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病的小叔子 一


    麵前的白萱娘臉上帶著笑, 不見絲毫愁苦之意,對著楚雲梨一福, 身影漸漸虛化。


    ,


    打開玉玨,白萱娘的怨氣:500


    胡魚兒的怨氣:500


    周順宇的怨氣:500


    善值:246760+3000


    楚雲梨睜開眼睛,天將破曉, 她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屋中昏暗,身下褥子粗糙, 借著微弱的天光, 隱約能看到窗戶旁衣衫上的補丁。


    還是粗布那種。


    外麵偶爾有雞鳴聲傳來, 這兒應該是很窮的莊戶人家。楚雲梨閉上眼眯了一會兒, 才開始接收記憶。


    原身柳葉兒, 出身在郡縣轄下一個偏僻的大山中, 民風彪悍,因為離縣城和鎮上都遠,平日裏全都靠著地裏得出產裹腹, 真正的看天吃飯。吃肉全靠自己養, 到了農閑, 村裏人偶爾還去山中找些野物回來打牙祭。


    柳葉兒家中兄妹三人, 山裏人都在地裏刨食, 雙親對她並不疼愛。長到十五歲時,將她嫁給了同村的寇家老大。


    寇老大頗有一把子力氣, 人也長得壯實, 在山裏人看來, 是很不錯的女婿人選。


    柳葉兒嫁人後,寇老大還算知道疼人, 夫妻倆過得和別人家的夫妻一樣,會吵會鬧,也會和好。可事情在兩人成親後第五年,柳葉兒女兒三歲時,某一日寇老大與人一起進山,卻遇上了熊瞎子,等被人抬回來時,已經麵目全非。


    “葉兒,趕緊起來。”外麵傳來婆婆楊氏催促的聲音,還帶著點不耐煩和隱隱的喜氣:“老大他們進山已經三天,按理今兒會回來。你快點起來把這家裏家外打掃一遍。”


    楚雲梨被吵回了神,翻身坐起,又將身旁孩子的被子蓋好,才披衣出門。


    若是沒記錯,今兒寇老大回是回來了,回來的卻是屍首。


    哪怕她這時候趕去,也已經遲了。


    果不其然,楚雲梨剛在院子裏打上一盆水準備洗臉,就聽到村頭一陣狗吠聲此起彼伏。半刻鍾不到,已經有急促的腳步聲奔來,老遠就有人喊:“寇嬸子,出事了……”


    許多人圍了過來,那人站在籬笆院外,滿臉焦急,衣衫上帶著片片血跡:“嫂子,寇哥他……他……”


    寇母訝然,上下打量他:“我家老大怎麽了?”


    她不覺得兒子會出事,因為山裏的野貨多,打的時候難免弄上傷,要把它們扛回來,身上就得帶血。


    來人擦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就在後山腳,你們看看去吧。”


    寇母一喜:“你們還搬不動?”她立刻招呼屋中的小兒子:“小三,趕緊起來,幫著抬東西。”又揚聲吩咐:“二丫,起來燒水。一會兒洗東西還有你大哥要洗漱都得要水……這麽大姑娘了,沒眼力見……”嫌棄了幾句,她打開籬笆院就往外奔。


    她這麽多話連珠炮似地放出,前來報信的人張了張口,正想解釋。又看到寇家母子急切地往後山跑,便住了口。


    他正愁這事不好說呢,等他們親眼看到,也就都知道真相了。


    楚雲梨走在最後,疑惑問:“小泉,為何你臉色這般難看?”


    寇小泉抹一把頭上的汗,哭喪著臉道:“大嫂,寇哥他……他被熊瞎子追了一趟……”


    楚雲梨急切問:“然後呢?”


    “被熊瞎子一巴掌拍了半拉身子下來。”寇小泉眼淚汪汪:“我們盡力了的。可他還是沒有氣了。”


    楚雲梨轉身就往後山跑,遠遠看到那裏圍了一大群人,而寇母已經在哭天搶地。


    走得近了,就看到了地上沒了一半身子的人,著實可怖。


    上輩子的柳葉兒看一眼就暈了過去,楚雲梨緩緩上前,然後跪了下去。


    寇母先是哭兒子的早死,然後又開始咒罵跟兒子一起上山的人。


    她罵得很難聽,所有惡毒的詞都罵了出來。眾人憐惜她喪子,饒是有人不憤想要上前理論,都被眾人拉住。


    人沒了,就得辦喪事。


    山裏的人若沒有大仇怨,遇上紅白喜事,都會互相幫忙。眼看有人張羅著辦喪事,寇母卻發瘋了一般,又吵又鬧,不許眾人動她兒子。


    “我一個人拉拔大了他們兄妹三人,吃了多少苦大家都看在眼中。”寇母一拳拳捶著胸口,頭發淩亂,像個瘋婆子一樣:“現在白發人送黑發人,誰有我苦?”她看向那幾個抬著寇老大回來的年輕人:“你們害死了我兒子,必須得賠!”


    眾人低聲議論紛紛。


    和寇老大同行的四人自認冤得不行,他的死與他們無關。看在鄰居一場的份上,他們還費心把人抬了回來。方才挨罵就算了,難聽是難聽些,總歸不痛不癢。再說,他們也不能跟一個剛死兒子的婦人計較不是?


    可讓他們賠,就說不過去了。


    其中一人算是寇老大的堂哥,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一臉穩重:“二嬸,你這就不講道理了。是,我們幾人是一同進山,可打到的東西都得平分。誰也不占誰的便宜,那熊瞎子突然從林子裏衝出來,我們肯定各自逃命啊!雙全他沒跑出來……也不關我們的事,是他命裏該有此一劫。”


    “你說的這叫什麽話?”寇母撲上前拽著他的衣領就開始撕。


    村裏人的料子都是粗布,經不起洗,加上幾人進山時本就穿的是家裏最舊最爛的衣衫,寇母這麽一扯,直接把人衣衫撕成了幾塊。


    寇堂哥急忙去拉:“二嬸,你說就說,別動手。”


    寇母伸手撓他,邊上寇堂哥的老娘和妻子也不能幹看,撲上來拉偏架。


    周圍亂做一團,好不容易把人分開。寇母頭發更亂,配著她破爛的衣衫像是街上的乞丐婆子。哭得泣不成聲:“反正你們得賠。”


    寇家年紀最長輩分最高的一位五叔祖站了出來,跟幾家商量過後,決定賠寇家三兩銀子,再有,這一回打回來的野物,也全部給寇家。


    大概是銀子真能撫慰受傷的心靈,寇母拿到了銀子,擦了眼淚,抽泣著讓眾人幫忙下葬。


    大山中的喪事簡單,棺材是問人家借的。


    有那年紀大的老人會讓木匠事先準備好自己的棺材,寇老大身形高大,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了合適的。


    兩日後,喪事就辦完了。


    在這期間,楚雲梨這個新寡都很是沉默。柳葉兒對這男人感情深,可她上輩子苦了多年,時隔太久,連他的長相都忘了 ,那些悲傷怨憤不甘也隨著時間流逝而削減不少。


    辦喪事的這段日子裏,寇母一來悲傷不已,二來還要讓人準備吃食之類,忙得不可開交。所以,她隻抽空和楚雲梨說了幾句話。


    寇老大入土為安,村裏幫忙的人散去,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飯時。寇母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寇家三兄妹,老大是寇雙全,老二是個姑娘,沒有取名,平時村裏人都喚她二丫,已經和村裏柳葉兒的堂哥定了親,婚期就在兩個月後。老三寇雙喜,今年十六,若是沒出這事,寇母已經打算給老三議親了。


    見母親哭了,二丫和寇雙喜急忙出聲安慰。


    “大哥若是泉下有知,知道您如此傷心,肯定放不下您舍不得走。娘,別哭了,讓大哥好好走吧!”


    寇雙喜勸了幾句,見母親哭聲不見小,反而開始嚎啕,眼神一轉:“娘,我頭疼。”


    他扶著腦袋,一臉痛苦模樣。


    寇母剛失了大兒子,小兒子可不能再出事!聽到小兒子喊疼,擔憂問:“頭怎麽會疼?”


    寇雙喜搖頭:“我不知道。”


    寇母擔憂急了,也不再哭,忙起身將小兒子扶回了房,急得在屋裏團團亂轉:“這可怎麽辦?”


    楚雲梨知道寇雙喜是裝的,提議道:“生病了就請大夫!”


    寇雙喜對著她眨眨眼,又看了一眼寇母,大概的意思就是讓她別戳穿。


    邊上二丫也低聲勸:“大嫂,娘天天哭,已經哭了幾日,再這麽下去,會傷了眼睛的。這會兒她有事情做,咱們就當二哥的病是真的。”


    聞言,楚雲梨轉身就走:“隨便你。”


    這般冷漠,二丫愣了一下,又覺得嫂嫂乍然沒了男人,脾氣變了也正常。現在最要緊的是母親不能哭,她奔進門,一副擔憂三弟的架勢噓寒問暖。


    稍頃,楚雲梨在屋中就聞到了煙味,又聽到寇母大著嗓門吩咐二丫去摸雞蛋。她麵色一言難盡,希望這母女倆不要後悔才好!


    當晚,寇雙喜喝了一碗雞蛋花才睡下。


    翌日早上,天才蒙蒙亮,寇母就叫醒了楚雲梨讓她殺雞燉湯給寇雙喜補身子。


    楚雲梨一臉認真:“娘,雞還在下蛋。現在就殺,太可惜了。”


    寇母頓時一把鼻涕一把淚:“寇家就剩下你三弟這根獨苗苗,他可不能出事。這雞殺了,以後還能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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