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冤枉的女子 一


    額頭上滿是鮮血, 眼睛泛青的廖華敏衝著楚雲梨深深一禮,久久不願起身, 抬頭衝她感激地笑, 然後漸漸消散。


    打開玉玨,廖華敏的怨氣:500


    羅紅娘的怨氣:500


    雲林的怨氣:500


    善值:319260+2000


    楚雲梨眼神落在雲林的怨氣上久久未收回,也就是說, 他也是枉死的。


    之前她也懷疑過, 特意問了不少管事,得到的消息是雲林確實體弱, 後麵病入膏肓, 並無疑點。不過, 雲圓圓和廖振興死了, 雲林的怨氣就散了, 那麽, 他的死和夫妻倆脫不開關係。


    *


    楚雲梨還未睜眼,就察覺到指頭上一陣刺痛。


    手指尖冒充一抹殷紅的血珠,膝蓋上是一大塊天青色的料子, 應該是男子的衣衫, 且已經做好了一半。


    外麵天色朦朧, 這個時辰做針線最傷眼, 楚雲梨順勢放下, 正準備起身,聽到屋中窸窸窣窣, 似乎有人在小心翼翼翻東西。


    她瞄了一眼裏間, 在接收記憶和進去瞅一眼之間選擇了後者。


    若是賊人, 還是抓個正著最好。沒走兩步,就聽到裏麵傳來一把沉穩的男聲:“紅玉, 我有點餓了。”


    這屋中沒有別人,楚雲梨猜到他這話是對自己說的,既然不是賊人,就沒有守著的必要。轉身去了外頭廚房。


    廚房中一應物什俱全,處處都打掃得幹淨。看得出來,在家裏應該有個很勤快的女人。


    從剛才醒來時看到原身正在做衣衫來推斷,這個很勤快的人應該就是紅玉自己。


    楚雲梨關上了廚房的門,靠在門後閉上了眼睛。


    原聲張紅玉,出生在江城,這邊算是月國的魚米之鄉,城內挺繁華,文人氣息濃厚,每次會試,有不少舉子榜上有名。


    張紅玉父親就是個秀才,她自小過得清貧,長到十六歲時,被父親嫁給了自己的弟子柳長州。


    張父說是秀才,其實過得並不寬裕。收下弟子後,要供他們每日的午飯,張紅玉每日都要送飯,久而久之,和父親的弟子都挺熟悉。


    還算熟悉的二人做了夫妻,感情挺不錯。成親一個多月張紅玉就有了身孕,還不到一年,就生下了二人的長子柳成揚。


    兒子生下不久,柳長洲在一次和友人喝酒時,喝醉摔了一跤,傷著了右手。科舉入仕這條路是斷了,他甚至都沒能考個功名。


    從那之後,他整個人鬱鬱寡歡,說話也陰陽怪氣。對待妻兒不甚上心。張紅玉身為妻子,平時都盡量體貼,因此,夫妻感情還算不錯。


    柳長洲此人是個孝子,由於父親走時他正在求學,沒能守在身邊。送走父親後,他就特別聽母親的話,也願意照顧比自己小兩歲的妹妹。在張紅玉看來,他有點太上心了,家裏有好吃的,好喝的,一定要往妹妹那裏送一份。


    後來,隨著兒子長大,他更是變本加厲。愣是把妹妹的孩子也送去了書院。


    要知道,雖說江城學子比偏僻地方的人讀書要容易,但筆墨紙硯很貴,束脩也不便宜,每供一個讀書人都要花費一筆不菲的銀子。


    夫妻倆送一個都夠嗆,他還要時常貼補外甥,日子過得緊巴巴,吃口肉都要算計。


    張紅玉本來以為柳長洲隻是疼愛外甥,雖然不滿,那兩人夫妻幾載,他也沒去外頭亂來,便覺得沒必要為了這事和他鬧翻。


    “紅玉,半天不燒火,你在做甚?”


    楚雲梨回過神來,打開廚房的門,道:“我的手被針紮傷了,我今兒不想做飯。”


    兩人的兒子柳成揚在書院求學,每旬回來一次。楚雲梨做飯也是給柳家母子吃,她才不要喂這些白眼狼。


    “那就去街上買點。”柳長洲隨口道。


    楚雲梨抱臂站在廚房門口:“剛才我聽到你在屋中窸窸窣窣,像是翻東西。你在找什麽?”


    柳長洲有些心虛:“我找秋日的衣衫,最近天氣轉涼。你又那麽忙,我不好麻煩你。”


    楚雲梨抬步往屋中走:“你粗手笨腳的,還不如讓我找呢。”她直接進了裏間,找到了張紅玉放銀子的匣子,打開一瞧,裏麵隻剩下了幾枚銅板。


    門口的柳長洲追上來想阻止她,見她戳穿了自己,摸了摸鼻子道:“我拿銀子有用。”


    楚雲梨不客氣地問:“又是給李旭!”


    柳長洲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妹妹開口跟我借,以後會還的。”


    這種事情發生了不止一次,柳長洲傷了右手,這些年來勉強能用左手寫字,也就抄點書補貼家用。這個家裏,全靠張紅玉繡花撐著。


    她沒日沒夜的繡,眼睛都熬出重影了,就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在書院過得寬裕一些。結果,多出來的銀子都讓柳長洲拿去補貼李家了。


    “做人要量力而行,讀不起就別讀。”


    柳長洲麵色微變。


    以前的張紅玉不會這麽說話,哪怕不願意,也會婉轉一些勸說。當然了,從來都是勸不動的,她都是自己關起門來生悶氣。


    過個一兩日,柳長洲再來哄一下,夫妻倆又能和好如初。


    張紅玉也不是任人搓揉捏扁的麵人,這一回真的發了火。柳長洲跑去李家拿來了一張借據,兩人才和好。


    現如今,借據還沒有拿回來。柳長洲甚至沒能把銀子送走。


    “紅玉,你怎能這樣說話?”


    楚雲梨掀了一下眼皮:“那要怎麽說?你是舅舅,不是他親爹,是不是要把我稱斤賣了補貼他?”


    “吵什麽?”


    微啞的女聲滿是怒氣,緊接著一個頭發花白的婦人出現在門口,沉著一張臉:“我老遠就聽到你們在吵,不怕丟人嗎?”


    柳長洲歎了口氣:“娘,紅玉就是嗓門大,心地並不壞。這次的事也不能怪她,都是我的錯。”


    以前的張紅玉很感激夫君在婆婆麵前維護自己的這份用心,也因此,一次次退讓。


    柳母怒斥:“你就護著吧。”


    隻一句話,轉身就走。


    像是負氣離開,楚雲梨出聲:“娘,你先別走,有件事得跟你說一下。”


    柳母不耐煩:“紅玉,看在長州的份上,我不管你們夫妻之間發生了何事,但是,別鬧到外頭去。咱們家有讀書人,要臉!”


    “誰要是敢毀了我孫子的名聲,我跟他沒完!”


    楚雲梨兩個月不管她說了什麽,自顧自道:“明日初九,是成揚回來的日子,他這一次又該交束脩,上次就跟我說想買周大人當年寫的策論,本來銀子我都準備好了,可他……”


    柳母不耐煩打斷她道:“長洲又不會亂花銀子,為了點俗物吵鬧,丟人!”


    柳長洲苦笑:“娘,妹妹來跟我說,阿旭在書院借了別人的銀子。明日回來後,就得把銀子拿去還債,她也是沒法子了,所以才找到我……”


    柳母訝然,隨即一臉理所當然:“既然長月著急用,那就先給她啊。”又不讚同地看著楚雲梨:“紅玉,不是我說你,做人不能太小氣。否則,他日就算成揚得中,有你這麽個娘,也會拖他後腿的。”


    楚雲梨垂下眼眸,柳母口口聲聲為了孫子考慮,然而事實上,這些都是她想教訓兒媳和貼補女兒的借口。


    張紅玉直到死,才知道婆婆壓根就沒有她口中那麽疼孫子。


    柳母教訓了一通,又振振有詞:“策論可以跟別人借嘛。讀書人品性高潔,就該互幫互助。”


    楚雲梨生了氣,質問道:“人家又不欠你的,憑什麽借給你?再說,你也說了是互幫互助,成揚的花銷低得不能再低,比那些鄉鎮上來的學子還要窮。他拿什麽幫人家?”


    “誰生的兒子誰疼,這一回的銀子,我是一定要給成揚的。”說著,她自己走到柳長洲麵前,伸手就去他身上摸索,利落的從他胸口掏出裝銀子的荷包,嗤笑道:“你想補貼外甥,自己去賺銀子。”


    柳長洲臉色黑如鍋底:“你看不起我?”


    張母溫柔似水,教了女兒不少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比如,這男人無論何時都是要麵子的,哪怕是在妻子麵前,也盡量不要戳他傷疤。柳長洲是讀書人,傷了手才不能科舉,因此,張紅玉平時不愛提他的手傷,也不會說他是廢人之類的話。


    某種程度上來說,張母的話是對的。


    這不,楚雲梨剛說一句,柳長洲就扯到了看不看得起上頭。


    “我要是看不起你,早就離你而去了。”楚雲梨打開荷包,看到裏麵銀子還在,鬆了一口氣,又繼續道:“不過,你要再這麽下去,我會真的看不起你。”


    柳母見狀,奔上前來搶荷包:“都說了是給阿旭的……”


    楚雲梨手一讓,將人推開了些。


    柳母奔得太急,好在邊上的柳長洲扶了一把才沒有摔倒。她站穩後,怒道:“張紅玉,虧你爹還是秀才,這就是你的教養?你就是這麽孝順婆婆的?”


    “為老不尊,為了女兒壓榨兒子,你這讓我怎麽尊重你?”楚雲梨比她聲音更大:“你要覺得我不對,那咱們就請周圍的鄰居評評理。”


    “別吼了。”柳長洲伸手過來拽人:“不嫌丟人嗎?”


    楚雲梨氣笑了:“丟人的是你們。且不說這銀子是我賺的,我們是一家人啊,你們往外借銀,總要跟我說一聲吧?偷偷摸摸像做賊似的,被我發現了還要翻臉。”她又看向柳母:“孫子是草,外孫子就是寶,對嗎?”


    “你小點聲。”柳母看到兒媳突然爆發,也有些嚇著了。


    楚雲梨聲音並不小:“她柳長月是沒長嘴還是沒長腿,借銀子為何不親自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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