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恩 六


    餘山江當真聽話, 狠狠瞪著楚雲梨,卻再也沒開口。


    楚雲梨和他們兩看兩相厭。


    翌日, 餘家照舊沒有喊母女倆吃飯, 楚雲梨本來也不想和他們一鍋吃,也是待他們吃早飯時起床洗漱過後,拎著刀又去了雞圈。


    餘母眼皮直跳, 怒斥:“你要做甚?”


    楚雲梨手腳當真是利落, 餘母那邊話音還沒落下,這邊已經手起刀落, 她拎著雞放血, 一臉疑惑:“什麽?”


    餘母:“……”雞都死了, 還能有什麽?


    她氣急敗壞:“你不能再殺我的雞。”


    楚雲梨強調:“這雞是我喂的。”


    餘母也強調:“你不是我餘家的人!”


    “是你們不讓我搬的啊!”楚雲梨振振有詞:“我要是不住在這個院子, 肯定也摸不著這院子裏的東西。要不, 我現在就走?”


    餘母氣得夠嗆。餘青青起身給母親順氣, 低聲安慰道:“娘,咱們不跟她一般見識。現在我們家也不缺那兩隻雞,讓她殺吧, 回頭等我上了花轎, 你們再把人攆走。”


    這話挺有道理。餘家雖然沒了銀子, 但那邊送來的匣子能值不少, 昨天餘山河還悄悄拿了裏麵的一匹布料去鎮上問價, 哪怕有折舊,也要賣近一兩銀子。


    這樣的情形下, 確實不差那兩隻雞。


    楚雲梨帶著幺妹又熬了雞湯。


    接下來兩天, 大概是認識到了她的難纏。餘家人看到她就冷哼, 卻再也沒有說難聽的話。其實,餘家人也挺忙, 忙著為餘青青置辦嫁妝。或者說,是把家裏值錢的東西拿去賣掉給她壓箱底。


    很快到了餘青青的大喜之日,還在半夜裏,院子裏就吵吵嚷嚷,楚雲梨白天睡得挺多,被吵醒後就再也睡不著了。她坐到了窗旁,看著眾人忙忙碌碌。好多人擠在餘青青的門口。


    值得一提的是,餘山江住進了柴房。隻等著餘青青出嫁之後搬進她的屋子。當然了,那時候母女倆住的這間也已經騰了出來,加上他們已經盤算著造新房……在餘家人看來,住不下隻是暫時的,日後餘家的屋子再也不會這麽緊張,肯定隨時都有空餘。


    天剛亮,就有花轎過來。


    比起村裏的姑娘嫁人時的大紅花轎,今日來的這轎子要精致一些,但是,仔細一瞧就會發現,上麵看著花團錦簇,其實都不值錢。再有,轎子是粉色的,村裏人以前隻聽說過,從來都沒有親眼見過,這會兒更是圍過來看稀奇。


    喜婆送進來的嫁衣也是粉色,連蓋頭都一樣粉色。


    餘青青放在身側的手緊握。餘母一瞧便知女兒傷了心,鼓起勇氣過去問喜婆能不能用大紅。


    “就是圖個好寓意。紅紅火火的,日子過得好嘛!”


    喜婆一臉納罕,看了一眼這蔽塞的小院子,手中帕子掩住唇邊不屑的笑意,道:“這位夫人,這大紅的蓋頭你要是執意,也是可以用的。”


    不待餘母歡喜,喜婆繼續道:“但是,我不讚同你這麽做。家裏是有夫人的,你這剛進門就輕狂成這樣,夫人會以為你們在挑釁她,你要是想讓家裏的姑娘進門後被夫人針對,別說大紅的蓋頭了,就是大紅的嫁衣都穿得,如果有銀子還可以自己請一個大紅的花轎。你們要不要?”


    喜婆說這話時,毫不掩飾自己眼裏的鄙視。


    饒是餘母聽不懂這些夾槍帶棒的話,也知道喜婆看不上自家,心裏有些怒,卻還是忍了下來。女兒出嫁在即,大喜的日子鬧起來,還是自己吃虧。


    再說,那邊廂房裏蔣翠苗還等著給她添堵呢。餘母這麽想著,就想趕緊把女兒送走,免得夜長夢多。勉強扯出一抹笑:“是我不懂規矩,您別生氣。我這就去把青青扶出來。”


    喜婆矜持地笑了笑,拉著打扮一新的新人上了花轎。


    餘母想要讓兒子背一下都沒來得及。她看著花轎遠去,心中大石落下的同時,又有些憂心。也不知道女兒能不能習慣大戶人家的日子。


    至於女兒會不會被人刁難……餘母覺得不會,好歹是救命恩人呢,大戶人家要臉麵,就絕對不會為難女兒。


    這麽安慰著自己,餘母長長吐出一口氣,總算是放下了心。


    一口氣還沒吐完,有聽到身後廂房裏傳來熟悉的女聲:“話說,青青上門做妾,有沒有納妾文書?”


    餘母一愣。


    她是隱約聽說過這東西,好像有了文書送到衙門之後,才算是名正言順。但是,婚事這樣倉促,那邊又給足了誠意。家裏忙著淘換銀子讓餘青青帶走,壓根沒顧得上這事。


    她皺了皺眉:“青青是救命恩人,羅家不會那麽不講究的。”


    楚雲梨嗤笑:“僥幸心理要不得。沒有文書,就妾身未明,隻是個暖床丫頭而已。”


    餘母頓時就惱了:“青青好歹給你做了幾年的小姑子,你就那麽見不得她好?”


    楚雲梨扶著肚子:“實話實說而已。對了,餘青青已經上了花轎,我今兒就要搬出去,你不會再留我了吧?”


    餘母:“……”留不起。


    一天宰一隻雞,誰受得了?


    “帶著幺妹搬吧。”餘母說了這話後,又想起麵前的女子手頭有十兩銀子,在這村裏來說,也算是富裕的人家。她想了想道:“翠苗,我們做了幾年婆媳,以前我或許有些事做得不對,但無論如何,聚在一起就是緣。日後你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過來找我們。”


    “還是別。”楚雲梨不客氣道:“說了斷絕往來,那就最好老死不相往來。我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會求到你們門前,希望你們也一樣。”


    餘母隻是想結一份善緣,聽到這話後,氣得七竅生煙:“誰求誰還不一定呢!”


    楚雲梨頷首,拎著一個小包袱,主要是母女倆的衣物,雖說她拿走後也不一定穿,但卻絕不想留在這裏。以餘家人的摳門,搞不好會拿去送人。


    她離開時,餘山江站在門口默默看著,等到楚雲梨即將跨出門檻,他忍不住上前一步:“翠苗,你會不會後悔?”


    楚雲梨頭也不回:“離開你們家,是我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餘山江,往後你好自為之。”


    餘家嫁女,還是有挺多人圍過來看熱鬧的。花轎剛走,眾人還沒有散去,關於蔣翠苗主動求去的事,已經寫了契書的事,村裏人都聽說了。看到她真的帶著孩子出門,眾人還是挺詫異。


    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哪是那麽好過的?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這孤兒寡母的,不定被人怎麽欺負呢?


    餘家真是的,一朝得勢便趕人離開,著實刻薄。


    餘母冤死了好嗎?


    “是蔣翠苗自己要走的,我們怎麽勸,她都不聽!”


    眾人:“……是,我們沒說是你們趕走的。”


    這種順從,倒像是看不慣餘家人的做法,但又知道自己是外人不好插手的妥協。反正,順從的話愣是說出了幾分譏諷的味道。


    這世上還是有好人的,楚雲梨往村長家的方向去,還沒走幾步,就有人靠了過來,伸手就拿她的包袱:“我來幫你吧!”


    湊過來的這個人是蔣翠苗本家的堂姐,兩人小時候還一起上山幹過活。她也是嫁在村裏,不過,她嫁的人家要比餘家厚道得多。


    這人活在世上,不可能與世隔絕。太獨了也不好,楚雲梨沒有拒絕她的好意,笑著道了謝。


    蔣翠心偷瞄堂妹的神情:“翠苗,餘家人不厚道,但咱們日子還長,你還有兩個孩子,千萬別做傻事。要我說,餘家人挺刻薄的,你能離開,也是一件好事。趁著還年輕,還能選一個好人,到時候互相照顧……”


    前麵的話還像樣,後頭的那些楚雲梨就不愛聽了。笑著打斷她道:“我現在沒想別的,隻想平安將孩子生下。以後將他們姐倆養大,再看著他們成親生子,這輩子就行了。”


    蔣翠心聽到這話,一臉無奈。


    “翠苗,以後你若是需要我幫忙,盡管開口,你知道的,我婆婆還算厚道,之前還在家裏罵餘家人呢。得勢就翻臉,富貴了也長久不了。”


    楚雲梨頷首:“我打算住在村裏的那個宅子裏。”


    蔣翠心有些意外:“你有銀子嗎?”


    楚雲梨頷首:“我拿了一些,餘青青下聘的銀子都給了我。”


    蔣翠心滿臉驚訝:“餘家這麽厚道?”她怎麽那麽不信呢?


    楚雲梨意味深長道:“他們是不得不給。”


    蔣翠心若有所思:“為什麽?”


    楚雲梨做出一副為難的模樣:“餘家不讓我說。”


    蔣翠心疑惑,難道是餘家理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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