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惡客來 七


    夫妻多年, 趙啟利知道妻子偶爾會暴躁,但卻從未看到過她這麽凶。


    回過神來, 他發現自己已滿身冷汗。


    而被按壓在桌上的月華也嚇著了, 她做夢也沒想到鄉下婦人竟然會這麽大的膽子。這不隻是打人,她能感覺得到麵前女子眼中的殺意。


    陳秋葉動了殺心的。


    月華當時就哭了出來。


    太特麽嚇人了!


    楚雲梨很滿意目前的效果:“說不說?”


    月華哪敢不說?


    “我真的不知道……嗚嗚嗚……”一邊說,一邊想閃躲。


    可剛一動彈, 就覺得脖頸疼得厲害。那隻纖細的手, 像是鐵鉗一般緊緊掐著她的脖子。


    楚雲梨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月華哭得厲害:“我什麽都不知道。高老爺讓我去你家……就是給你添麻煩……”


    楚雲梨眯起眼:“這麽說,你腹中孩子並不是我哥哥的?”


    月華忙不迭點頭。


    趙啟利也驚住了:“怎麽會?”


    楚雲梨早就由此懷疑, 倒也不意外, 問:“你總應該聽說過我哥哥的事, 他如今在哪?”


    其實, 陳秋明的處境並不是秘密。


    也就是因為府城離汪鎮太遠, 消息不通, 所以那邊的人還沒有聽說過。到了此刻,月華滿心都是保住自己的小命,哪裏還敢隱瞞?


    “在……在劉家!”


    月華說這話時, 嗓子啞得厲害。


    楚雲梨冷笑一聲:“少給我耍花招。”


    語罷, 收回了手。


    月華整個人滑坐在地上, 方才被掐得太狠, 剛一吸口氣, 隻覺得喉嚨癢得厲害,控製不住的爆發出一陣驚天的咳嗽, 咳得她眼淚直流。


    楚雲梨看她咳嗽沒完, 不耐煩道:“你說不說?”


    月華極力忍住喉嚨間的癢意:“我聽說……咳咳咳……陳秋明到了城內, 做了一段的賬房先生,就被劉夫人看中帶了回去。”


    楚雲梨眉心皺起, 這都什麽跟什麽?


    她側頭看向趙啟利,見他也一頭霧水。當即再沒了耐心,踩住了地上月華的手:“說清楚。”


    月華痛得眼前一黑,渾身直打哆嗦,再也不敢拖延,將自己知道的事都說了出來。


    當年陳秋明被府城去的楊老爺看中帶到了這裏。他人挺聰慧,便被楊老爺分給了女兒做陪嫁。


    陳秋明長得好,人又是個端方君子。楊姑娘嫁人之後,才發覺夫君身邊早已有了不少美人,她也不是個忍氣吞聲的。本著你在外頭拈花惹草,我也找俊男相伴的想法,選了幾個長的好看的男子伴在身邊。


    結果,去報賬的陳秋明也入了她的眼。


    已經是劉夫人的楊姑娘夫家娘家都挺富貴,自小就是個霸道的性子,她看中的東西,是一定要拿到手的。眼看陳秋明拒絕,她更是來了興致。


    彼時,陳秋明認識了一位掌櫃的女兒,二人兩情相悅。劉夫人以那位姑娘為威脅,將陳秋明圈入了劉府。


    月華眼淚汪汪:“這幾年來,劉夫人愈發看中他,得知他心裏惦記著你,大概就……妒心作遂……”


    楚雲梨:“……”


    特麽的,陳秋葉這也忒倒黴了。


    “劉府在哪?”楚雲梨將人拎了起來:“整理一下臉上的淚,即刻帶我過去。”


    邊上的趙啟利聽到這番故事,也是目瞪口呆,見狀,急忙上前阻止:“不行。”他一臉苦口婆心:“劉家勢大,那劉夫人也不是個講道理的,你這麽冒冒然上門,能討著什麽好?”


    搞不好還要牽連了他。


    到了此刻,趙啟利萬分後悔自己跟了過來。


    如果不來,隻留在鎮上,他才懶得管陳秋葉的死活。


    可他已經來了,又和陳秋葉是夫妻。隻看劉夫人非要搶男人伴在身邊的做法,就知道她的性子……想也知道上門之後一定會有麻煩。


    楚雲梨嗤笑一聲:“你怕什麽,反正有月華做伴!”


    月華嚇得魂飛魄散,她一個小丫頭,哪裏敢和劉夫人作對,飛快道:“不能直接上門……”眼看陳秋葉拽著自己就走,她急忙道:“你聽我說,我有法子。”


    此時外麵天已黑透了,楚雲梨並沒有上門的想法,做出這番架勢,也是為了嚇唬月華。眼看目的達到,她立刻就鬆了手,走到桌旁坐下,為自己倒了杯茶,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說吧!”


    月華恍然,不過,她也知道自己落到這個狠女人手中,一時半會找不到幫手,隻能聽她的話,低著頭道:“秋明公子雖說是劉夫人的相好,但也是她鋪子的掌櫃,管著劉夫人嫁妝鋪子大大小小的管事。每月初三,都會出門。”


    楚雲梨皺起了眉。


    照這麽說,除非陳秋明不知道劉夫人對妹妹所做的事。否則,不可能無動於衷。


    月華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解釋道:“秋明公子身邊跟著好幾個人,全都是劉夫人派來盯著他的。”


    想要做多餘的事,簡直是白日做夢。


    楚雲梨沉默了下,問:“今天初幾?”


    她來的時候是月底,天天趕路,都忘記日子了。趙啟利和月華也不知,二人麵麵相覷過後。還是月華率先反應過來,跑到門口叫來了夥計:“我……”


    楚雲梨打斷她的話:“讓你小心一點,非要往牆上撞。天已經晚了,不好請大夫。”這才對著滿臉疑惑的火夥計道:“今天初幾?”


    夥計忙答:“初一。”


    楚雲梨擺了擺手:“幫我們送點熱水過來。”


    夥計應了一聲,站在門口沒動。


    楚雲梨看向趙啟利:“付銀子啊,愣著做甚?”


    趙啟利恍然,心底裏沒有一絲反抗的想法,等他反應過來,已經付了銀子,夥計都下了樓。他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勸道:“秋葉,咱們鄉下來的人,也沒見過世麵。不好和這些大戶人家做對的,你哥哥如今過得挺好,我們知道他的近況,也不算白跑一趟。明兒咱們就回吧。”


    “要回你回,我不攔著你,你也別想攔我。”楚雲梨喝完了茶,看向月華:“那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高老爺與我無冤無仇,為何要把你送到我家去?”


    到了此刻,月華都說得差不多,她也不敢有隱瞞:“高老爺想要和劉夫人做生意,那邊透了一點想法,他就把我送去了……”


    楚雲梨皺了皺眉:“為何是你?”


    城內那麽多的女子,怎麽就選了月華?


    月華咬了咬唇:“我……我是劉東家……”


    楚雲梨恍然:“你是她男人養的外室?”


    月華低下頭,默認了此事。


    楚雲梨無語,一時間真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事情,陳秋明好像也沒錯,他護不住妹妹,能有什麽法子?或許,他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此事。


    接下來兩日,三人都未出房門一步,楚雲梨揪著月華的脖頸,問她城內的事。


    初三一大早,三人坐上了頭一日夜裏就租好的馬車,直奔劉夫人的鋪子。


    劉夫人當年出嫁時,堪稱十裏紅妝,這些年來也挺會經營,手底下鋪子足有十多間,最大的就是這間巧翠閣。


    這是一間銀樓,也是劉夫人手底下最賺錢的鋪子之一。


    用月華的話說,陳秋明一定會來。


    果不其然,天色剛亮,楚雲梨手頭正啃著包子呢,就看到鋪子門口停下了一架華麗的馬車,鋪子裏的掌櫃和夥計迎出來一大片,恭恭敬敬請車上的人下來。


    走下來的男子二十多歲,玉冠高束,著月白衣衫,走動間風姿翩然,帶著一抹風流之意,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楚雲梨跳下馬車:“哥哥!”


    聽到這一聲,陳秋明並未回頭,倒是鋪子裏的管事好奇地看了一眼。不過,也沒聽說這位陳掌櫃有什麽妹妹,當即就將到了嘴邊的提醒咽了回去。


    “陳秋明!”


    楚雲梨語氣加重。


    這一回,進門的人終於聽到。回過頭就看到了馬車旁的楚雲梨,向來古井無波的臉上滿是詫異:“秋葉?”


    楚雲梨這才上前,不過剛走兩步,她就發現陳秋明身邊的人滿臉戒備,似乎想要隔開二人。


    陳秋明的臉上有些狼狽,往前一步後,偏頭道:“秋葉,你怎麽到了這裏?趕緊回家去吧,等我得空,會給你去信的。”


    話說得又急又快,誰都看得出他的焦急。


    “咱們兄妹多年未見,你這一見就攆我走,這怎麽行?”楚雲梨笑意盈盈:“爹娘這幾年都是我在照顧,論起來,你才是家中長子,我隻是個出嫁女,這應該是你的責任。”


    陳秋明愈發難堪:“秋葉,是我對不起你。”


    楚雲梨冷哼一聲:“你對不起我的事多了去了。還有個女人說有了你的孩子,非要讓我照顧。”她伸手一指身後的月華:“我覺得這事兒不太對,你在外頭睡了女人不認賬,憑什麽讓我幫你處理這些麻煩?我把人給你送來了,稍後你自己跟她說清楚。”


    月華簡直要瘋。


    她明明說得清清楚楚,自己是劉東家的女人,與陳秋明無關。


    陳秋葉把她送到陳秋明這裏,是想讓她死吧?


    “不是的。都是誤會。”月華隻要一想到劉夫人的妒忌,就覺得渾身發麻:“陳掌櫃,你別聽你妹妹胡說。”


    陳秋明閉了閉眼:“是我對不起你。”


    本以為府城離鎮上那麽遠,他在這兒無論如何都不會給家裏招災,沒想到還是牽連了妹妹。


    “秋葉,你趕緊回去,就當沒有見過我。”陳秋明幾年不見妹妹,私底下沒少想念。哽咽了下:“你就當我死了,往後,爹娘就交給你。”


    “那可不成。”楚雲梨緩步上前:“爹娘這兩年愈發糊塗,看我不順眼,見了我就嘮叨。你自己回去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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