楚雲梨看向邊上等著的孫氏:“你去一趟陳府,將今日發生的事告訴陳公子。”


    陳老爺嚇一跳:“你敢!”


    楚雲梨認真道:“我就是敢,所以,你再不走,下個月一個銅板都拿不到。”


    “你要跟我作對?”陳老爺瞪著她:“關江月,你若真敢這麽做,回頭休想進門。”


    恰在此時,馬車簾子一掀,陳夫人探出頭來:“老爺,我早說過,這丫頭不行。還是我娘家的侄女合適,性情溫柔,人也貌美,子安一定會喜歡。”


    楚雲梨眯起了眼:“你要拆散我們倆?”


    陳夫人微微仰著下巴,眼神不屑:“你若是跪在地上給我道歉,我就考慮一下不拆……”


    “不用了。”楚雲梨叫住了準備駕著馬車出門的孫氏:“告訴陳公子,陳夫人不太合適,還是換一位吧。”


    陳夫人瞪大了眼。


    陳老爺也詫異地看了過來。


    等二人回過神來,孫氏已經遠去。陳夫人又急又怒:“關江月,你在做甚?”


    楚雲梨不疾不徐:“你一次次跑上門來找我的茬,就是仗著這長輩的身份,我實在是煩透了你。還沒過門,你就這麽麻煩,等過了門,怕不是天天要給我立規矩?既然如此,我當然要將威脅扼殺在萌芽之中。”


    陳夫人最怕別人說自己身份不配做陳府主母,這些年來,老太爺寧願把後宅交給管事,也不肯讓她插手。她這個陳夫人,也不過是麵上風光而已。


    半個時辰後,陳玉安身邊的隨從趕了過來,先是衝著楚雲梨道歉,然後掏出一封信畢恭畢敬的遞給了陳老爺。


    陳老爺不太想接,卻又怕耽擱兒子的事再被兒子收拾。看過之後,麵色乍青乍白,吩咐道:“來人,上筆墨紙硯,我要寫休書。”


    陳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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