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媳 一


    眼底泛青的邰三魚站在楚雲梨麵前, 對著她深深一禮,然後消散。


    打開玉玨, 邰三魚的怨氣:500


    英子的怨氣:500


    善值:264760+2000


    看著那句英子的怨氣, 楚雲梨愣了下。


    也就是說,不止邰三魚死於非命,連英子也被人害死了?


    英子一走, 所有大人家財都落到高明懷手中, 後被他拿去討好別的女人和孩子,難怪邰三魚會怨氣不散了。


    *


    睜開眼睛, 率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大盆衣衫, 邊上還有一個小可憐。


    大概四五歲的年紀, 頭大身子小, 眼眶特別大, 身上隻有皮包骨。


    對上她的眼神, 小可憐滿臉疑惑,口中道:“姑姑,你為何不動?咱們趕緊洗吧, 否則一會婆婆又要罵人了。”


    說起婆婆, 小姑娘身子瑟縮了一下, 明顯很怕那個婆婆。


    楚雲梨看著邊上一大堆衣衫, 其中有大有小。應該是一大家子的。


    她站起身:“我隻是想……我先去林子裏, 你就在這裏等我,呃, 離水遠一些, 小心摔進去。”


    “好。”


    梅城算是比較繁華的府城, 原身李安娘,就是出生在郊外的一戶農家中。


    可惜她一生下來就被人丟到了路旁, 然後被沒有孩子的李家夫妻撿了回去。


    老話常說,如果夫妻倆多年沒有孩子,就去外頭抱養一個,興許就會帶來子嗣。李家夫妻撿孩子回來時,並不敢真有帶來親生孩子的奢望,隻想著把這個姑娘當做親生,等到年老了身邊能有個搭把手的人。


    興許老話真的有道理,在撿回了李安娘後的第二個月,李母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十月懷胎之後,生下來了親生兒子。


    李家夫妻心地善良,哪怕有了親生孩子,也沒有虧待了撿回來的姑娘。並且,他們一直認為自家的好運氣是這個姑娘帶來的,一直把李安娘當作親生女兒。


    李安娘長到了十六歲,李家夫妻都在琢磨著幫她議親時,她親生爹娘找上門來,非要認她回去。


    彼時,李家夫妻倆很是不舍。


    不過,人家執意,他們也不好強求。隻說李安娘回家之後也是他們的女兒,兩家當做親戚來往。


    可惜,李安娘的親生爹娘對她並沒有那麽疼愛,接回家之後,沒多久就給她定下了一門親事。


    這門親事很是一般,普通的郊外莊戶人家,家裏兄弟四人,嫁進去以後,累是一定的。


    李家夫妻不太願意,不過,他們知道的時候,婚事已經定下,由不得他們拒絕。隻能在養女出嫁時,多備上一些嫁妝,期待著養女的婆婆看在嫁妝的份上善待一二。


    李安娘嫁人之後,日子確實過得苦。想要回娘家都得婆婆允許,想要回養父母家就更難了。


    李家夫妻本來就是三十歲還沒有孩子才領回了她,在她成親後不久,夫妻倆先後病重而去。剩下弟弟李安平獨自過日子。


    李安平成親之後,得了一個女兒。可好景不長,他也生了病,陸陸續續病了幾年,家裏的銀子被花了大半,還是沒能救回。


    等人一走,弟媳立刻改嫁,卻沒有帶走女兒。


    李安娘被養父母養大,如何能看得他們唯一的後輩無所倚仗?


    於是,便去把人接了回來。


    可惜,夫家不願意多養一個拖油瓶。


    這已經是李安娘把人接回來的半年後,本來被親娘養得圓潤的小姑娘已經瘦得不成人形。


    “姑姑,你在哪兒?”


    聽到小姑娘的喊聲,楚雲梨睜開眼睛,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衫走出樹林。


    “姑姑,我們快去洗吧!都快到做飯的時辰了,一會兒他們幹活回來,又要罵人了。”小姑娘急得眼圈通紅:“姑父之前說,要是幹不完活,他不會放過你。”她擦了一把眼淚:“姑父要是打你,你可要記得躲。”


    楚雲梨:“……”


    看著麵前嚇得麵色蒼白的小姑娘,她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頭:“別哭,別害怕。”


    小姑娘名軟軟,聞言,眼淚落得更凶:“姑姑……我怕……”


    楚雲梨一邊哄,一邊把人拉回了河邊:“沒事,我們先洗衣。”


    她把衣衫放在水裏投了下,不管有沒有洗幹淨就裝回了盆中,然後往村裏走。


    李軟軟麵色一言難盡:“姑姑,你這就洗幹淨了嗎?”


    楚雲梨點頭:“要是覺得不幹淨,他們就自己來洗。”


    李軟軟遲疑著道:“可是,他們會罵你的。”


    “不要緊。”


    李軟軟:“……”怎麽會不要緊?


    姑侄兩人回到村裏,家家戶戶房頂上都冒著炊煙,已經快要到吃午飯的時候了。


    一進門,李軟軟就道:“姑姑,你先晾衣衫,我去抱柴火。”


    楚雲梨把盆一丟,也沒想晾衣裳,正在挽袖子呢,屋中就出來一個身著細布衣裙的女子。


    這邊是郊外,村裏所有的人都在地裏刨食,哪怕是婦人,也沒有衣裙穿,都穿著利落的衣衫和褲子。


    麵前這個肌膚白皙的姑娘,明顯就是不幹活的。看到她後,很是不耐煩:“三嫂,你明明說要幫我縫衣的,這麽久才回來,何時才得空?”


    楚雲梨瞅她一眼後收回視線,繼續挽袖子,“沒空,你自己縫吧!”


    周玉兒呆住:“你這是什麽話?”


    三嫂性子軟,從來沒有這樣冷淡過。


    楚雲梨不看她:“對了,我得去祭拜一下我爹娘和弟弟,午飯來不及做,一會兒你跟你娘說一聲。”


    周玉兒:“……”這膽子忒肥了。


    還有,什麽叫你娘?


    “三嫂,一會兒娘會生氣的。”


    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大家都去祭拜,大嫂二嫂今天都回娘家了,我也回去一趟,有何不可?”


    語罷,拉著抱著柴火出來已經呆住的李軟軟回了屋子。


    先是換了衣衫,又從床底下的匣子裏翻出了李安娘的私房。其實就是當年李家夫妻在她出嫁時陪嫁的壓箱底銀子。


    姑侄兩人出門 ,李軟軟試探著問:“姑姑,我們要不要帶表哥?”


    她口中的表哥,是李安娘的兒子周奇誌,今年七歲,正是調皮的年紀,此時應該在山上放牛。


    周母不喜歡幾個兒媳,尤其不喜娘家不得力的李安娘,不過,對幾個孫子還是挺疼愛的。


    楚雲梨絲毫不擔憂,道:“不用帶。”


    她沒有去祭拜,而是帶著李軟軟進了城。先買了祭品,才把她帶著去了郊外的山坡上。


    李家夫妻和兒子葬在一處,楚雲梨跪在墳前,認真磕了幾個頭。


    這是李安娘早就想做的事。


    可惜她平時總有做不完的事,身上也沒幾個子兒,就算想祭拜,也不敢花光私房。


    楚雲梨賺銀子很容易,所以才敢把所有的私房都拿出來買祭品。李軟軟今年七歲,可被人苛待的孩子懂事早,已清楚這是祖父母和父親的墳,親人就躺在裏麵。


    想到這些日子以來受的委屈,李軟軟忍不住紅了眼眶,卻強忍著不落淚:“爹,我過得很好,有姑姑看著我,您就放心吧。”


    楚雲梨聽得心酸,把人攬入自己懷中:“軟軟,想哭就哭吧。”


    察覺到肚子上越來越濕,楚雲梨也眼圈泛紅。


    李軟軟埋在她懷中:“我過得挺好的,隻是想爹了。”她抬起淚眼:“姑姑,我們回家做飯吧。”


    楚雲梨拉著她下山,一路往村裏走去。


    還沒到家,就聽到院子裏傳來婦人氣急敗壞的咒罵,每一句都直奔下三路,實在難聽得很。


    看到姑侄兩人出現在院子外,院子裏的周母愈發來勁:“不是走了嗎?還回來做甚?有本事一輩子也別回來啊!”


    楚雲梨拉著李軟軟轉身就走。


    這一番動作,氣得周母直跳腳:“你要去哪兒?都這個時辰了還沒做飯,老娘還說不得你了?”


    院子裏乍一看黑壓壓的一群人,都是周家人。楚雲梨頭也不回:“這家裏也不是隻有我一個人有手,就不信我不做飯你們還能餓著。都說做兒媳要孝順,你讓我滾,我也不敢不聽呐!”


    這話著實氣人,周母看到和往日截然不同的兒媳,氣得七竅生煙:“你還敢頂嘴,這是跟天借膽了嗎?”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隻手拍著地,一隻手拍著腿:“老天無眼啊,讓我攤上這麽個忤逆的混賬,兒子也瞎了似的都看不見……”


    這種潑婦,楚雲梨已經許久未見過。她回頭瞅了一眼,剛好看到李安娘的男人,周三郎幾步奔了出來。


    出門時還順手從籬笆院上扯了一根荊棘,凶神惡煞地追了過來。


    還在三步外,他手中的荊棘狠狠甩了過來。


    此時陽春三月,荊棘上帶著新鮮的刺,這一下要是紮實了,非得受傷不可。


    楚雲梨伸手將李軟軟藏到身後,另一隻手去接。


    荊棘來得太快,她一碰到,手上立刻皮開肉綻。她就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伸手一把扯過,狠狠甩了回去。


    周三郎不防她突然動作,壓根兒沒反應過來,荊棘甩上他的腰,又纏到他的背上。打得他慘叫一聲,蹲在地上伸手去摸傷處。


    他打人時動作飛快,院子裏所有人都看著。楚雲梨搶過荊棘反打回去的動作更快。


    周三郎都蹲在地上了,他們才反應過來。


    周母驚怒交加:“反了你了。竟然打男人,誰給你的膽子?”她說著話就撲了出來,尖利的指甲衝著楚雲梨的臉招呼過來。


    楚雲梨後退一步,將自己身子讓開。腳收回時絆了下。


    下一瞬,周母撲倒在地,摔了個狗啃泥。


    再抬起頭來時,牙上和鼻子上都流出了血,院子裏看戲的眾人見狀,紛紛湧上前來關切。


    楚雲梨漠然站在原地,看著一群人扶人的扶人,問話的問話,並沒有湊上前。


    周母捂著鼻子,大喊:“這樣的毒婦,就該休了。”


    楚雲梨:“……”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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